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30日初八暴雪
宿舍暖气片发出垂死的呻吟。
我蜷在上铺用冻伤的手指撕日历，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初八那页被揉成团砸向墙壁——纸上印着「宜嫁娶」三个字，像某种恶毒的嘲讽。
手机在枕边震动，班级群消息跳出来：【顾学姐：和阮小二在城南看到超大雪人！】配图是她们头靠着头，围巾交缠成中国结的形状。阮小二嘴唇亮晶晶的，明显刚补过唇彩。
14:20
我把顾学姐送的冻伤膏扔进垃圾桶（五分钟后又捡回来）
在日记本写满「去死去死」又全部涂黑
给她们的朋友圈点了赞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在玻璃上哈气画了颗爱心，又迅速擦掉。
17:45
阮小二的语音消息带着风声炸响：「蟐檩！我们给你带了粘豆包——」背景音里顾学姐在笑，说「她肯定又在听《反方向的钟》」。
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自动锁屏。黑暗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嘴角还保持着点赞时的上扬弧度。
19:30
她们推门进来时，我正戴着耳机装睡。
粘豆包的甜腻气味先飘过来，然后是顾学姐身上熟悉的柑橘香。她冰凉的手碰了碰我额头：「怎么脸这么红？」
阮小二把塑料袋挂在我床沿，塑料摩擦声像一百只蚂蚁在啃食耳膜。她指甲上新涂了樱桃红甲油，和顾学姐毛衣上的毛球一个颜色。
「发烧了吗？」阮小二也凑过来，呼吸里有炒栗子的焦香。
我死死闭着眼，假装梦见周公。
21:17
等她们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立刻爬起来啃已经冷掉的粘豆包。
豆沙馅太甜，齁得喉咙发痛。包装袋里掉出张小票——「城南雪世界门票×2」，被顾学姐的钢笔划了道横线，旁边补写「下次带蟐檩一起来」。
字迹晕开了，像是沾过水。
23:48
我偷偷登录学校FTP，把今天微机课拍的证件照调出来。顾学姐的学号照片像素很低，蓝底校服衬得她像幅被雨水泡过的水彩画。
截图放大到800%，她耳后那颗泪痣刚好落在屏幕正中央。我伸出结痂的食指碰了碰，显示屏冷得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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