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我平时外出一定会戴着这顶帽子,除了伪装自己之外,还有就是把它作为符号来提醒别人,我背后有中层的主播保护,不可以随便靠过来骚扰我。”
说着,他想起什么,又冲尹煜佑耸了耸肩,“当然,老虎是个编外的,不按照规则行事。”
“他自己就是规则,但也因为这种‘自我规则’付出了代价。”尹煜佑笑着看了一眼灿灿的帽子,他外出的时候确实一直戴着黑色的帽子,款式会变,但是一直没有换过颜色。
虽然之前听耳夹认真又热心地给自己解释过不同颜色帽子的功用,但是他没有把这个当作一回事放在心上,所以一直以来都下意识以为灿灿戴这个颜色单纯是为了低调,和衣服的选择在原因上是一样的。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的原因在。
他紧接着才想起来,灿灿戴的帽子一直是纯黑色的,哪怕有装饰,也没有多余的颜色。
他心里突然感觉有些高兴,这个相貌出色的小羊羔还是挺注意保护自己的,这让他感到欣慰。
毕竟他如果在这些方面大意的话,早就被这可怕的公司给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美丽在恶徒中间是唯一一朵绽开的花,它散发的芬芳和姣艳的模样无不在勾引人掐掉它,甚至是吃掉它。
当“美丽”不够强大,“美丽”就会摧毁自己,助己的优点将变成匕首刺伤自身。
话说回来,在大学宿舍里的时候“妈妈”当习惯了,尹煜佑总是会下意识关照身旁的人,但是进了公司以来,他每天都忙得头晕泛聩,连自己都照顾不及,甚少有机会再关心身旁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灿灿注意保护自己,并且做得很周全,这让他多少可以放下一些心,毕竟他现在自顾不暇,朋友能让他少操一些神也好,他能安下心来拼事业。
将注意力从帽子和灿灿的人身安全问题上收回来之后,他仍旧噤声,思量起来他刚才的那些话。
那些对孔峻熙不利,而且还没有根据的话确实让他心里感到不爽快,但是灿灿说话的时候神色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他很在意。
最关键的是,谈到孔峻熙的时候,他的眸心里总是透出一股明显的冷意,仿佛要凝出一把散发着寒意的剑,厌恶之情顺势而出。
灿灿当时的那种神情,简直是想斩杀了他嘴里“并不简单”的孔峻熙。
他很少对一个人展现出那么大的敌意。
那个冰冷犹如灭世审判者的眼神叫他看了害怕,身体里的温度也似乎要因为他眸中的那股冷意而被抽走一些,所以他才不敢盯着他看,一直刻意避着灿灿的视线,转而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假以欣赏,好躲过那种让他心脏弦绷的冰寒之意。
然而正是这个举动才让灿灿误会得更彻底,他心里直到现在也非常难受,醋意弥洪。
他的冷酷针对的是本该缩进暗处,不出来祸害人间的孔峻熙,压根没有想到迸出的寒气会误伤了眼前这只胆小还敏感的兔子。
两个人还是交流得太少了。
同级相斥源于此。因为性格一样的细腻入微,谁也不肯把话摊开来说,特别是在帝盛娱乐笼罩着天空,把众人置身于黑暗之中,让大家的神经本来就不松快的情况下,反而容易造成莫须有的误会。
现在看灿灿的态度软了下来,他才敢回想他刚才的模样,因为那触动了他心神的眼神他实在是做不到心大的忽视。
能让性格一丝不苟的他露出那种眼神,要么是灿灿被某些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说服力更大的大主播们蓄意误导了。就像他说的,中部主播中间的斗争很大,有人在针对孔峻熙,他被当成了无数推波助澜的棋子当中的一颗。
要么就是,灿灿看到了证据,所以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他的心沉了一下,一并咬住嘴唇,他不愿意相信。
孔峻熙如同小狗般,软绵绵地伏在自己背后撒娇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另一边,灿灿泛着冷意,认真告诫他的脸与之交错叠映。
尹煜佑心里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哪个人是对的,哪个又是错的。
公司里的环境也没有给他寻找答案的机会,他专注自己的事时间尚且不够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灿灿。
他害怕他是被误导了,一旦听信他的话,从而自己也就误会了孔峻熙。因为一旦决定相信,他必然会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他口中那个所谓的“恶人”。
然而这件事纠结的点在于,那个人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他是无辜的,那背刺他的自己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贼子。
