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碎屑不会长留,宫室有专门的机器人维护整洁,隐藏一切污浊与肮脏。
“碍事的小家伙……”岁绯喃喃着。
远方外交团队仍在,再多的不满,她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外交事务还需她亲自处理,模拟人是放不得的,让模拟人前去拜访淮逸,也不现实。
上次士兵队伍靠近时,模拟人就险些露馅,再令模拟人去见淮逸,无异于送证据上门。
几番权衡,她决定延后拜访。
“唉,聪明的孩子,”岁绯弯腰,抢在机器人前夺过一块相机碎片,“怎么偏要走这一步呢?”
她带着相机碎片微微叹息,趁无人留意,在暗处推动罗平壹的画像,带着声叹息步入秘密逃生通道。
石灰夹杂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两侧壁灯亮起,光影一段一段地切割黑暗,蒸汽凝结的水滴挂在坑洼不平的墙壁上方,偶尔滴落,清脆击打在地面。
岁绯手持神圣之匙,止步于长廊中央。
她敲击不规整的墙面,轻轻按下。等待片刻后,墙面缓缓震动后移,墙后展露出一道暗门。
传说中,宫室内的秘密房间。
此刻岁绯就站在门前,手中紧握开启房门的钥匙。
正如传闻中讲得,密室内记录着世界的真相。
房间内的装饰复古而整洁,岁绯丢下钥匙,开启蒸汽能源,点亮昏暗的空间。
杜衡已在此地等候多时,突来的光照刺目,她眯着眼,尽力去看清来者手中的物件。
她不喜欢黑暗,更不喜欢在黑暗中的等待,可她,并没有开启能源的资格。
“可惜,用不了你,救不下你呢。”岁绯有意忽视屋内的杜衡,自顾自的在博古架内搬下一双层木箱。
她打开木箱,将相机碎片放入,在一旁留下标签备注。
【魏成洁,记者,于1423年发现真相。】
箱内还有些许物件,它们按照时间摆放,做着或多或少的标记。
“一千四百二十三年,”岁绯喃喃道,她来到镜子前摘下变声设备,卸下仿真面具,“发现我身份的,总共八个人。”
面前的镜子,映照着罗平壹的肖像画,更映照出罗平壹本人的模样。
“该说这些孩子尊敬我呢?还是说,这些孩子太愚笨了些呢?”罗平壹更改发声装备,换为衡律纹低沉的声音。
雾霭主教跪拜在一旁,她闻声递过相应的仿真面具,崇敬回应道:“是因为,对您的尊敬。罗国母。”
“哈,杜衡,”罗平壹理平面具上的褶皱笑道,“还和小时一样呐……圣堂那边,怎么样?”
“多谢罗国母称赞,圣堂那边,一切如旧,”杜衡虔诚作答道,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都在您地恩赐下,有序进行。”
杜衡总在想,她绝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信徒。
不仅在于她了解王国的真相,更是因为,她所信仰崇拜的“神明”就在眼前,就在咫尺之间。
看得见,摸得着,她能观测到“神明”呼吸的起伏,更能亲睹“神明”的怜悯,倾听“神明”为自身布道,指明方向。
“好,我去处理些外交。你们谁都不要打扰淮逸,还有,让苏觉钧继续牵制着时宁晖,腿部的义肢还需要些时间。”
“是,”杜衡回应道,“我这就去办。”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神明”,她只管执行,行驶在罗国母为她指明的道路上。
杜衡退回角落,顺着密道离开。
屋内,罗平壹取出一枚古董怀表,她打开怀表,却不只是为了知晓时间。
铜黄的怀表内,夹存放着淮逸孩童时期的照片,照片内的淮逸端坐在书桌前,表情严肃认真,有股独属孩童的倔强。
“淮逸也长大了,这份照片也该换了,”罗平壹的眼神近乎痴狂,“淮逸,我已经等不及要告诉你一切了……命中注定,自然母神为我送来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步履轻易地撤离密室,人走灯灭,黑暗卷土重来。
当然,宫室内的黑暗,不止这一处。
囚牢深处,灯光稀薄,忽明忽暗的暖橙色光,恰如樊截枢的心底的希望,时而亮起,时而熄灭。
大局一定,早知如此,她早该听自己学生的话,早日着手处理衡律纹……
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被吊起的她不敢有任何浮动,怕撕裂伤口,更怕疼痛嘲弄她的自信。
清晨,她还是这个王国的统御,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存在,此刻,她摇身一变,成了最狼狈的监下囚。
自己受伤不说,更把灾厄连带给了爱人。
“拓……抱歉呐。”干裂的双唇诉尽歉意。
她对着自己墙上忽闪的影子,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道:“还有淮逸,我们的事情还牵连到淮逸了,不知道那孩子逃出去没有,不过初柏那孩子还在淮逸身边,彼此还有个照应,我想那两个孩子的运气,要比我们好些,拓,如果……”
正说着,大门开启的声音伴着门外的光出现,樊截枢的注意被其吸引,她默不作声,屏住呼吸观测着。
这个时间,送来囚牢的会是谁?
