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清在睡梦中再次被一阵门铃吵醒。
砰！
李清拿起床头柜一个易拉罐就往门口砸，“还要不要人睡觉！”
“呜嗷！”大猫吓得从怀里蹦起，一屁股跳下床。
李清半睁着眼，胡乱地在床上翻着T恤。
门外已没了动静，棕白的大猫摇晃着尾巴走到玄关，好奇地支起来。
李清余光一瞟，立刻清醒，“二狗！”
话刚落，猫爪往下一按，拔腿窜去厨房。
门悠悠打开，吹起了风衣一角。
李清还在床上，手甚至才抓到T恤。
他略微抬起眼，与门外的人四目相对。
顾朝眸光闪了闪，许是因为才睡醒，青年眼眶泛红，病态苍白的肌肤搭着黑发，让充斥冷意的眼神又透出几分妖冶的色彩。
“要么进来，要么关门。”李清没再纠结，嗤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准备穿衣。
看就看了，扭扭捏捏倒显得身材有多不好似的。
顾朝刚关上门，就见人伸长了身体，洒进来的阳光刚好落在苍白的人鱼线上。
只是一秒，白色的T恤盖过身体，顾朝收回目光。
李清从床上爬起，下身还穿着睡裤，抓着头发走向厨房，“顾大总裁，以后有事也请你十点后来找，我不想哪天因为睡眠不足挂掉。”
顾朝神色一下冷了，“这种话别乱说。”
李清白了他一眼，从冰箱里拿出瓶可乐，随手拧开易拉盖。“哪种话，这个时代天天有人死在大街，习以为常的事情。”
顾朝没有说话，眼睛忽然瞟向书桌，“给你的东西，你没用？”
桌子旁正放着两摞纸箱，书桌上，一颗明晃晃的戒指正放在屏幕面前。
“为什么要用？你给就得接着？况且老子没带项链的爱好。”
那就拆下来带手上。
顾朝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但却没有说出口。
李清见他没反应，一屁股坐沙发上，“东西不拿走？”
“给你就是你的。”顾朝沉着脸道了一句，却没有说更多话。
李清也懒得再问，仰头就将剩下的半瓶可乐一股气喝完，随手扔进垃圾桶。“说吧，什么事。”
顾朝将一个投影球放置桌面，“昨天我们黑进了污海巡逻的无人机，发现了这个。”
话音刚落，茶几前方展开泛蓝光的虚拟屏幕。
画面是夜晚的污海，黑黢黢的一片，只能看见垃圾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射在废铁上。
“你看这里。”
画面陡然放大，转到污海边缘的一架货车旁，司机此时还靠着车门吸烟，在一个昏暗的视线里，一个黑影扛着很长的箱子，快速钻进半开的货车，全程没惊动前面的人。
李清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虚影，“是貘，这车最后去哪了。”
“问题就在这里。”顾朝面容严肃，“货车的车牌是假的，车开入合美区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中途没有任何停留。”
李清侧过头，“所以你需要我去附近，找到车的踪迹？”
顾朝点了点头，“..你的猫能嗅到精怪，或许能比我们更快找到。”
李清抿住唇，忽然道，“以前我们见过？”
顾朝神色一僵，错开目光，“一面之缘。”
李清突然欺身上前，散乱的发丝下目光冷冷，“你要沥血枪做什么，如果是想得到那一半力量，我劝你早点死心，它不会被任何人所用。”
隔着咫尺距离，像雪山一样冷冽的气息飘进，顾朝微微怔了一下，脸色又瞬间铁青。
“你认为我是要那一半修为！？”
“我只想提醒你别白费功夫。”
李清轻嗤了一声，就要撤回上身，手腕突然一痛。
“做什么！放手！”
顾朝紧抓着手腕，眼神凛冽，“我想得到什么，不必这么迂回！你贵人多忘事，但我不忘恩！收起你那些可疑的猜测，不是每个人都是顾莫欢！”
“闭嘴！”
李清猛地一甩，却没有把手甩开。
顾朝怒极了，将人扯了回来，盯着他眼冷冷说：“为什么不说！跌了一次就不愿站起来，你对得起洛神医，对得起自己那些朋友吗！”
“什么朋友！”李清一拳挥过。
顾朝闷哼一声，迅速抓住再度挥起的手，翻身将人按在沙发上，“你冷静点！”
视线已被阴影笼罩，李清停了挣扎。
换以前，这种力气随便挣开，现在的他却动弹不得。
真他妈操蛋。
顾朝神色严肃，正欲说话，却见身下人的忽然笑了。
李清勾着唇角，笑得讥讽，“还请顾总提示下，我有哪些旧友。你要说肖小神医？看来你还不知道，他是被师父下了死契才跟着我，不然你以为谁会管一个垃圾的死活。”
“你...”顾朝动了动唇，记忆中，所有与李晏清相关的人，到最后都成了讨伐者的一员，三千高手围攻天胜台死伤过半，其中不乏一些旧友熟人被他亲手所杀，顾朝无法想象，那一战李晏清到底有多痛苦。
见人没有说话，李清笑得更加讥讽。
“还有我。”
顾朝稍稍俯身，郑重地说：“我会让当初折辱你的人付出代价，那些冤屈，会洗的干干净净。”
二人距离很近，李清甚至还能闻到风衣领上的淡淡沉香，顾朝郑重的目光映进眼里，在他看来却格外讽刺。
李清沉默半晌，突然提膝狠狠一顶。
“草！”
顾朝忍无可忍大骂一声，吃痛地捂住肚子。
李清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挺感动，但我不需要。”
话才说完，李清就从沙发站起，快速走向衣架。
顾朝重重吐了口气，整理着风衣，“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这么做，别忘了，我们还有合同。”
“话说完了就闭嘴。”李清毫不客气回击一句。
顾朝在下一句脏话没骂出来前，迅速走向玄关，“我在外面等你。”
话音落下，门就被重重关上。
李清扯过一摞衣服，神色又怒又无奈，他发誓，他真不记得什么时候招过顾家小屁孩。
...
