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公孙玲珑是在马车上醒来的。
她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晴兰在旁边打盹,采春安静候在一边煮茶。
坐起身来还带着刚睡醒的困顿“这么赶?”
“郡主醒了?岁宜说是最近有些异动,还是尽早回去比较好,便一早安排好了马车赶路。”
一旁采春见她醒来,将早就准备好的水青色衣裙小心帮她穿好。
公孙玲珑还有些迷糊,打了个哈欠道“唔,还没有和那位便宜兄长打声招呼呢。”
采春整理好她的衣襟道“书信已经帮郡主交过去了,聂先生会理解。”
公孙玲珑闻言有些心虚,她当然知道那位肯定不会生气,只是觉得有种占了便宜就跑路的即视感。
她好像和聂清明认识这么久,还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对方,却唬走了对方腰带。
着实有些心虚。
“岁宜呢?”
“岁宜在前面开路。”
“她这次做任务没受伤吧?”
这次这般着急,那三人又是接连遇刺的,尤其是那位帝王,怕是各方心思涌动。
期间她出去执行这么久任务,她担心岁宜这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讲,公孙玲珑也只能旁敲侧听。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采春如实道。
毕竟倘若岁宜不愿意讲,她也是没有办法知道的,对方实力远在她之上,若是存心隐瞒,也不是她能知道的。
“郡主,润润嗓。”
采春拿起桌上刚煮好的茶水,递到公孙玲珑手中。
顺手敲醒了一旁打盹的晴兰。
晴兰艰难睁开双眼,眼底满是疲倦。昨夜被岁宜拉着收拾行李,基本没怎么睡。
“郡主醒了,可是需要用早膳?”
“你这丫头,还不端进来,还要郡主吩咐。”采春无奈道。
“把岁宜也叫来吧,我们一起用膳。”公孙玲珑扶正右耳的海棠花耳铛,冲着晴兰一脸笑意道。
“是。”晴兰眼睛一亮,转身便跃下马车。
晴兰高高兴兴端着早膳,跟在身后的还有一身青衣的岁宜。
早膳用的是岁宜一早在南药城客栈里准备好的莲子羹还有蒸菜。
清淡美味,打开来还冒着热气。
马车放缓,车里四人用着早膳。
“岁宜,你留下休息会。”公孙玲珑唤住用完早膳便想走掉的岁宜。
“郡主,属下不累,还是入夜再休息吧。”岁宜并未回头,一副冷淡自持的摸样。
“听话,别给我讨价还价。”公孙玲珑语气不容置疑。
她又何尝不知前路漫漫荆棘,各方涌动,连那位帝王都被袭,要知他四周暗卫防得犹如铁桶一般,从未有过这般大动干戈地步。
可是回城之路,再怎么快马加鞭也要五日之久,这般日夜兼程铁人也熬不住。
加上她的身体,可能脚程还会再慢些,说不定还会往后拖个几日,看岁宜的样子就是一夜未眠,衣襟还沾染着夜间晨露。
“是。”岁宜妥协道。
席地坐下,身姿如松,听话的闭上双眼,靠坐在一旁小憩。
公孙玲珑见她这样有些无奈,拿起榻上的被褥,轻手轻脚走到她的身旁,将那床蚕丝褥子搭在她的身上,小心掖好。
端详一会,满意点点头。
公孙玲珑起身走到榻旁,拿起话本打发时间,采春照旧煮着茶水,晴兰依旧在窗边打盹,一切如常。
倘若不是马车极速移动,周围暗影随行,还以为是哪家贵族小姐出来春游,几人脸上完全没有半分畏惧和惊慌。
公孙玲珑正沉浸在话本中,突然身旁的岁宜站了起来,眨眼间掀开车帘便出了马车。
明明刚刚她还在旁边小憩,抬眼间就留给公孙玲珑一个背影,动作快到帘子掀开,快速移动的马车没有漏出一丝风。
“怎么了?”公孙玲珑放下手里的话本,隔着车帘问道。
“血腥味。属下前去查看。”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不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四周暗影聚拢,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岁宜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将他随意放在车旁,自己利落跃上马车。
“郡主,刚刚前方经历过一场暗战。”岁宜将刚刚拿到的发簪递上前去。
公孙玲珑放下手里的茶盏,接过发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带了几分不确定问道“明则羽他可是出事?”
