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奥斯划开水面，动作轻缓，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温泉的蒸汽模糊了视线，将香克斯靠在池边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那头红发在月光和水汽的映衬下，颜色显得愈发醒目。
他能看到香克斯闭着眼睛，头微微后仰靠着池边的岩石，呼吸平稳。平日里总是张扬肆意的气息此刻收敛了许多，透出一种罕见的、不设防的宁静。沾湿的红发贴在额际和颈侧，水珠沿着贲张的胸肌线条缓缓滑落，没入泉水中。
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像一把小小的钩子，轻轻搔刮着艾里奥斯的心尖，一种混合着强烈保护欲和更深沉占有欲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无声地涌动。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眼前的光景，从湿润的发梢到宽阔的肩膀，再到水下若隐若现的紧实腰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线条，都让他心醉神迷。他想靠近，想触碰，想将这份难得的静谧全然拢入自己的领域。
但他克制住了。
过于急躁会吓跑他。艾里奥斯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香克斯像风，像海，热爱自由，警惕任何形式的束缚。他需要的是耐心，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习惯自己的触碰。
他在距离香克斯大约一臂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侵略，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存在。
香克斯并没有睡熟，或者说，艾里奥斯的靠近本身就像一种无形的扰动，打破了他浅层的休憩。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初时还带着点迷茫的水汽，但聚焦到近在咫尺的艾里奥斯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身体下意识地又往水里缩了缩，警惕性瞬间回笼：“……你干嘛靠这么近？”
他的声音因为泡澡而带着点沙哑，听起来不像质问，反而更像某种无意识的嘟囔。
艾里奥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香克斯露在水面的肩膀上。那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但此刻在温泉水的浸润和热气的蒸腾下，皮肤微微泛着红，看起来比平时更……柔软一些。
“看你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艾里奥斯开口，声音放得比平时更低柔，几乎融入了水流声中，“肌肉放松了吗？还会不会觉得酸？”
他的语气纯粹是关心，听不出任何狎昵的成分。
香克斯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动了动右肩：“嗯，好多了。这温泉确实不错。”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自然，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挺会找地方的。”
“偶尔也需要享受一下。”艾里奥斯微微笑了笑，视线依旧没有离开他的肩膀，“药油的效力配合温泉的热力，效果应该会更好。”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更加自然随意，“对了，要不要我再帮你按一下？趁现在肌肉都放松开了，效果最好。”
他提出这个建议时，表情坦荡，眼神清明，仿佛这只是一个基于医理的最佳提议，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香克斯明显犹豫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看艾里奥斯，嘴唇微动，似乎想拒绝，但又似乎被“效果最好”这个理由说服了。下午那次按摩确实极大地缓解了不适。
艾里奥斯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温和而平静，充分给予他选择的空间。他知道，逼迫只会让香克斯竖起尖刺。
短暂的沉默后，香克斯像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下身，将整个背部和小半侧身对着艾里奥斯，含糊地说了一句：“……随你便。”
成了。
艾里奥斯心底泛起一丝得逞的愉悦，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向前靠近了一些，温热的泉水随着他的动作漾开，轻轻拍打在香克斯的背脊上。
他的双手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没过手腕。然后，他缓缓地将手掌贴上香克斯的后肩。
即使隔着温热的泉水，掌心下的皮肤依然传来惊人的热度。肌肉的触感坚实而富有弹性，因为放松而微微柔软，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艾里奥斯的心跳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一拍。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更用力揉捏、留下印记的冲动。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而富有规律。指尖和掌根精准地寻找着肌肉的结节和酸胀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按着。
泉水成了最好的媒介，让每一次按压都变得更加顺滑，也模糊了某些触感的边界。水波随着他的动作一圈圈荡开，发出细微的、暧昧的声响。
香克斯的身体最初是紧绷的，但随着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和温泉热力的双重作用，他逐渐放松下来，像是舒服极了，身体微微向后靠了些许，更贴近了艾里奥斯的双手。
艾里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专注。他的拇指划过肩胛骨内侧的肌肉，感受着那里的紧绷逐渐化开，掌心熨帖着脊柱两侧，缓慢地向下，直到后腰附近便克制地收回，循环往复。
他的目光落在香克斯的后颈上。湿漉的红发黏在那里，露出小块皮肤。水珠沿着脊椎的凹陷缓缓滑落，没入水下看不见的地方。艾里奥斯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按摩本身。
不能急。他再次告诫自己。
时间在寂静和水流声中缓慢流淌。月光洒在池面上，周围的虫鸣似乎都远去了，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池温泉，和温泉中距离极近的两个人。
香克斯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份舒适里，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眼睛也重新闭上，仿佛又要睡去。
艾里奥斯停下了动作。他的双手依旧轻轻搭在香克斯的肩上，并没有立刻离开。
香克斯似乎察觉到了动作的停止，含糊地“嗯？”了一声，带着点慵懒的疑问，像是询问怎么停了。
艾里奥斯俯身，靠近他的耳边，用气声低语，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完全没事了。”
他的呼吸温热，带着温泉的水汽拂过香克斯的耳廓。
香克斯的身体轻轻颤栗了一下，但没有立刻躲开。他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转过头来看向艾里奥斯。两人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在温泉的水汽中，彼此的眼眸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却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流动。
这一刻，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艾里奥斯能清晰地看到香克斯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放松，还有一丝极淡的、未曾消散的警觉。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保持着这个极近的距离，静静地回望着他。
最终，是香克斯先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向后挪开了一点距离：“……谢了。”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不客气。”艾里奥斯也从善如流地直起身，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极近对视从未发生。他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重新靠回池边，闭上眼睛，做出继续享受温泉的姿态。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次出于友情的、纯粹的按摩。
但空气中那份粘稠而暧昧的氛围，却迟迟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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