自从降温后，Y城的气温就再未回暖，等李清穿着毛衣夹克，抱着三十斤肥猫出现在停车上，一人一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顾朝侧过脸，冷冷道，“你现在回去把它戴上还来得及。”
“说了，不稀罕。”李清抱紧了猫，十分硬气。
“老大，李先生，这里。”
粉男的声音似时传来。
李清寻声望去，瞬间被吓了一跳。
只见右侧露台上，在低调的黑色改装车旁，站着一个粉色背心的男人，正用肌肉过度发达的臂膀，使劲朝他晃，风吹打在脸上跟没事人似的。
顾朝淡淡道：“以前那副装扮跟着你不方便，我叫他换回日常装扮。”
李清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粉男啊。”
见对方一副无语的样子，顾朝心情总算好点，随手召出一个气罩挡住风，“跟在我后面。”
李清抱着猫跟上了脚步，挑眉道：“我听城市有一个叫罗网的灵力探测仪，只要灵力过度使用就会拉响警报，怎么，你不怕用灵力？”
“嗯，顾族已被正式解除市内禁用灵力的规定。”顾朝补充道，“我没对外公布你的身份，现在外界只知道顾家有一个特殊顾问，你的身份证也会换成顾家特有的。”
李清垂下眼，漫不经心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顾朝走至车旁，刚打开门，就听似笑非笑地声音从后传来。
“也对，孝敬祖辈应该的。”
“你！”
顾朝愤怒回头，李清却已绕过背后，一下钻进了车厢。
站在车头的粉男快抑不住笑，连忙跟着打开驾驶座车门。
车门被重重关上。
顾朝冷着脸坐在了旁边，二狗看看主人，又看看旁边，呜喵一声就跳到二人之间露开了肚皮。
机械的AI声响起。
“选择明月夜，安全回到家，顾，您下一站要去哪。”
顾朝冷冷道：“合美街193号。”
“好的。”机械地AI声再度响起，“预计四十分钟后到达合美街193号。”
车倏忽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同时气温迅速升温。
李清喃喃道，“这是AI系统？”
顾朝还是冷着脸，“是家族研究出的全能管家，他可以同时放在多个位置，与终端共同相连，他叫明。”
明月夜...
李清皱着眉，总觉得这名字耳熟。
回想间，一张卡片突然递来，是他的新身份证。
李清眉梢一挑。大方地接过，又晃着卡片说，“办事挺麻利，以后继续孝敬。”
顾朝冷骂道，“闭嘴！”
李老祖心情更加愉悦，一手将卡片插进衣兜里，笑着道：“生气做什么，论辈分我可以当你爷爷。”
“叫你闭嘴！”顾朝再也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猫咪呜嚎一嗓子，吓得一跃跳到前面副驾驶。
粉男一个激灵，连点两下，驾驶座后快速拉下一道黑色隔音帘。
灯光一下变得昏暗，李清转过头，碎发下的嘴角似笑非笑。
顾朝冷眼看他，“你不是要当李清吗，那关李晏清什么事。”
李清笑意凝固。
顾朝冷冷道：“你现在只是名三十来岁的家族顾问，论关系，你得喊我声老板。”
“我困了，到了叫我。”
李清抱臂歪过了头，闭上眼的同时心底咒骂句“小屁孩！”
后车厢陷入静默，顾朝侧过眸看去，只见人还真的一秒入睡，眉头正微微蹙在一起。
顾朝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年龄，也不至于自己迟迟将当初的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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