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难看,反而像是一笔挥毫不羁的艺术,仿佛马尾恣意甩色,不受拘束,心也自由。
这是她在尹煜佑这边寻找到的微末颜色,虽然少,但是有趣。
新的朋友,给灰暗的她添加了新的色彩,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加丰趣。
抱着化妆包匆匆走出门去,她仰起头把眼泪逆流了回去,却意外发现头顶的灯光明亮,照亮了她眼睛里的阴霾,让污浊无处遁形,堪堪蒸发。
她想处理一下脸上让自己发痒的泪痕,掏出纸巾来,照了照随身的小圆镜,看见脸上方才被随意抹上去的那一笔脏彩,她突然醒悟过来,露出了开妍一笑。
是啊,她在一个温柔的人身边,任性挥毫了一笔自己积压的心情。虽然不尽兴,但是已经足够了,这已经算是恪守追求攀爬前进的自己越界了。
僧人犯戒一次,佛祖会原谅,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他只会被无情的惩罚。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短暂的放松,够了,已经很奢侈了,毕竟他们是苦命的牛马,没有一直停下来休息的资格。而且自己待在尹煜佑工作间里的时间太长,会给他带来谣言,她不想给那个帮了自己的人添麻烦。
棉花糖好吃,但是也不可以一直吃,温柔的人像枕头,短暂放松可以,长期抱驻,会费了一个人的勤肢,变成软虫。
乔佳欣离开以后,摄影师就说明了前来的目的,正如心里所想,他是来给尹煜佑报喜讯的。
对于他先前的那座手工城堡被毁了这件事,因为翻起了一些热度,公司这边注意到了,决定补偿他一小笔流量,最近就会到账,但是对于破坏城堡的人会如何却没有提及。
摄像师本人和受讯的尹煜佑都觉得,这摄像胖胖像喜鹊,正好喜鹊着一身黑羽,而摄影师们总是穿着一身黑衣。
但是摄像不太明白大佬们玩儿的什么花样,孔峻熙做好事照顾后辈,怎么还要隐姓埋名?他可不像是那么爱低调的人。
邹助理刚才来的时候特地交代他,不许把孔王子给供出去,有人问的话就说是公司的意思。
胖胖腹诽,反正孔峻熙本来也能代表公司的意思,算是个不挂名大股东了,内部的员工都知道这个暗实。
从尹煜佑的小格子间里出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因为周围的“格子”太多了,大佬采出来的蜜是有限的,照顾不到这么多的小蜜蜂,所以才要悄悄输送。
想通这个道理,他乐颠颠地重新戴上耳机,双手插着裤兜离开了。
在这片污浊的泥塘当中,也有浑水摸鱼,但是不肯作害的人,他们都是雪崩之前的雪花,相对干净,绝对肮脏。
就像某位同学被暴力对待的班级里,这些人不说话,不参与,冷漠地看着同学被排挤,生怕污水泼到自己身上,看似事不关他,无辜无畏。
但是把角度一换,他们全都是施暴者,因为面对溺水的人,可以呼救的他们没有发声,将目光变成断头的刀刃,无情下铡,旁观了别人的死亡,对弱者实行了名为“冷漠”的死刑。
没错,“冷漠”是种极刑,犹如软刀子在人心上慢磨,更加残忍。
而在泥潭中,一个人是干净还是赃污,只有跳眼进相应的圈子里才能准确评判。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这个世界上可以称之为绝对的,只有那一颗颗心中萌发蕴含,流淌迸溅的真情实感。
因为有情感,才有了善与恶,好与坏,正与反,义与弃,忠诚与谋逆。
对于世界来说的无谓,对于人来说,很有可能是绝对。
人是世界的一环,世界没有绝对。
只有人情,冷漠、奸诈、恶毒、善良、笨拙、热情……都是人情。
人情是无情的大世界中绽开的奇葩,是最美的风景,姹紫嫣红,毒与药各参半。
摄像师走了之后,尹煜佑一个人坐在工作间里思考着他刚刚留下的“好消息”,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偏偏他又抓不住证据。他清楚,公司可不是慈善机构,怎么会天降这种好机会给平平无奇的自己?他想不通。
他又退出牛角尖来,试着把心放松至坦然,而后便觉得,如果没有哪里不对劲,只是自己神经过分敏感的话,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至于弄坏城堡的“罪魁祸首”没有被提及,似乎不会被追责,他懂,自己还没有资格让公司对手底下的“财产”大动干戈,能有这笔流量补偿,已经是天赐的幸运。
做人不能太贪心,尤其是处在别人的屋檐下,时刻得听命行事时,贪心最是要不得,是奢侈,是祸首。
……
经过一夜的熬训,尹煜佑顶着黎明的雾气和朦胧珊珊回到宿舍里,他麻利地卸了妆,直接Pass了洗澡刷牙的步骤,打算在一会儿开播前抓紧时间睡两三个小时,洗漱直接合并同类项到起床之后。
反正自己天天洗,没那么臭。男孩子们住在一起,就算都臭烂了也不怕熏着彼此,反正都是山洞里的好汉,谁都不会嫌弃谁。
不休息的话他怕自己会猝死。
他不想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想让儿子替他担心得少白头,一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林氏企业的形象也比较重要。
可是……天不遂牛马愿,他才刚刚躺下,脑子才开始随着梦境的笔点蘸开花,就被小方的一通电话打断,铃声急急切入,他被振了起来,顶着黑眼圈和疲色应召入宫。
赶路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特别像古代的大臣,顶着星星上早朝,晚上还要闻着灯油味处理政务,睡不够,根本睡不够!
