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星君端了一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糕,还有一些烤的香香脆脆的薄饼来——天界没有任何神仙吃肉,毕竟他们餐风饮露,吸收日月精华就可以,大不了再吃颗仙果,就能生活的很好很好,但啸月是他从人间带来的,天界不食人烟烟火,紫宸星君为了啸月,倒也学会做一些小糕点了。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啸月啊,”紫宸星君抚摸着啸月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中开始蔓延起丝丝缕缕的痛:“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你为什么要跑下凡间?”
紫宸星君原本以为,啸月定然是被贪饕残存的妖气迷惑的神智,对自己所作所为是毫不知情的,可当他把它从人间一把揪住的时候,啸月的眼神……可不是身不由己,它仿佛是真的很贪恋人血的味道。
啸月发出柔软的呜呜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它黑如紫葡萄的眼珠骨碌碌的,又盯着眼前的糕饼一直看,心里却慢慢放松下来——看吧看吧,主人是那么的温柔,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惩罚它呢!它可是他最心爱的宠物呀!
“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紫宸星君的说着话,每个字逐渐变得苦涩起来——卿云说的对,如果从贪饕妖气刚刚侵入啸月的身体,他就能忍痛割爱的话,那些凡人也不会因为啸月而受到伤害,他的迟疑不决,他的优柔寡断,伤害了那些无辜的人们……都是他的错!
啸月开开心心的吃着糕饼,很快便风卷残云一扫而空了,紫宸星君向它伸出手,它两条小后腿一蹬,就跳进了紫宸星君的怀抱了。
紫宸星君抱着他,又抚摸了下它的小脑袋,便带着它化为一道紫色的流光,向着东北方向的妙义渊而去。
崖顶狂风呼啸,云雾缭绕,湿气缓缓移动,倍显苍凉,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中的幻影。
紫宸星君抱着啸月站在悬崖顶上,脚下的妙义渊深不见底,黑色的雾气翻滚涌动,仿佛要吞噬一切。
紫宸星君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抱着啸月的手在颤抖,他唇色苍白,闭了闭眼,决绝开口:“啸月,对不住了……终究是留你不得了,可我又做不到手上沾了你的鲜血,我只能把你扔下这妙义渊深处,啸月啊啸月,你千不该万不该跑去人间为恶,若我再饶了你,恐怕你日后便会再度闯出天大的祸事……”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
啸月闻言,惊慌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在紫宸星君怀中挣扎起来,发出阵阵哀鸣:
“呜呜……呜呜呜!!!”
紫宸星君闭上眼睛,将啸月扔下妙义渊,它的身躯如一颗黑色的流星,急速坠落,它的毛发在风中狂舞,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妙义渊上空,那黑色的雾气似要将它彻底淹没。
紫宸星君的面孔离它越来越远,它的耳边风声似乎要刺破鼓膜,视线模模糊糊中,心里有个念头异常的坚定——主人,我舍不得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一定,一定要让你爱我,接受我,若你想逃,我便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你囚禁在我身边,永生永世,永生永世!!
*******
紫宸星君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自从成为上仙以后,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结果接二连三的在贪饕和啸月身上栽了跟头,他有些疑惑,他曾经那么尽心尽力想拯救他们,可他们却到底走向了不归路……尤其是啸月,每每想起,总觉得心痛难当。
郑苏荷徘徊在清华殿附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突然懊恼的发觉,真的不如以前还没有修成灵体时,做一瓣自由自在的花灵,她落在他的肩头,他是有察觉的,可却没有将她拂落驱逐……不过现在她哪怕再变成花瓣进去,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吧。
梨花仙子她们看着她每天痴痴的,就建议她去清华殿做个洒扫的仙娥,每天浇浇花,扫扫地,也好歹进入了殿阁,不至于遥望大门苦等。
其实仙子们和她说这些事的时候,有一定开玩笑的成分,但郑苏荷却听了进去,就真的去找了紫宸星君的仙侍卿云——她担心万一直接找紫宸星君,被他拒绝,自己就再无可能进入清华殿了,找卿云的话,如果对方答应了,她又规规矩矩工作认真,等到紫宸星君发现,也估计不好意思直接把她赶出去。
不过郑苏荷来到清华殿也有好几天了,却没见到紫宸星君,听卿云说,紫宸星君一直待在书房,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于是又过了一个月,一日郑苏荷又提着扫帚,来到了书房前,兢兢业业的扫地,扫了一会儿,眼神开始往书房门口瞟,这一瞟,却发现成日里大门紧闭的书房,竟然开了半扇门。
她好奇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站在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却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咦,星君呢?”郑苏荷推门而入,就向书桌的方位看了过去,只见上面有一个揉成一团的纸,与周围整洁摆放有序的物品格格不搭。
于是她走上前,想把那个废纸团就收走,最近真的洒扫成了习惯了,却不想刚碰到废纸团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清越而有些冷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郑苏荷吓了一大跳,连忙缩手,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件东西,落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吧嗒声,然后一帧帧画面从里面浮现而出。
郑苏荷吃了一惊,她这是碰倒什么法器了?定睛一看,原来那法器是一方古老的砚台,周身雕刻着繁杂的纹路,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当它被碰倒的瞬间,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光芒中,种种画面如走马观灯,继续如潮水般涌现……
郑苏荷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帧帧的画面中,竟是人间的景象一屠夫为利益竟杀妻卖肉邻里明知却缄默不语;
又有纨绔子弟当街纵马,踩死幼童后扬长而去,幼童父母求告无门,只能抱头痛哭;
还有那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更有豪门大户,仗势欺人,强占民女,毁人家庭。
用力托举儿女的父母被子女抛弃,不得善终,又有孝顺儿女,被父母嫌弃,最后众叛亲离……这般惨案,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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