淮逸?初柏,还是说她们二人都被抓了?
“快,进去!”士兵恶狠狠道。
魏成洁被推入铁栏,正在樊截枢的对面,她抬首看去,迎面的是一道略显憔悴但依然锋利的双眸。
樊截枢正在阴影中观察着她。
“你,你不应该属于这里。”樊截枢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可怜魏成洁,又像是在试探魏成洁的底细。
听到这句话的魏成洁逮住为自己伸冤的机会,开始大声倾诉道:“对!我不该被关在这里,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记者,喏,我这里还有游客手环呢!我,我不就是误入三楼了,怎么就把我关来……”
“嘿,小声点!”门外的士兵大声提醒道,警棍敲响铁门。
一瞬间,魏成洁哑语。
讲完自己的冤屈,她这才有精力判断樊截枢方才的语气。
“等一下,你刚刚的话,怎么有点失望?还有点开心的……你怎么做到的?”魏成洁趴在铁栅栏上问道。
被抓,她有经验,毕竟她以前从事的职业不怎么光彩,但是被关在宫室的囚牢,她这还是第一次。
狱友还是上一任的统御,这件事对她而言,太过新奇。
樊截枢没有回复,她不想回应,更没有太多力气回应。
她不回应,不耽误魏成洁自己猜测。
“呀,樊统,我是说,樊女士,你该不会以为,关进来的会是你的支持者吧?我实话和你说吧,外面的人一边倒向衡统御,你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给你判个叛国罪,真的合适吗?你要给自己找一个律师吗?”魏成洁喋喋不休道,她平日并非什么聒噪的人,只是在特定场合,尤其是在紧张恐惧的情况下,话会密些。
樊截枢听出魏成洁口中的不自信,她强忍着不适,为了自己耳边能清净些讲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情还不至于要你的命……但我就不一定了。”
魏成洁没有搭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向外输出,丝毫没有注意到樊截枢已经说话的事实。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支持你,就比如淮甲领,哦对,现在还是淮甲领,淮甲领的女儿,淮逸小姐,淮逸小姐就很支持你,不然也不会被衡统御抓……”
“淮逸,你说什么,嘶——”樊截枢前进着问道,一不留神,带动肩膀上的伤口。
魏成洁终于从自己的世界内走出,她扒拉着铁栅栏关切讲道:“樊女士,您别这么激动,我把我知道的,见到的事情都告诉您,不过在此之前,您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如实回答。”
“什么,你说?”樊截枢倒吸一口冷气讲道。
在囚牢内,魏成洁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她小声却也清晰地讲道:“樊女士,就是,大家都知道您和淮甲领的关系不一般,您这么关心淮逸,是因为,您是她的妈咪吗?就是,有一个说法是,淮甲领消失的两年,是偷着去生下淮逸小姐了,因为统御不能有后代,所以一切只能偷摸摸的进行对吧?”
樊截枢苍白的脸上,被气得有了血色。
她没好气地反驳道:“不。我倒是希望,淮逸真的是我的女儿。”
“呀,所以,您和淮甲领……”
“记者小姐,”樊截枢脸色一沉,“我们还是谈一下淮逸的事情吧。”
“哦对对对,那个,樊女士,淮逸小姐是被衡统御派人抓走了,但是不是被送到淮甲领那里了,淮逸小姐被关在宫室内了,具体哪,我也不清楚,我的寻找过程并不顺利。”
“那晏初柏呢?就是王国的密探,我的,”樊截枢一顿,这时候,还是不要和自己攀上关系的好,“晏初柏不是在和淮逸交往吗?她在哪?”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士兵只带回来了淮逸小姐。”
“那你有瞧见追兵吗?抓捕行动?有没有什么飞行器、飞艇、摩托艇的行动?”樊截枢问道,她太想知道学生的下落了。
“哦哦哦,你别急,好像是有。”
听到这话的樊截枢暂松了一口气,能逃出浮岛,就是有机会的。
她把目光放在魏成洁的手腕上,问了一句:“记者小姐,你手腕上的手环,能不能丢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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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罗平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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