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尹煜佑。这一点她很笃定，虽然目前还不算是特别熟悉尹煜佑的为人，但是身为朋友，她无条件的相信着他。
有时候傻一些，别太计较，才能看到这个世界上美好的部分，才能收获一些真挚的人和情谊，该清醒的时候清醒，偶尔也可以糊涂一点，恬恬一直奉行着这个原则。
世界纷纷扰扰，但是闭上眼睛静下心，感觉到的就只剩下柔羽纷纷拂过脸颊的美好。
这个世界很复杂，很混沌，所以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太过认真，斤斤计较太小气，“马虎”一些，宽容一些，害羞莽撞如世界，也会回应你。
尹煜佑圆滑的态度讨得了庞绅勋两分欢心，老狐猪摆了摆手，不再计较了，这个小子嘴甜，人还上道，他拿他没办法，他一出来他就发不起脾气。
至于另一个，一并算了吧，好歹是自己睡过的，也不能对人家太苛刻了。
想是这么想，他却把目光又溜回了沺恬伊身上，贪婪黑暗的眼神里涌出两分**，这个姑娘身段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因为她不肯整形，之前那种独一份的古典矜持气质还在，还是让人看了垂涎欲滴，但是……
他将目光移至她的脸上，翻覆起来的**又灭掉了一些，转而换成了嫌弃。动了脸之后，虽然说上镜肯定是更好看了，但是没有了以前那种纯天然的味道，就像人工种植的桃子，一点都不香甜，看看还行，一下嘴就让人没有食欲。
而且，她这模样和其她的女主播没有什么区别了，让他提不起多少胃口。
他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姑娘像山桃一样出尘脱俗，十里开外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香甜自然的气息，让他分分钟就会被勾得浑身气血翻涌。
现在，山桃也毫不意外的沦落成了加工过的“香精桃”，毫无乐趣，一身人工的香味简直让人闻得厌烦。
恬恬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自从整了容之后，她对于别人投向自己的视线变得很敏感。她看着庞绅勋打量自己的眼神从令人倍感厌恶的**贪馋，变成了冰冷的嫌弃。
虽然说她不会因为这点嫌弃就觉得自卑，但是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了，刚刚才被尹煜佑那一通巧辩所重燃起来的，名为“奉献”的自信火焰，也再次被扑灭了。
她没底气地低下头，不敢和别人对视，心情再次陷入了低谷。她从来不会过分将别人的审视和指责放在心里，但是现在针对她的这份人工容貌所发出来的嘲笑却让她无力抵抗，能够轻易变得灰心丧气。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这份容貌。
我这样子，果然还是太难看了吗？她没信心的想着，双手绞着T恤的下摆，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阿妈，阿爸，还有那对没见过面，但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亲生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能经受住诱惑，损坏了你们留给我的礼物，对不起，恬恬对不起你们的生和养之恩。
刚才我竟然因为别人的两句话，就得意的觉得整容算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做了一些奉献，我太忘形了，也太不像话了！我是真的很自私，居然会撇开你们的恩情产生那种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没资格随意对待自己的身体，可我还是这样做了，对不起！
明明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阿妈阿爸和……爸爸妈妈你们给的，我却擅自改动了它，对不起！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不能只为了自己而考虑，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这样难过的，甚至是错误的事。
她觉得整容对不起父母，心里面自责极了。
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而且现在正在谈正事，庞绅勋很快就将目光给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恬恬低落的情绪。
其实，庞绅勋瞄到了几眼，但是他只当她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习以为常，遂没放在心上，即便放在了心上，他也不会做什么对恬恬有真正好处的事情。
尹煜佑则一心忙于为两个人头上被加注的莫须有罪名作辩解。
趁主管大人的心情有所缓和，他抓紧机会洗罪，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庞绅勋听得进去别人说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主管，昨天和孔峻熙前辈分开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工作间，不出十分钟就开播了，到晚饭之前都在直播，中间没有休息过，这个您可以查看后台的记录。”