但是灿灿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很在意这个,但是偏偏越在意他的大脑就越胶着黏糊,越无法思考。
得不到答案的尹煜佑为了让大脑稍微缓松一下,给自己留一些思考的空隙出来,暂时将心思分了个岔。
先不论灿灿的眼神如何,他刚才说的情况是对的,自己来到帝盛以后确实没碰到过别人的骚扰,除了他主动跑到任东未办公室里的那一次。
但是他身边长得不错的小主播却多多少少都有过那种不堪的经历,都是来了公司以后发生的。长得好看的人更是三天两头就会被猪上门采“色”,完事浑身都是被拱的痕迹,他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而自己的话,除了任东未那个疑似男女通吃的不明怪物,在剩下的这么多人里,靠得他距离太近,近到超越了“安全距离”的人只有一个——
过于正常过于忙碌的生活让他忽略了,也忘记了,他身边的人总是会遇到各种不太平的事,只是大家一般不会拿出来讲,但是他都是看见了的。
那些暗秘。
他学美术,本身就对颜色敏感。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掉进了孔雀编织的陷阱里,也已经变成青蛙泡进了温水锅里,还对身边其它耐不住温度的动物左以嘲讽的眼神。
殊不知自己也正在走向死亡。
坦然不知危险的他目光掠过灿灿,视野里再次凝现出危险源吊出的鱼饵。
孔峻熙的五官美艳锋利,但是对着他的时候却温柔脉脉,跟在镜头前营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天送醉酒的他回别墅的时候,他趴在自己的耳边呓语,声音娇娇囔囔,简直像个小孩子。
这样软糯的小孩子哪里会害人嘛,他那副娇怜软缎,需要人照顾扶持的模样,别人在中害他还差不多!
小鸟怎么可能会咬人!?
尹煜佑心里双方对垒的结果已经分明,代表灿灿的黄色小旗帜倒了下去,孔峻熙的猩红色旗帜挺拔奕奕,占据高峰之际不忘迎风招展地骚包。
他忍不住继续回味孔峻熙的体感,那可是大佬孔峻熙啊!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靠在自己身后,声音眷眷,温度融融,让他不由得要融化在其中,为他摆弄。
当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巧克力,不知不觉在热水中变成了一滩糖水,酥麻到无肉亦无骨。
这不就是被吃掉了吗?!
危险的信号蓦然乍生,由潜意识的海快速托传上浮,向尹煜佑的大脑传达,试图警示他。但是穿过那堵该死的,碍事的厚滤镜胶黏墙之后,危险的锐气被大削减,这只笨蛋兔子居然就把报急信号拆解出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潜意识倒地。
——原来他可能是,想要吃我啊~!
尹煜佑的脸蓦地一红,心口没预召地乱了频率,思及那只美丽又厉害的孔雀的气味、触感和体温,还有他带了些骨感的指节抚到自己指背上的感觉,他的身体轻微失控了。
潜意识寂寂,它干不过主人那颗说好听点是浪漫天真,说难听点是笨到没救的脑壳,躺平了。
那层厚滤镜真是麻烦,狼烟都能被过滤成炊烟。
潜意识吐槽。
灿灿看着尹煜佑在缄默中兀自脸红的模样,他心里的酸海不安分地浮动着,一波一波浪冲击着他的心房,让他的情绪也错乱了,呼吸生出刺痛感。
这个傻瓜!我还是赢不了孔峻熙。
灿灿想哭,更厉害了。
他以前很少因为某个人而哭,尤其还是关于人情这方面,爷爷一直以来都把他训练得很好,除了私人感情这块,他插手不了。
在他眼里,尹煜佑绽开了,像一朵美艳的玫瑰花,可是他等待的王子却不是他。他只能看着他在风中微微摇晃花瓣,散发花香,矜傲地炫耀自己的美貌,他却没办法蹲下身去亲吻它。
因为这不是属于他的玫瑰。
难过的情绪无以复加,凝结成一滴柠檬精华坠落向宽阔的心海。它看似只有小小的一滴,平平无奇,但是融入大海当中的那一刻,酸意嗡一声扩散,继放肆,整片心海因为那一滴而荡漾,瞬间变得酸涩难抑。
那酸……简直要了他的命,酸得颠覆了他所有存在于脸上和心中的情绪,犹如冬日大雪,磅礴泱泱而下,造成茫茫的一大片,铺天盖地只剩下酸和余涩,酸得他有一种……真的要哭出来的冲动。
只不过,雪让人眼盲,酸让人心明。越明越痛。
我们盲目爱,醒着痛。
他很少情绪失控,但是为了这个朋友,却已经发生了很多次。这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他,原来的他沉静持重,端庄书文,没有这般轻浮风肆。
要是爷爷看到他这副样子,他会失望的,更会对他起家法。
可是他不在乎,也不后悔自己的改变,他愿意为了一个人而移,这个人就是与自己情浅缘深的尹煜佑。
他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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