果然不管哪个朝代,牛马都是最受不到人性待遇的,穿得再华丽也只是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被拎起来往哪里拧。一点自己的主权也没有,意愿更是被直接忽略。
螺丝钉不配躺闲,也不配发表不同的意见,因为它们不是主人。
哈欠连天地赶到目的地——庞大主管的办公(捞金)场所,尹煜佑一看,呦!昨天刚见过面的沺恬伊居然也在这里。
他和对方简单打了个招呼,沺恬伊的状态显然要稍微好一些,虽然看起来明显也是不开心的,但是最起码不像自己,顶着俩个浓郁的黑眼圈,跟快要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沺恬伊问。
“嗯,补了一下之前落下的时常。”尹煜佑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实际上也精神一些。
可惜这是徒劳,黑眼圈还是没有散下去,配上眼周刚刚被揉出来的红,他的样子更加狼狈了,像是古代的难民,一脸凄楚加饥惶。
两个人没聊几句就被打断了,庞绅勋来了,他板着脸,一步千钧,气势汹汹,仿佛是个即将自燃的炸弹,果不其然,总管“大人”刚坐下就丢了颗子炸弹出来。
差点没把尹煜佑给吓醒。
“叫你们来是出了个事情,可能跟你俩有关系。”庞绅勋话不留隙,“孔峻熙整容的事情昨天晚上忽然暴露了,一夜之间上了好几个APP的热词搜索榜,公司花重金压都压不下去。”
他脸色沉得像没有星星的黑夜,也像没有洗的煤炭桶,“这边经过简单的内部调查,又根据孔峻熙昨天出行的轨迹查看了实地监控,再加上询问了他本人一些事情,发现峻熙昨天中午和你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候说明了他整容的事情。”
尹煜佑张了张嘴,想辩驳,庞绅勋冷眼睨着他,不容置疑地掐断了他未出生的话:“公司的监控和走廊里的录音设备都录下了他昨天跟你们在一起时说的话。”
他气压黑沉沉地盯着两个人,让两名小年轻感觉压力山大。
他沉声,缓缓而严肃地问道:“你们两个人,究竟是谁出卖了孔峻熙?”
“根据昨天的情况以及目前搜罗到的所有证据来看,除了你们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可以泄露这件事。公司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自己,只有我和韩老板,峻熙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整容,这是内部的高级机密。”
“我们当然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究竟是你们两个人里的哪个泄露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出于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趁现在说出来,咱们可以宽大处理,毕竟你们也是公司的财产,而且现在都有了一小波粉丝。”
庞绅勋故意把话说得很夸张,试图恐吓他们。但是现实并不是电视剧,孔峻熙昨天能够那样淡然地把这件事讲出来,就说明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尹煜佑还是好困,他承认,刚才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确实被这个晴天霹雳给吓了一跳,困意几乎被全赶走了,但是发现庞绅勋这厮连唬带诈的,他提起来的心就又放下去一些。
毕竟,真正的灾难来临之前是没有预兆的,南方的大雨从来都是说来就来,直接衔接大晴天,之后却浇得人跟禾苗一样惨,左右折腰,只能怀疑世界是不是渲染的,不然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切换天气,连个过渡都没有,爽快得仿佛是鼠标点击的结果:一秒切换成了预设好的哪个模式。
丝毫不符合逻辑。
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逻辑,就算有,也非人力所能参透。高维以及跨越维度的秘密是能撑破脑袋的庞大学海。
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粟。
别太贪心。
“趁我现在还愿意给你们机会,快交待吧,是谁出卖了孔峻熙?现在不说的话,被我们查出来,后果可就严重了,直接考虑解约都有可能,公司最讨厌劣质艺人。”看他们不说话,庞绅勋板着脸,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将声音放得温和了一些,说出来的话却更加严苛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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