远处的梦境湖倒映着夕阳，深绿色的山峦显得格外安静，就连吹在耳侧的风也显得温和，就像在吹一首小调。
林柚看着瑰丽的夕阳想什么，但很快思绪被江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的动作唤回，听到江成问他，转头：“江成刚才在问什么？风有点大，没听清。”
“唔，是在问林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毕竟这里有点高而且风好像有点大。”
江成看着林柚，很认真地问，仿佛林柚只要点下头就能马上拿出一件衣服。
事实上他确实准备了外套。为了防止林柚有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他特地在用灵力编外套后仔仔细细地去除了他的灵力。说起来……
“没有不舒服，江成…”
“林柚”
两人的声音就这么在风里撞在一起，惊讶之下，两道不同的声音又在下一秒重叠在一起。
“江成先说吧。”
“林柚是想先回去吗？还是饿了？我这里有零食和饮料，还有之前买的小吃。”
江成说话时手仍然搭在栏杆上，身微侧，下意识压低了一点，是为了更好地听他的声音。狗狗眼就这样微垂着，盯着他。
在风声中，林柚听出了江成真诚的语气下那么一点点真挚的担忧，就是这么一点点担忧融化了保留在心底那最后一点的逃避想法。
“谢谢江成同学。”
谢谢江成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
天已经有点暗了，夕阳落在树梢间带着些许别样的味道，往远处看，能够看到梦境湖湖面上泛着莹蓝色的光点，很梦幻。
说完这句话，林柚看着不远处的梦境湖，余晖落在他的眼底，衬得眼角那颗浅到看不太清楚的痣有些亮。
罕见的，林柚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谢谢。林柚，之前一直有件事没和你说，想现在和你道歉。”
风越来越大，江成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越听越听不清。
所有的情绪在听到江成的话时转变为了惊讶，林柚偏头，手搭在栏杆边，看着江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成会这么说，但还是认真地听着他继续说。
“最开始其实我发现了不小心留在林柚袖口处的灵力，但因为私心，没有第一时间消除。对不起——”
天变得有些暗，江成正好背对着光，林柚有些看不清楚江成的表情，眨巴了下眼，点头：“我知道。”
“…唔…但是这样做不好。要不然！林柚现在打我一顿出出气吧？我绝对不会动的。”
正是因为知道林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甚至还因为在看到林柚一次次、那么默不作声温柔地迁就他，更加感觉对不起对方。
虽然在彼岸他靠近林柚看手机任务的时候已经悄悄去掉了他的灵力，但还是感觉有点歉疚。
“啊，那这样吧。江成同学低下头。”
林柚思考了几秒，说。
江成松了口气，乖乖低头准备闭上眼挨打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头上多了一点温热的触感，睁开眼对上的是林柚的眼睛。
林柚的眼睛很漂亮，平时因为总在学习带着些许疲倦，但当那双眼睛看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带着点认真，好像你说了他就会悄悄记在心里，会让人很轻易地感受到了被重视感。
仿佛会说话的一双眼睛。
而现在那双眼底带着认真，带着对待朋友才会有的温暖以及潜藏的很深但足以让人心安的坚定。
“好了，这么我们就打平了。”
这样，真的算是打平吗？
总感觉不是。
江成看着林柚，心脏又在剧烈地跳。
感觉是他又被包容了。
—
林柚知道江成是个很负责任同时很正直的灵，所以在看到江成手忙脚乱想要让他打自己的时候，说“他不介意”好像没用，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意料之外的，在轻轻用手指搭了搭江成的发丝时林柚心里没有泛起往常会产生的有些抗拒的感觉，只是下意识地想，江成的发丝有点软，很好摸。
几秒后林柚想收回手就见江成眼也不眨像是下意识举动般，正好直起腰，原本搭在栏杆上的手搭在膝盖处，脸却正好贴他的手里。
林柚疑惑：“？”
微热的触感与身旁吹过的凉风形成鲜明对比，林柚搭在江成脸侧的手微顿，这次收回手很顺利。
过了半晌，他看着脸越来越红的江成询问：“江成同学，你对我过敏吗？”
最近几次无意间靠近的时候总能听到江成的心跳声，整张脸也会红，有时候和他说话时会突然卡壳，愣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慌乱地移开视线然后移回来。
是对他过敏但不好意思说吗？
林柚想了想：“我那里有消毒水、口罩，冬天的话也可以穿厚一点，如果江成对我过敏的话，我会离…”远一点。
“没有！”
江成摇了摇头，非常快速地否认，像是担心林柚误会，小心地伸出手，捏了捏林柚的袖口，轻轻晃了晃：“真的没有，我没有对林柚过敏。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真的！我可以发誓，可以立天地誓。”
天地誓言，顾名思义，是和祂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代表起誓。立天地誓言，不走土地灵和其他自然灵的审核与惩罚，而是直接走天地层面的誓言，受到的惩罚也是涉及灵本质信仰方面的问题。
没有任何灵会拿天地誓言开玩笑，就像没有灵会拿信仰方面的问题开玩笑一样。
“…嗯。”
林柚的视线落到了江成拽着他袖子的手上，因为太急，最开始拽的力度有点大，但很快就控制好了力度，点头。
“最近天有点冷，江成同学注意身体。生病真的很难受。”
“好。”江成乖乖点头，注意到自己还捏着林柚的袖口，马上松开手，想起什么，又伸出手在袖口上方拍了拍，看着林柚解释，“刚刚在祛除灵力。”
“好，谢谢。”
“那个，我送林柚回去吧！我送的话，林柚能快点回家。”
