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鬓秋带着阁颂上到四楼也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还是阁颂挣扎着要下来他才放行。
脚刚沾上地板,徐鬓秋在他身后淡淡开口:“我们的任务条上没有这个,应该是其他六区人的任务。”
阁颂点点头:“说不定等会儿推门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熟人呢,我听孟钊哥说……”
说到这里就不由得想起来孟钊身上的不对劲,加上刚才见到了程橙后颈上同他一样的刺青,阁颂难以克制心中的好奇,转移话题问:“鬓秋哥,孟钊哥和程姐有什么关系吗?”
徐鬓秋正在找416教室,听见这话低头看他一眼:“怎么这么问?”
“……我在他们后颈上看见了一块相同图案的刺青。”
……
半响没回话,徐鬓秋最终只是哦了一声,没给他答案,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要把这个话题抛向脑后。
阁颂嘴巴嗫嚅着,就听到徐鬓秋道:“到了。”
经过两个转角,他们来到了416教室门前,并且听到了里面叫人牙酸的咀嚼声,咯吱咯吱的无规律响动让阁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鬓秋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往后退,而他自己则是上前不轻不重敲了两下房门。
屋子里的声音停住了,紧接着是濡湿黏腻的什么东西擦过地板的声响,阁颂和徐鬓秋分别站在大门两侧。
阁颂蹲着,眼神在徐鬓秋身上游移,从他束紧的衣服领口直到他脚上踩着的皮鞋上的一块凹陷的褶皱。
“是谁?”
门内传来的是一道苍老的男声,鼻音有些重,接着门被打开,一双满是皱纹和斑点的手覆在了门框上。
徐鬓秋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老师,我过来准备期末作业。”
那人和徐鬓秋面对着面,阁颂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小半个没被门板掩盖的背影,很是瘦削,微佝偻着背,脊椎凸起将布料撑成一节一节的。
这还不止,阁颂注意到什么,狠狠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尖叫冲破喉咙。
这个老头的背上,竟然有着许多时隐时现的骷髅头,凸出的鼻梁,内陷的眼眶,不知是不是阁颂的错觉,总觉得那些深渊一般的空洞眼眶在注视着他。
“咦?”老头子扶着门框的手指一动,随即头颅像是台老旧生锈的机器,在阁颂惊恐的眼神中水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狠狠抽动了一记。
阁颂听到了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在老头要上前的时候,徐鬓秋在他身后冷冷补充:“这是李老师的儿子,她现在正在楼下等着,我整理好作业还要送他下去。”
老头古怪地笑了一声,他并没有按照原路转过头,而是拧麻花一般将自己的脖颈旋转了整整一周,脖颈上本就松垮的皮肉因为他的动作更是层层叠叠扭曲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起来,偏偏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徐鬓秋眉头皱得很紧,从进来到现在阁颂就没见他笑过,现在更是肉眼可见的烦躁,只见他上前一步,大手直接一左一右按在了老头的耳边。
咔嚓咔嚓,他手动帮老头子把头转了回来,脑袋转到阁颂面前的时候,阁颂都能看见老头眼中的愕然。
徐鬓秋手脚利索,做完就收了手,说:“重新说。”
老头子摸了摸脖子,刚才缠绕在他周身的危险因子一哄而散,他干笑两声,答非所问:“你这学生,真是妙手回春啊。”
徐鬓秋根本不听,只说:“快说。”
……
阁颂慢吞吞绕到了徐鬓秋身边,伸手抓着他的手,准备老头一个暴起他就拽着人跑路。
等了两秒,老头终于有了动作,侧身让开一条通路让他们进去,说:“纸笔工具都在里面,做完作业记得把门锁上。”
徐鬓秋牵着阁颂进去,反手把灯打开,也不看他抬脚就踢上了门,反锁,一气呵成。
他转过身,就见阁颂正一脸复杂地盯着他看。
阁颂很认真地问他:“鬓秋哥,咱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他不是人啊。”
徐鬓秋淡淡点头,已经折身去了前面讲台,正在翻找什么,散漫道:“查寝才是我们的任务,六区的任务有些是互不相通的,这些不属于我们的任务npc不会伤到我们的。”
阁颂恍然大悟,想到什么小跑到徐鬓秋身边,仰头问他:“那鬓秋哥,这个任务也不是我们的啊,那我们就不能不做吗?”
