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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笼中鸟、乌托邦

金秋的风掠过B城郊野,河流由远及近,像加勒比海和大西洋之间的雪浪书写情诗,可湛蓝信笺上的涟漪,不是李璟岱的名字。

他爱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

收到婚礼请柬后,他立刻从国外飞回来,连简餐都没吃就直奔唐家庄园。但他不是来参加这场世纪婚礼的。

离庄园还有一段路,车厢内十分静谧。

窗外群山泼墨写意,而他无心欣赏黄昏美景,僵直的后颈紧贴着细腻的纳帕皮,整个人以一种石化的状态坐着,一直保持沉默。

身旁真皮座椅上堆叠礼盒,最上层是一只翡翠色丝缎裹着的防弹箱。

他伸手用指纹解了锁,弹出的白枫木衣架立刻将定制服饰展现于眼前。

这是他为唐晏顷准备的第三十六套正装。

纯羊毛精纺,薄而挺括。飞泻而来的霞光在暗金刺绣上流动,看起来像藏北圣湖在晨昏时变换的心事。

那些心事,天知、地知,只他知。

这套正装上配的青金石袖口是旧物,却被保存得崭新如初。雕工繁复的莲花纹里藏着十五年未曾对唐晏顷说出口的爱。

李璟岱注视它,指尖忽被领针刺出一点血珠。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到了这一幕,谨慎询问:“需要停车帮您处理伤口吗?”

“不用。”

车窗降下,青金石的蓝光被掷成抛物线,李璟岱扔掉了袖扣。

晚霞沿着天际退走,劳斯莱斯车灯刺破暮光冲向山间,一个飘移转大弯,稳稳停进唐家庄园。

侧门前。管家手持烛台迎上来,李璟岱闻到一丝记忆里的当归药香。

“停电了,李先生请这边走。夫人有请。”

李璟岱没有说话,跟着管家迈上汀步。

事实上,闻到当归药香的第一秒,他便知道,他避不开那个人——唐晏顷的母亲,唐家掌家人唐天毓。

会客厅的门被侍者由里向外打开,四周的当归冷香更加浓郁,这位一家之主坐在一片烛火光晕中,手捧一本经济周刊看得认真。

李璟岱在距她两米的地方本分站定,直到管家提醒。

“夫人,李先生到了。”

唐天毓抬头,目光从周刊移到李璟岱身上,眼角带出笑意。

“路上辛苦,坐吧小璟。”

“阿姨,我站着就成。”李璟岱婉拒了,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唐天毓并未在意他的婉拒,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人,柔声道:“没耽误你的事吧?小顷非要让你来一趟。我想,你会保护弟弟的,对吗?”

两家世交,李璟岱与唐晏顷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唐天毓拿捏的,正是他们之间这份情谊。

他哑口无言,垂着睫盯手工皮鞋尖。哪怕男人三十而立,在长辈面前,却依旧不能自由畅谈隐晦心意。

唐天毓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倚靠在单人沙发上,语气不强硬,更像是游说,缓缓淌出来:“你也知道那孩子不错,双方家里见过了,我们都支持。你从小便懂事,想必不用阿姨多说吧?”

她口中“那孩子”,正是唐晏顷的结婚对象,这次订婚宴的另一位男主角。

单纯善良,为人正直,无不良嗜好,家世干净,不从商。

李璟岱早已探听清楚。可当唐天毓这番话钻进耳朵里,仍是刺得他心口一紧。确切地说,从他收到唐晏顷婚讯那刻开始,就没松快过。

“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是我?”

委屈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眼眶红了。

“嗯……”唐天毓支着下巴,眉间微蹙,好似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小顷热爱自由,但更喜欢他。孩子大了没人能做得了主,不是么?”

李璟岱双手紧握在一起,手背绷出明显的青筋。半晌后,他吐出重息,面色恢复平静。

“我明白了。”

唐天毓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随意摆摆手:“去吧,小顷在主楼里。”

李璟岱退出门去,经长廊往主楼方向走。

整座后山的人工湖在他眼中泛着靛蓝,他看到梧桐枝桠形销骨立,凋零的叶片自风中打旋,坠下后戏于水面,水面荡开的涟漪一直扩到主楼西南角。

唐晏顷穿着月白睡袍,站在西南角的露台上,往下喊人:“岱岱。”

他们之间这条路实在太长了,李璟岱走了整整十五年。

走到唐晏身边时,见他正用乌木镇纸压住那张婚宴流程表。

“你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四十七分钟。”

他转过身,睡袍扬起小股气流,近似迷迭香与青苹果的香味对着李璟岱迎面扑来。拥抱的瞬间,彼此的体温透过布料交融。

李璟岱胸口发闷:“抱歉,三小时前落地机场,B城分部的秘书在贵宾通道里追着我汇报收购博物馆的进展,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唐晏顷对迟到理由不予置评。

李璟岱发现他后颈粘着片掉落的梧桐叶,趁他未发现前,将梧桐叶神不知鬼不觉收藏进掌心,纳入衣袋。

唐晏顷拉开腰间手臂,带着人往前走。

“看看呢。”