“呃……麻烦您稍微等一等，在解释后面的行程之前，我需要先看一下关于这件事的相关新闻。”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来搜索跟孔峻熙整容相关的信息，发现最早的爆料源头是一条大眼上面的帖子，帖子是带着录音发布的，发布的时间是昨天傍晚七点二十二分。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时间正好是平时的晚饭范畴快要结束的时候，当时自己还在被乔佳欣化妆。他记得昨天化妆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四十分，而乔佳欣是六点五十分左右来到他的工作间里的。
请示过庞绅勋之后，他当场点开录音听了一遍，的确是孔峻熙的声音，不过内容很简短，能听出来是被刻意裁切过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恶意的抽字拼接。
总之最后曝光在平台上的内容只留下了孔峻熙说自己整了容的那点，最关键也最直接的部分。
尹煜佑放下手机，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一看就是个年轻人爆料的，我以前也会时不时的吃娱乐圈里的瓜，老狗仔爆这种语音瓜的时候，一般会放比较长的一段，来保证有环境音和看似跟主题没关系的‘废话’，增加这条语音在生活化方面的真实性。”
“相比之下，这条语音却像炸弹一样，简短劲爆，很符合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没耐心，喜欢直奔主题的群体性格。”
“发布在圈子性比较强的微博上，而不是音符那种高流量平台，我可以盲目猜测一下，背后的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因为发布录音的对象是一个本身就有很多粉丝的吃瓜账号。”
“对方似乎清楚，在音符上前辈的粉丝比较多，平台的高流动性决定了粉丝很快就会刷到相关的消息，舆论最终会围绕着前辈形成保护墙，导致对方的进攻失败。”
“但是发布在大眼上的话，由本身就有一定数量粉丝的吃瓜账号爆料，消息会像烟花一样散开。等前辈本人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爆料视频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传播开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他看向恬恬，“沺恬伊，如果是你要爆料，你会怎么做？”
沺恬伊唰的回神，她刚刚其实也有在听，只不过因为想着自己的事情，听得不是十分认真，但是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至于对错神经接口。
不知道学霸上课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走神走得十分高级。
她想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弄，更加不会知道有什么帮忙分发的八卦账号可以找，所以最多就是带个话题丢在广场上。”
“但是没有数量庞大的粉丝支撑的话，这种东西很快就会被淹没甚至被举报吧？我们之前和学校发生矛盾的时候，一些同学做过类似的尝试，但是帖子最后都被沉底了。”
“所以素人在广场上发帖子举报，哪怕带着证据，最常见的结果就是被对方的粉丝反过来撕咬举报到封号，要么就是对方的正主下场，亲自花钱删掉帖子。”
“不管怎么弄，消息最后都根本没有可能被大众看到，爆红的机会像中彩票一样难。爆料的流量是被掌握在一些固定的人手里的，用来赚钱。”
尹煜佑赞赏地点了点头，沺恬伊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爆料者本身有很多粉丝，也得是质量很高的粉丝才行，比如那些八卦账号。”
“这样经由他们带着流量的手传播，消息才会被爆出去。否则粉丝是死粉丝，不流动，就算帖子的点击量很高，也不过是圈地自萌，分散不到风里，轻易走不出自己跻身的小圈子。”
尹煜佑打了个响指，他笑着看向庞绅勋，“Bingo！如果自身没有流量和人气，素人爆料明星是很难成功的，往往连消息都发散不出去，自己就得为了多嘴的行为而倒霉，遭到对方的粉丝报复。”
“我之前粉过几个歌手，所以很清楚，粉丝内部的消息传播速度是很快的。往往一群粉丝里，尤其是大明星的粉丝群体，肯定会有几个个人背景和资源，手腕等各方面都相当厉害的大粉丝。”
“她们出手的话，不仅会将爆料的消息压得死死的，还会让妄图爆料者遇到难以翻身的不幸。人为难人是很容易的，却也是极其困难的。”
他说着话，眉飞色舞，一双眼眸星光熠熠，那星光驱散了沺恬伊心里的一些乌云，即使这些乌云是因为别的原因聚拢起来的。
“网上那些爆料成功的素人，一般都是带着身份的素人，也就是素人里‘不普通’的群体，本身掌握着一小部分社会资源。他们自己通晓，或者关系网中有人通晓现代化行事的风格和舆论的传播脉络。”
“否则，子未出而胎死母腹中，这才是大部分人上网爆料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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