被提醒后林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实有点晚了，道谢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前面一小片的路，走了几步，找到不远处圆桌上暂时放置的书包，刚要拿起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江成的声音。
“刚刚！刚刚林柚说的话，我还没有回话。那个，我也很高兴能够遇到林柚，也很高兴林柚是我第一个同事。谢谢林柚成为我的朋友。”
林柚拎书包肩带的动作顿了顿，听到这些话，回头看向江成，虽然知道江成看不到还是认真地寻着他的方向看：“我收到了，我们以后也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好！！！”
在学校时，枇杷会看着他叹口气好奇地问为什么有些时候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他在，因为正常生活中其实没有人会太在意这些。
但林柚不觉得这样有问题。他从小就接受到的教育就是爱要表达出来。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都要好好地传达给对方。
如果对方不知道，可能会在某个瞬间因为他的某个举动而难过。
林柚是个有点执拗的人，他不希望他在意的人因为他难过，所以他认真地对待在意的一切。哪怕对方可能后几天就会消失，哪怕在别人看来那些东西完全没必要认真对待，他依旧如此。
在林柚看来，如果相处和重逢要在一个天秤上称重的话，他会站在相处那边。
因为重逢的那一刻的惊喜过后，他会一直一直认真地拉住对方的手，告诉ta：自己在的，他们要一起认真走过这段旅程。
所以，林柚在得知和月亮以前和他相处过后后认认真真地和月亮道歉，认真的和月亮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
回家后林柚洗漱了下开始了日常学习。
这周的试卷不算多，把试卷做完又和枇杷、星星两人手机发语音听了会题目解析后周日很快就到了。
周日晚自习上完，林柚有些困地阖了阖眼，走出校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看，看到了炸毛的月亮以及打个哈欠朝着他打招呼的烟缘。
烟缘靠在电线杆旁，桃花眼朝着他眨了眨，还没等林柚思考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已经闪现在了林柚面前，看了眼同样动作极快站在林柚面前的月亮。
“hello，林柚同学好久不见。现在这会小橙子大概还在档案室查资料，委托我过来看看你，不过现在看来不太需要嘛。”
“月亮，烟缘老师晚上好。”
“诶，不用鞠躬—不至于。对了，想起来过来的最终目的了。林柚那个APP上的点数没错哦，再说这东西也不太可能出错。”
“……好，谢谢烟缘老师。”
“行，这段路上有什么问题最好现在问哦。”烟缘懒懒散散地跟着林柚，完全不在意身侧月亮哈气的动作，随意地摆了摆手，看向林柚，“比如点数什么的，亦或者这个阴影。”
“烟缘老师，灵界之前有什么大事吗？”
诶？还真不问有关点数或者那个阴影的问题。是在坚定有关在意的事不太愿意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这点想法吗？
果然和小橙子一个样嘛。
“大事啊。”烟缘看向天上的月亮，又打了个哈欠，语气随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对了，林柚小同学不问问自己的事吗？”
林柚：“那烟缘老师知道我的事吗？”
“不知道。”烟缘打了个响指，无意间看到月亮翻了个白眼的动作，笑了下，又看向林柚，注意到他手腕间的红绳时“哇哦”了一声。
面对林柚看过来的疑惑眼神，桃花眼弯了弯，烟缘难得一次好心地提醒，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我是不知道林木头同学和江成以及这位阴影的事，不过我们可以反推嘛。木头同学可是近年来烟缘部为数不多的人，契约肯定也是和祂有关。”
“啊，顺便。因为好奇我查了查，这份合同具体生效时间是从林柚同学十八岁，而诞生时间估计在十年前。也就是说，林柚小同学没准十几年前……呸呸呸。”
烟缘说到“十几年”时，一个类似荷叶形状的东西响亮而有力地拍在他的脸上，愣是把一旁看热闹的月亮看的都有些震惊。
林柚：“……您需要纸吗？”
烟缘表示自己不需要，自然地把脸上类似荷叶的东西用两只手指捏了起来，看了眼天：“？这么小气的吗？能猜出这些不是很容易？”
“啪”
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作势拍在了烟缘脸上，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接住，接住后周围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像是在说【你老闭嘴，别废话了。】。
烟缘摊手，看向林柚：“反正目前我能和木头同学说的已经说了。这道题最关键的思路是要联合林柚和江成的事迹做，另外记得顺便和最近十年灵界发生的中小事联系一下。”
“OK，说都说了。题我尽量把思路漏了一点，林柚和小橙子加油吧。诶！先说好不用道谢，我们烟缘部的人和灵怎么可能真让祂欺负着，再说身为当事人了解了解契约的缘由又没错。”
烟缘拍了拍手，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正好走到了路口，他挥了挥手，非常快乐地把问题抛给林柚，自己哼着歌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指了指林柚手上的红绳：“提醒一句柚子同学哦～回去记得看论坛。”
还没等林柚反应过来，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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