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逸今日醒了个大早,昨晚她睡得并不舒服,隐隐约约的肚痛,还有梦里侵扰她的模糊画面。
梦中的悲伤延续至现实,淮逸扶着沉重的脑袋起身,双腿随意搭在床边,瞧着窗外的树木发呆,看起来像是尚未全完苏醒。
不久后,她回首望去,并未从屋内瞧见两只猫,也没有发现爱贪睡的妈妈。
“醒这么早,”她看向屋内钟表,伸手感触妈妈所在的位置,“嗯,还暖和,应该没走多远。”
这一早上,淮逸整个人都是怏怏的,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伤心梦境,但如此影响现实的,这还是头一次。
云驰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私心以为是淮李的事情惹得小姐不悦。她边为淮逸穿戴边讲道:“小姐,淮李女士的情况也在好转,您不必太担心,淮李女士当时想伤害你,也是因为精神记忆出了问题,现在甲领也回来了,甲领也会保护您的。”
姨姥想杀自己,真的是因为精神记忆错乱吗?淮逸打心底地否认这个理由。
不过,云驰这段话又把淮逸引向另一方向。
保护吗?现在的她并不需要什么保护者,现在的她只需要告予真相的布道者。
姨姥想要杀掉自己的原因、杏和昭口中的魔法、还有自己重生的情况……
这些乌云般的东西,笼罩着自己,不肯留给自己片刻喘息的机会。
考量间,她心中猛地想起一人。
说不定那人可以告予自己一些真相。
有了方向,淮逸肉眼可见地变得轻松起,她问向身旁的云驰:“云驰,你知道妈妈去哪了吗?”
“淮甲领吗?甲领一早去了仓库,小姐,您要去瞧瞧吗?”云驰说着,这句话正是淮野拓本人的吩咐,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云驰透露给自己的女儿。
“仓库吗?难不成妈妈把机器人修好了?云驰,没事,就挑看起来最简单的衣服就好……”
她穿戴整齐,草草用完早饭,即刻奔至仓库。
仓库大门虚掩着,淮逸顺着缝隙好奇观望着,仓库内的妈妈并没有同她想得那样正在修理机器,反而是躺在飞行器的座椅上,面上盖着操作指南,平静睡去。
淮逸没敢打扰,蹑手蹑脚推开仓门后,仓库内的全景这才尽收眼底。
各型号的零件整齐地摆在桌上,地面上却遍布用过的工具与金属残骸,就连已经入睡的淮野拓,她手中还攥着一把扳手。
缴费机器人8号驻守在仓库中央,外层金属都是重新抛光后的模样,锃光瓦亮。
朝桌上仔细看去,零件上方还标注着来源,那些零件有些早已停产,能找来这些,定费了很大的心思。
淮逸一时湿了眼眶,她没成想,妈妈真得会信守承诺,为了自己的愿望东跑西奔。
一不留意,移动中的双腿扰动地面的铆钉,清脆的声响唤醒飞行器内的淮野拓,她猛地坐起,高举起手中的扳手差点丢出。
“呼——吓我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走路都没个声音……”她丢下扳手,自飞行器内轻松跃下。
“来淮逸,这个机器人已经修好了,这是启动钥匙,妈妈希望由你开启。”
淮野拓摘下挂在脖间的钥匙,脸上叠着笑,交予自己的女儿。
“哇,妈妈,谢谢你!”
“没什么,毕竟妈妈答应过你,开启看看吧,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淮逸只把口袋放回兜内,并不打算立刻开启机器,她问向妈妈:“妈妈,我们能不能帮它装上腿呢?”
“腿?这个腿。”淮野拓有些为难,给这老型号的机器人重新安装腿?这难度,不亚于重造一个太阳。
“这个腿,妈妈是没有办法的,”她话锋一转,说出可行的方法,“但是,我们可以为它绑定一个移动底座,把控制按键给它就好了,能动就行。”
让机器人控制着机器人?淮逸不语,正在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
“没事的我亲爱的小兔字,正好妈妈今天去首城,保准给你带来一个完美的移动底座,怎么样?”
听妈妈要去首城,淮逸瞬间来了精神,她挽住妈妈讲了句:“太好了,妈妈,我也要去首城,你正好载我一程!”
“啊?首城,你去首城做什么?找晏初柏?”
妈妈的打趣,淮逸平静接下,她顺着妈妈的脾气讲道:“是是是,我亲爱的妈妈,我去首城找晏初柏,这样可以吗?”
淮野拓淡淡一笑,冷漠拒绝道:“不行。”笑容也随着拒绝消失殆尽。
“淮逸,你实话实说,去首城做什么?”