徐鬓秋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这半天他对阁颂抱来抱去得习惯了,当下把东西塞进一只手里就想把他抱起来,但阁颂动作挺快躲过去了。
徐鬓秋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半响收了手,道:“不能,遇到的任务就要做完,这是六区的规定,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限制,为了帮助阴世界更好地拖延我们的脚步。”
太阳开始向西偏移,徐鬓秋朝着窗户那边抬了下下巴,道:“查寝分为两次,一次在九点半,检查违禁品,一次在十点半,检查熄灯情况。”
阁颂听完摸着下巴嘶了一声。
徐鬓秋问询地看向他,就听他若有所思道:“鬓秋哥,这还是大学吗,怎么听着这么像我们的高中生活?”
“……先别管这个了,咱么还是先整整这作业吧,”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和笔,问阁颂,“你还是在校大学生呢,这方面应该会比我强吧。”
阁颂闻言犯起难来,挠挠头,道:“可是鬓秋哥,我也不学艺术设计啊。”
“你之前不是说学过画画?”
阁颂停下了动作,嘴角翘了翘:“哎这倒是,就是不知道这个作业内容是什么。”
他说着转身,只是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尽管他转身的动作停下了,视野却仍是旋转的,他看见这间教室四周竖起的空白画板上开始染上了颜色,挣扎着的扭曲的人,有男有女,像是要撕破画纸从中钻出来。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阁颂再次能灵活运转自己的四肢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写字桌,再前面则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太过直观地和那东西对视上,胃里的翻江倒海根本按耐不住,阁颂伸手捂住嘴巴,眼泪都被激出来了,勉力平复好心情,他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身形。
他攥了攥手,他还没有回到现实世界,想来这是陷入了阴世界中的阴世界,他克制着自己没有抬头,眼神直直落在桌上。
那里有一支笔一张纸,纸上已经写好了他的名字和学院班级,阁颂捡起来正反面看了一通。
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作业纸。
引人注意的是木头桌面上刻着的句子,是作业要求。
“实验内容:利用头骨模型完成立体构成训练
制作过程:???
分析总结:???”
这样看来,阁颂的任务也就是把制作过程和分析总结写上。
看似挺简单的,其实也不难,阁颂多看了一眼前方的头骨模型,却发现投掷在头骨上方的光影有了微妙的不同。
说是头骨,不如说是一颗被野兽啃食一半的乱糟糟的头颅,光线原本从侧面打过来,只照亮一半面目全非带着淋漓碎肉的侧脸,阁颂刚开始就是被这吓了一跳。
只是现在随着光影位置变换,那道光聚焦在了头颅的上方靠前的位置。
不大明亮的光线下,它眉骨很高,眼窝深邃,有着高挺的鼻梁和微凸起的颧骨,光影交织呈现出展翅蝴蝶般的阴影。
这只蝴蝶有着一半漆黑的翅膀,另一边则是闪烁着血光的瑰丽颜色,阁颂的心猛然紧缩一瞬。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很久,尖锐的耳鸣声中他觉出了那种诡异感的来源,那颗头颅,完整的半张脸是属于徐鬓秋的。
阁颂狠狠咬了下指骨,痛意袭来,灼热的鼻息中他走过去,单膝跪地审视着它。
半响,他抬起手,巴掌裹着凌厉的风将要甩在这颗头颅上。
在和它只剩一寸距离时,阁颂停下动作,他轻轻吐息着:“这样太便宜你了。”
他狠狠踹了一脚放置着头颅的台子,说:“换个样子。”
头颅纹丝不动。
阁颂面无表情:“别逼我抽你,看着他我是下不去手,但我可以闭上眼睛。”
头颅:……
不过片刻,在阁颂的注视下,它缓缓变了个样子,不知道又是借鉴了哪个倒霉人的样子,现在的阁颂无暇估计。
半是威胁地瞪了头颅一眼,阁颂转身回了座位,椅子被他扯来扯去发出刺耳的噪音,阁颂余光看到头颅小幅度地歪了下头。
他冷冷发声:“别动。”
有了模特的配合,接下来就简单多了,阁颂三两下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版的头颅,最后写总结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嘀咕了一句:“下次再来的时候该带点王水。”
坐在他正前方台子上的头颅肉眼可见地动作一下,一颗牙齿摇摇晃晃掉了出来,转瞬就化成了齑粉,乘着窗外飘进的风,呼呼地刮到了阁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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