岁宜闻言静默一瞬,想到那人身上几乎被血淹没,身上空无一物,唯有怀中这发簪却完好无损,未被沾染一丝血迹。
眼里带有几分踌躇,才回道“是,三皇子浑身是血倒在路边,属下猜测此地一刻钟前发生过一场围剿。”
“一刻钟前?那我们的人呢?为何无人禀告?”公孙玲珑紧接着问道“他...可有性命之忧?”语气里藏着一丝紧绷。
“岁宜自愿领罚,前几日撤掉了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导致他重伤。”
“你说他身边无一人护佑?”话音刚落,她便快速起身,向前迈了好几步,不等岁宜回答,便想要掀开车帘出去。
“郡主等等,我已经封住他的经脉,三皇子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岁宜起身一把拦住想要出去的公孙玲珑,眼底带了几分淡漠道。
“郡主要救他?”采春出声道。她当然明白岁宜为什么撤掉暗卫,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怜惜这三皇子,出身不高,母族不盛,若不是靠着郡主往日情谊,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稚子小儿,若不是郡主护佑,他怕是活不到安全长大,竟敢惹郡主不快,这次也算是小小教训。
“自然。”公孙玲珑毫不犹豫道。他再怎么说也是和她自幼一起长大,又怎会因为一个梦魇做到真正对他性命弃之不顾。
断开彼此情意,已然是她眼下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
即使注定他们之间没有姻缘,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依旧珍贵,她还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
她心里当然知道采春的意思,怕是因为她最近对明则羽敬而远之,每每提起他皆是不愉,岁宜和采春私底下早就对他不满了。
但是岁宜还是将明则羽带了回来,怕是也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岁宜当然并不意外,料定郡主肯定会救下,即使对方可能惹她不开心,不畅快。
她拦住郡主只是嫌弃那人浑身是血,恐会弄脏郡主衣裙,也会弄脏郡主马车,眼下为了赶路只有这一辆马车。
“将他带进来吧。岁宜。”公孙玲珑叹口气,转身又坐了回去,望着岁宜道。
岁宜淡声道“岁宜明白。”
转头望了一眼采春,便跳下马车。
采春立马会意,拿起箱子里的绒毯仔细铺在马车上。
不一会岁宜便将一个血人精准扔在刚刚铺好的毯子上,转身安静靠在一旁,没有半分想要管的意思。
一股浓重血腥味蔓延在马车上,晴兰利落拿着扇子扇扇香炉,短时间还是掩盖不住这血腥味。
明则羽一身蓝衣被血水浸染,白皙的脸上被血迹淹没,完全看不出平日摸样,身上还有岁宜刚刚随手拔出没来得及止血地几个血窟窿。
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若不是胸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外表看起来和一具死尸没有区别。
公孙玲珑看见他这模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恍惚,只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就弄成这副模样。
采春见状手脚利落拿起不用的棉布,毫不拖泥带水将明则羽出血的伤口包扎好,用力扎住伤口,丝毫不在意对方会不会伤势加重,眼里全是看一具尸体的冷漠。
“郡主,好了。”采春淡声道。
公孙玲珑见状对着一旁的晴兰吩咐道“晴兰将桌上水壶递给我。”
晴兰应声拿起桌上水壶递给公孙玲珑,公孙玲珑拿起一旁的锦帕,正欲将锦帕浸湿擦拭他脸颊的血迹,此刻马车缓缓启动,她一个踉跄,身旁采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将她拉起道“郡主小心!”
等公孙玲珑反应过来的时候,晴兰已经接过她掉落的锦帕,代替她三下两下擦拭干净。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邀功道“郡主你看晴兰擦干净了。”
公孙玲珑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望向晴兰扶额失笑道“嗯,做得好。”
“郡主,眼下我们还需要赶路,恐怕是没办法送这三皇子回去了。”晴兰望着眼前的人叹口气道。
这三皇子真是好巧不巧的,正好今日遇刺,又好巧不巧竟然没死,还遇见了我们,这人真是命大的很。
“明日会经过一个皇族驿站可以将他放在那里。”采春一旁提议道。
“可是这...”晴兰刚想说,这不是找死吗?
余光撇见采春的脸色,瞬间闭嘴。完蛋了,她怎么忘了,这人得罪了采春和岁宜,这简直比得罪郡主还恐怖。
毕竟郡主心地善良,表面看起来一副贵族做派,却最是心软,即便对方真惹她不快,只要不伤及性命,基本都是不予计较。
可是采春和岁宜就不一样了,两大郡主脑,不论是谁惹郡主不高兴,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更别说这人,郡主之前大病一场,怕是也与这人有关,他能安全躺在这里已经是岁宜恩赐了。
“带他一起回去吧。”公孙玲珑吩咐道。
又望向一旁的岁宜道“可是太子所为?”
眼下这般情况,不可能半路扔下对方,几方暗涌,连她都快看不清这前路了。
“不是,现场尸体来看,这伙人并不是太子的人,但确实是预谋埋伏在此地,就是冲着三皇子而来,可是这伙人却全部折在这里,无一活口。”岁宜出声道。
“莫不是和最近刺杀那位帝王和太子是同一伙人?”晴兰一旁猜测道。
岁宜摇头道“暂时不知这伙人身份。”
“不过他竟然能活下来,看起来这三皇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晴兰摇头晃脑,有模有样分析道。
采春看了眼身旁并未出声的公孙玲珑,伸手拍了拍晴兰脑袋“就你这脑子还在这分析呢?”
“也对毕竟是皇族子弟又岂是等闲之辈,找个驿站放下他会死吗?”晴兰淡淡疑问道。
“闭嘴!”采春道。说完便将人拉走,随意将撂了一床薄被,将明则羽整个人罩住,不露出一丝衣角,包括头部。眼不见为净,虽然她很赞同晴兰的话,就不应该带上这人,但是再说下去,郡主只会越来越不开心。
她不希望因为这个人再次影响郡主的心情。
到现在她和岁宜还是没有搞清楚,郡主眼底的忧思,这次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郡主内心深处的不安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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