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大王花,大王花长着大大的厚嘴巴,像个巨大的喇叭,把听到的秘密对外叭叭。
尹煜佑接收了她可爱俏皮的模样,他别过头冲空气吐了吐舌头,关注点清水般的没有歪了一点。
他不好意思的原因是:自己居然又不小心自大了!
孩子到底单纯。
单纯的尹小鱼在心里捂住自己的嘴,额头上一脸懊恼地顶着一只红色的“#”,#随着他的脉搏砰咚砰咚放大缩小地跳着,他抱怨道:哎我这张没礼貌的臭嘴!
嘴巴无辜地忍受着他的窒息式虐待,并不服气地用内功传音,顶撞自己的主人:这是你那颗粉色大脑下的命令,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纯输出的法器,有本事别折磨我,去折磨我的领导!
……哦!于是尹煜佑又在心里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可惜,脑壳不痛,打了等于没挨打。
他还是舍不得揍自己。
这大概叫做艺术家的“顾影自怜”。
“对不起嘛!”他收起调嬉的神色,大大方方的道歉。
恬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接着又忍不住笑了,她的眉眼弯弯,“噗——瞧你吓得,亏你的个子长得接近一米八,胆子目测怎么只有零点八?我刚才是逗你玩的,真的!”
她眨了眨眼睛,嗓子眼里都带着笑意,尹煜佑哼哼两声,装作不服气,但是不再说话了,他在等恬恬继续往下讲。
不过,看着这女孩又露出了和以前一样的笑容,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恬恬会意地长舒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整件事里,不如说,让我决定整容的关键就是他。身为行业内最成功的大前辈亲自给出来的建议,对于我的洗脑能力,还有那番话的信服度,自然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虽然说事情做了就做了,现在不应该再在这里翻旧账,跟在做背后说别人坏话的缺德事似的,还是跟你这个无关的人说。”
尹煜佑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他在心里慌张失措:那我现在是该闭着耳朵离开,还是一只耳朵假装进,另一只耳朵负责出?
恬恬其实开了个小玩笑,“但是我确实对被改变的容貌感到遗憾,我很喜欢自己原来的样子。”
她垂下眸子,神色眷恋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但是如果没有他们,我也长不到这么大。所以我的容貌和身体,依然是现在的爸爸妈妈给的第二份礼物。”
她小声道:“我是花,被他们悉心养大的花。所以随便破坏自己的身体,这对不起爸爸妈妈的恩惠。”
“他们不富有,仅有的都给了我,自己贫穷,却尽力让我这朵柔弱的花富裕,从身体的健康茁壮到心灵的快乐,我都很富裕。”
“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我抗过了风雨,挤进了人间和红尘,这原本是被抛弃的我所不会拥有的幸福人生。”
“所以我怎么能破坏爸爸妈妈的幸福呢?”
她掐着自己的腿,掐着这份爸爸妈妈养育出来的“幸福”,还努力吸了吸鼻子,试图抑制住里面没忍住冒出来的酸意和眼睛里一直想要往外滚的热泪。
尹煜佑将这细微的情绪变化收入耳中,却绅士地没有揭穿女孩子的倔强,只是露出担心的神色来,耐着性子,安静地等她往下讲。
他也在抑制自己,抑制自己抬起手来安慰她的冲动。
他看得出来恬恬在刻意跟他保持因为性别不同而天然造成的距离,他必须尊重她,那也是在尊重他自己。
妈妈和小学时候的女班主任老师都曾经对他说过,不是每一个女孩子哭泣的时候都需要安慰,别大男子主义,觉得自己的一个安慰就可以让她们露出笑容,这太自我了。
安慰对方的前提是先了解对方的心情,看对方需不需要安慰再做行动。
而且,哭泣本身不代表哭泣的人就一定脆弱。
她们说:“煜佑,你记住,安慰别人的前提是对方想要被你安慰,而不是你想要安慰对方,后面的那种情况叫作自私,是讨人厌的。”
他虽然以画板隔喧哗,以画笔破嚣狂,半俗半仙半不入世,但是也不想被人讨厌,毕竟他还是此间的俗人半魂。
再说了,他明白的,人和人交往需要一点距离,这是想要在人类社会中过得“如鱼得水”的潜规则。
有些太过贴近的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做,在关系不熟的时候,做了就是在伤害双方,把友谊划裂,让中间增生银河,之后再无法跨越。
“我其实很珍惜被他们照顾长大的这副身体,所以我恨自己,也恨那些将我引上整容这条不归路的……”
恬恬看向窗外,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收住了恶意:
“人。”
她轻声,眼神里露出一丝厌恶,这厌恶轻如鸿毛,实际上重过泰山,“如果没有他的那通劝告,我现在还在坚持做自己。我恨死了自己的不坚定!”