丝绒长榻上平铺着婚服。面料绚丽夺目,金丝团花刺绣纹被光照得忽明忽暗。

“这种织法要匠人精心打磨,耗时长达两年。”造型师从旁解释。

两年,很巧妙的时间。

唐晏顷站到镜前试穿婚服,李璟岱瞄到他手腕内侧那道浅色疤痕。那是唐晏顷当年复仇时,被利刃划伤所留下的标记。

当时的他,正在近九千公里外的图卢兹潜入一场商宴,事后唐晏顷藏这处伤藏了整整一年才被他发现,修复疤痕的病历表至今仍收藏于首尔居所书房抽屉暗格中。

他们拥有的回忆,与两年相比较,应当算什么?

李璟岱唇角浮起一抹笑:“确定了要用中式婚服?”

“你不是说我穿中式好看么?”唐晏顷闷头往前走,“电路要抢修,管家点了上次宴会剩下的气氛蜡烛,陪我对流程吧。”

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抢修完毕,庄园骤亮。

陪唐晏顷对完第三遍婚仪流程,李璟岱起身往旋转楼梯走,唐晏顷赤脚踩过波斯地毯,跟到公共盥洗室的门口。

三点,主楼穹顶的吊灯,熄灭大半。

他们蜷缩回地毯上喝獭祭清酒,唐晏顷的手捧花搁在黄花梨案几边,丝绸扎带飘向露台外的直升机停机坪。

月光穿过了窗,墙上散布枝桠状剪影。

唐晏顷盯着剪影轻笑:“说好正式办酒我家来。这次他家主办订婚宴,虽只请了亲故,但场面好像挺大的。我竟然开始怯场了。”

李璟岱凝视他被酒液染红的唇,想起剑桥求学期间,他们曾在剑河畔分享过同一支葡萄酒。此刻萦绕鼻尖的却是另一类花果香,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习惯。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冰凉液体滑过喉管,泛起细碎疼痛。

唐天毓或许说得没错,唐晏顷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岱岱。”指节敲击水晶杯沿,唐晏顷歪头说:“去年你在阿尔卑斯山,送了我整座雪峰的星光。等会儿到了婚礼现场,我会不会看到比那更美的朝霞?”

李璟岱扯开被黏住的视线,指腹忐忑摩挲着西装内袋的戒指盒。

陨铁徒手打磨,再裹上世间无二的帝王绿,原打算在掌家后第一时间奉上的心脏……

要拿出来吗?他问自己。

探照灯扫过玻璃幕墙,螺旋桨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想起唐天毓那番点到为止的话,唐晏顷热爱自由。

天亮了。

李璟岱转身的刹那,晨曦勾勒出仓皇轮廓。

唐晏顷的羊皮手套因紧张被冷汗浸透,他朝李璟岱大喊:“岱岱,我们跑吧!”

他似乎不敢一人往前走。

李璟岱闭上眼,无数回忆倾闸而出,又被关回囚笼。

“你从来不是笼中鸟。”他扯松了领带,尽力呼吸,“去吧,我一直在。”

他不敢看唐晏顷失焦的瞳孔,就像不敢承认那些以守护为名的冗长情意、密集爱欲、灵魂狙击与生命斡旋,不过是想让唐晏顷“坠落”的时刻永远不要到来。

直升机腾空卷起满地银杏叶,李璟岱才敢抬头。

他看到婚服衣袂在气流中翻飞,唐晏顷踏下第一个台阶,动手拆起满身琳琅,从大风里回头,对他粲然一笑。

“去拿来,我要穿你准备的那件!”

六个小时后,李璟岱独立山巅。

深谷间的山岚苍翠如河流,他能隐约窥到婚礼现场,无数朵白玫瑰扎成的拱门下,一对璧人被骄阳映得十分相配。

正午阳光击穿云层,李璟岱被灼热光线刺花了眼。

他慌了阵脚,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冲刺,冲下去他就能破坏这场婚礼。

要破坏吗?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时空裂隙中,传来少年时期的欢笑声。

山风裹着证婚誓词飘入耳膜,他倏地抓住迎客松松枝,呕出半口血,朱砂红溅在松针上。

隔山传来的婚礼进行曲中,正装前襟里的传感器发来异常心跳波动,当那个年轻男人为唐晏顷戴上婚戒,李璟岱颤手解开怀表的卫星定位。

曾被允许的特权,对此刻的他们而言,不合适了。

他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吧。

他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李璟岱对着空茫天际线呢喃:“我终究没能成为你的破晓。”

暮色四合,古琴声自山谷悠扬飘出,三公里外的直升机开始寻人。

手机在外套口袋频繁震动,李璟岱听着虫鸣声,撑着迎客松树干爬坐起来,接完来电报过准确位置,看到屏幕上跳出两条新消息。

招摇撞骗某大师:“我想,您应该没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吧?”

幽光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往下翻,第二条是卦注。

【乾为天,坤藏雪,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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