“去找一个熟人,”怕妈妈不同意,淮逸急忙放出自己的苦情计,眼尾泛红可怜巴巴道,“主要是,妈妈,我不敢同姨姥单独呆在一起,你不是说你会看着姨姥吗?”
淮野拓没成想,回旋镖竟会在此转回,扎在身上还挺痛的。
没办法,她点头应下:“好,你和妈妈一起去首城,妈妈去开飞行器,淮逸,你去外面捡些石头过来。”
“石头?妈妈,你不会趁着我捡石头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走吧?”淮逸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这事淮野拓是真做过,还做过很多次。
“不,妈妈拿石头有大用途,把你丢了也不会把石头丢了,去,早找完,我们早出发。”
淮逸半信半疑地离开,三步两步地一回头,就怕淮野拓开着飞行器偷偷离开,到时候,她追都追不上。
捡起几颗不知名的石头草草了事,她快步跑回仓库。
淮野拓随手拿过石头,看都没仔细看,直接塞入囊中讲道:“好嘞,淮逸,妈妈收到你的通行票了,现在入座,咱们一起去首城。”
淮逸并不在乎这些石头的作用,她系好安全带,尝试从妈妈的口中套出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真相。
“妈妈,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欧庶女士您认识吗?年纪比较大,然后她的脸上有……”
“欧庶阿姨?认识认识,当然认识,你熙和姥姥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我小时候,欧庶阿姨还经常来咱家做客呢。”
“哇,那欧庶女士,她应该很熟悉我们一家吧。”淮逸继续问道,她紧盯着妈妈,生怕妈妈发掘出自己的圈套。
“那是自然,你欧庶阿姨是你熙和姥姥最大的粉丝,我们家的一切呀,她都了解……不过我亲爱的小兔子,我可不记得我有向你提起过欧庶阿姨,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淮野拓问道,并不是因为女儿的询问,而是因为女儿的眼神。
这样观察的眼神,看着就要做什么坏事。
听妈妈没有捉到点子上,淮逸暂且放宽心,继续问道:“是这样的妈妈,欧庶女士碰到过我,和我聊过,就是打听些家事叙叙旧嘛……她说,她从未听过淮李姨姥的名字。妈妈,你不是说欧庶女士很熟悉我们家吗?怎么她会不知道淮李姨姥的存在?”
飞行器上下颠簸,淮逸吓了一跳,不觉攥紧身前的安全带,她重新看向妈妈,却已错过最佳观测时间。
淮野拓眼中的错愕已随着颠簸消失,她握紧操作杆,祥装平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淮李姨姥属于我们的远房亲戚,你辰坛姥姥都不怎么熟悉,欧庶阿姨不熟悉也很正常。”
“哦,是这样呀——”淮逸意味深长地开口,她才不相信这种措辞。
正打算追问,淮野拓抓紧时机转移话题问道:“咳,我亲爱的小兔子,我们就要到首城了,你快些告诉妈妈,要从哪里下,我好找地方停飞行器。”
不回答也不是。
这件事淮逸也没打算从妈妈口中问出,现在的姨姥,正处在记忆错落的时期。听医生说,姨姥的记忆停在了年轻时期,到时候抓住机会问姨姥就好了。
“悬钟大街。”淮逸回答道。
“悬钟大街?你确定?我亲爱的小兔子,你去悬钟大街做什么呢?那里的集市可排不上号,这样如何,妈妈带你去个更好地地方购物,就去久……”
“妈妈,我是来找人的,我找的人就在悬钟大街,”淮逸出声打断,不懂妈妈又在拒绝什么,“悬钟大街198号,你把我带到别的地方,我找的人也不在那啊!”
在听清门牌号后,淮野拓再也忍不住了。
她停了飞行器的前进,安全悬浮在空中,瞪大眼睛问向女儿:“悬钟大街198号?淮逸,你确定?”
见妈妈如此,淮逸正欲反驳,可想到玄致上的神神叨叨的模样,她又决心隐藏起。
昭和杏说,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有魔法这个事物的,玄致上肯定知道些什么,妈妈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也知道魔法的事情。
大树朋友还说过,妈妈的左臂会发光……
“我当然确定,妈妈,”淮逸祥装不懂的样子困惑道,“你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我,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在集市交到朋友,有点,太神奇了。”淮野拓随意找了个理由,重新开启飞行器,她觉得,自己离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玄致上那家伙都能来招惹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说什么绝对的中立吗?怎么也开始打起自己女儿的注意。
不过这样也好,先送女儿前往,女儿离开后,自己再走进去。
她倒要看看,玄致上这位“绝对中立”的女巫,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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