“我啊,在有些时候是个过分柔软的人,但是他的有些话说得确实很对,这是不能否认的。比如,为了离开这里,我得舍弃一些东西,不然就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做囚鸟。”
她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缓解压力,身形分明处处显柔弱,其中却还透出小草般的刚强,“我不希望爸爸妈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之后又掏出全副身家来赎我出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总是害怕被他们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而为了我的自由,那两位善良到过分的人一定会付出自己的全部。”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声音里夹杂了哭腔,像是抚不平的波浪。浪花击打着旁人的心脏,平静的叙述下是幽幽的悲鸣,哀婉的声音勾得人心里免不住犯酸,因为大部分人的童年都有那么几个相似的,愿意为自己无条件付出一切的亲眷或者挚友。
尹煜佑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然说爸妈是乐天派,但是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因为家中的那场大变故而跟着变成沉默阴郁的性格,实际的原因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爸妈承担了很多,他们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快乐无忧。
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小时候,快乐很简单,一片从眼前飘过去的树叶,一只花蝴蝶,都能让人发出快乐的笑容。
长大以后,笑变得越来越艰难,我们像幼儿园的孩子突兀地面对高考题,即使抓破脑袋依然无措,忘记了笑为何。美丽的景色,好吃的蛋糕,或者大笔的钞票,通通很难让一个人打从心底里开心起来。
成年人的快乐是昂贵的,是吝啬的,成年人的笑容是僵硬的,是冷漠又刺人的,成年人的轻盈是伪装的,是表里不一的。
成年人,就像舞台上的小丑。
而孩子的笑容是温暖的,轻盈的,真诚的。
“我不希望自己给他们带来不幸,我希望我这个女儿的作用是让爸爸妈妈快乐,永远快乐。”
她的声音格外真诚,尹煜佑动容地眨了眨眼,为了掩饰自己跟着泛起波涛的心,他低下头,试图掩饰酸溜溜的情绪。
恬恬刚才没有把事情给说全,但是也把关键信息都讲出来了,尹煜佑的脑子里把事情的因由串了起来:沺恬伊因为个人账号的数据不好求助庞绅勋,却被对方趁机蛊惑着去整容。
就在她犹豫不决甚至想要拒绝的时候,孔峻熙掺了一脚,这一脚来得非常关键,让沺恬伊因此答应了去做整容。
他抵着下巴:孔峻熙当时抓的时机应该是特别巧妙的,不早不晚,从恬恬的叙述里分析,刚好赶在她心里最纠结最脆弱,最需要一个人来推自己一把,帮忙做决定的时候。
这种巧合一般都有陷阱,因为爸爸被“幸运”坑过,所以尹煜佑的潜意识里是不相信这种“恰好”的事情的。
再者说了,公司在签约的时候会对每一个主播做基本的背调。恬恬刚才说她整容的钱是贷款的,庞绅勋肯定清楚她家里的经济情况,最起码谈不上富裕。
在她表示出抗拒的情况下还加以“劝诫”,他相信以沺恬伊现在的抗拒程度,她当时肯定搬出了经济方面的理由来拒绝。即使如此,这笔不公平的买卖最后依然做成了,可想而知,那两个唱着红白脸的人当初或许怂恿过她贷着款去做整容。
从相信恬恬的角度来看,孔峻熙就是站在公司一边的。这好理解,身为公司里最赚钱的艺人,他本身就已经和公司变成一体了,因为其中的利益捆绑得太深。很多大公司里,头部的艺人红到一定程度,即便合约到期了还不和公司分家的话,那艺人大概已经变成了公司方的“自己人”。
孔峻熙有可能就是这个情况。
只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为了这个女孩子的事业吗?毕竟公司的话术很好猜,恬恬也说了,不整容就不给流量嘛,说白了就是威胁,所以孔峻熙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唱反脸来“做好人”,明着跟公司对抗,实际上是在打配合,双方里外夹击拿下恬恬。
是一个艺人?还是一块羊肉?
这是个需要恬恬自己弄清楚的问题。
“整容”这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蹊跷,公司,或者说庞绅勋要求沺恬伊整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培养她吗?尹煜佑表示怀疑。
一般情况下,娱乐公司要求旗下的艺人整顿外形,这表示该艺人要被正式着手培养了,因为公司开始对她“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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