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一炉晚霞，由黄铜烧成赤金，熏了树，染了花，余晖烘着少年的脸颊，冷淡的神情也温柔起来。
知律正在查看关于的龙的史籍，里面荒诞的故事用着极具说服力的文笔描写，跟亲身经历过的一班让他都确信了。
书突然被阴影笼罩，他知道是龙在外面玩够回来了。
“知律知律。”一台通讯器随着呼喊被扔到自己面前，一条小黑龙紧跟着落在书上，将文字挡了个彻底。
“知律，给我讲故事吧？”龙崽顶着一双发光乌黑的眼珠，目光灼灼看着少年。
少年看着面前亮着的通讯器，上面的小标题上写着“三只小猪”，又看向龙：“你自己看。”这么幼稚的故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念出来。
“知律！”小龙崽跟小孩一样打滚撒娇，底下的纸瞬间多了几道褶皱：“给我念嘛，知律～”
大有少年不同意它便纠缠到底的势头。
知律将龙提起来，拯救了岌岌可危的书，心下无奈：“给你念。”
“就知道知律最好了。”小黑龙欢呼一声，趴到少年的肩膀上，少年念一个字，它便努力记住这个字，以后它就能自己看书啦！
“知律，知律，念慢一点！”它要记不过来了。
知律顿住，瞥向小黑龙，后者正死死盯着显示屏，脑海里突然想起书上荒诞的记录，里面的文盲龙听故事的表情跟肩膀上这个异曲同工，不禁脱口而出：“崽，你不会不认识字吧？”
小龙崽瞪大眼珠子，它被说穿了心事，察觉到少年脸上的不可思议，顿时委屈起来，又没人教它，它肯定不认识字啊。
“本神龙大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字！”但是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它犟道。
知律眯起眸子：这傲娇的模样，跟书上如出一辙。
“是吗？”
他哼笑一声，指着自己没有念过的字：“那我考考你，这是什么字？”
小龙崽看着字憋红了脸，它不认识！
注意到少年微微勾起的嘴角，它顿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别扭地叫一声：“我不要理知律了！”
“哟！吵架了？”知律刚想开口，校长突然从窗下冒出头来，一脸看戏的模样。
吓得室内人仰龙飞，遥夜瞬时解气了，他对白天自己被龙吓得丢脸的模样可是铭记于心呢。
“才没有。”小黑龙尾巴一勾，将装着零食的篮子挪远了些，谨慎的看着来人。
“堂主。”知律将书放进抽屉，恭敬地喊了一声。
小动作被校长看在眼里，他白眼一翻，冷哼一声，伸出手来：“我的通讯器。”
少年才惊觉，手上的通讯器跟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将东西递出去，遥夜笑眯眯接过来，打趣：“不仅是小偷，还是小文盲呢？”
又认真嘱咐知律：“咱们学堂可不能容忍文盲的存在呢。”说着下巴一仰，跳起眉毛。
被气得跳脚的龙安静下来，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但只看出了严肃点神情，连空气都认真起来，脑子慌张起来。
“真的吗？”它被唬得声音可怜巴巴的。
“真的！”遥夜笃定点头，一人一龙对视很久，龙崽慌了。
前者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轻飘飘离开。
“知律。”龙崽无助起来，眼睛泪汪汪的，放佛下一秒就憋不住了。
知律揉了一把龙脑袋，继续配合堂主的谎言，嗯哼一声：“所以你要好好读书了。”
“嘤！”它只想自己学习，才不想被监督呢。
知律狠心的没有被它委屈样影响，打了盆水来给龙洗澡，因为龙腿太短，擦不到背部。
他当爹又当妈，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心的。
“知律你对我真好，篮子的零食都给你吃吧。”小黑龙讨好地蹭着知律，后者嫌它碍事，将它扔到了床上。
*
龙做了个梦。
自它有意识起，便被狐狸姐姐带着到处跑。
赤色妖狐将蛋藏在毛茸茸尾巴里，团着身子在树下歇息，奔波一天她太累了。
然而即使是在夜晚休息，她也要打起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防止人追上来。
“咔擦。”那双异瞳猛地睁开，戒备地查看四周。
“咔。”声音再次响起。
狐妖突然感受到尾巴传来的动静，她将尾巴卷着的蛋挪到面前。
顶部碎了一小块，一条小小的黑龙顶着蛋壳钻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狐狸。
“呜？”
狐狸姐姐还没说话，耳朵陡然竖起，她将龙塞了回去，合上蛋壳，卷起来继续逃跑。
不出一刻，一个黑影追了过来。
来人比起眼睛感受了下空气里的波动，低声：“破壳了…”
黑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沿着气味继续追过去。
树下，草丛动了动，一只体型小了一半的红狐狸推着蛋走了出来。
她团住蛋爬上了树，不顾新出生的幼崽是否能听懂，认真嘱咐：“人类都是坏蛋，尤其是刚刚那个，以后有多远就跑多远。”
画面很快一转，它从悬崖被抛了出去，血溅满了蛋壳，狐狸姐姐死死叼着那人的腿，不让他跟过来。
赤色的毛发鲜艳得刺眼，乌云突然出现，带着它朝天边飞去。
那个男人的模样突然在眼前放大……
“崽？”耳边响起熟悉的温润少年音。
知律轻轻拍打龙脊，小黑龙从惊吓中醒来，少年关心的容颜印入眼帘，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浸湿了布料。
“知律！”
“呜…狐狸姐姐死了，知律…”它将床脚的蛋跑起来，哭得泣不成声：“血…上面全是姐姐的。”
白得发亮的蛋壳被它这么一说，放佛真的站满了赤红。
“狐狸姐姐在天上看着你呢。”知律轻声哄着，他母亲去世时父亲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在连连轻抚中，小黑龙再次睡过去，少年等了一会儿，没见着颤抖的迹象才安心躺下。
狐狸……他以前也认识一只狐狸来着，只是后来不见了。
*
黎明与生物钟一同到来，晚上的噩梦被龙忘得一干二净，它摇着还在睡觉的少年，催促：“知律知律，你要上课了。”
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到一句低喃：“知律原来也会赖床啊。”
知律一时心情极度复杂，他都是因为谁？
今天上课景云也来了，没心没肺的龙抛下它的饲养员投入了少女的怀抱，带着它偷偷拿的糖。
“糖吃多了会长蛀牙。”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少女还是将龙的好意收下了。
“蛀牙？”
景云作出狰狞的表情，恐吓道：“就是牙齿被虫子给吃掉了。”
“神龙大人怎么会怕虫呢！”龙崽不屑，神气起来。
景云不说话，眯眯眼看着它。
“……”小黑龙突然底气不足起来，弱弱问了句：“真的吗？”
“当然！”少女回得毫不犹豫，她侧耳在龙耳边悄悄道：“跟你说，堂主以前零食吃多了，就长了蛀牙，现在还没好呢。”
“真的？！”小黑龙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大到整间教室都听到了。
众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小黑龙缓缓缩进桌子底下。
世尧轻咳一声，克制住内心的**，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那头，继续讲课：“所以…”
众人的视线逐渐收回。
“真的呢。”在它怀疑的目光里，少女再次肯定点头：“你有机会去拍一下他的左脸，他会痛到嚎叫的。”
龙崽眼睛发亮，恨不得现在就去试验一下。
一旁的弦清汗颜，重点不应该是校长的脸居然可以随便打吗？
小剧场：
下了课，龙崽回到知律身边，就听到一句：“今天没有糖给你了。”
在它难以置信的视线里，补充一句：“我知道你今天偷偷了拿了，不准撒泼打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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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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