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针……呵，若非那畜生临死反扑，本座又何须受这针蚀之苦！”徐旱天抚摸着背后那三个散发着诡异白光的针孔，语气中充满了怨毒。然而，下一刻，他脸上便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贪婪与得意。
“不过，运气终究是站在我这一边，紫鸢仙果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啧啧，不愧是蕴含了天地造化的仙果，即便被我强行吸入体内，想要完全炼化也需水磨工夫……正好，借今日之局，便以尔等之血，助我彻底融汇这仙果之力！”
话音未落，徐旱天周身猛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从前的灵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紫色灵力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连那紫鸢噬灵阵的光芒都为之黯淡了几分。
“他的境界……在暴涨！”秦止渊瞳孔骤缩，失声喝道。
他清晰地感知到，徐旱天原本隐藏的渡劫初期修为，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瞬间冲破壁垒，达到了渡劫中期。
而这，还远远未止！
“他竟然一直隐藏了实力！”温蕙兰脸色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一个渡劫中期的强者，若再完全炼化紫鸢仙果……
“哈哈哈……”徐旱天狂笑一声，借助体内澎湃汹涌的仙果之力，猛地一运功。
“噗！噗！噗！”
三声轻响，那三枚深入骨髓、折磨他多年的玲珑针，竟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从背后逼出，化作三道白光，“叮当”落在地上，其上的灵性已彻底消散。
而就在玲珑针离体的刹那，徐旱天周身气息再度暴涨，如同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洪荒巨兽，一股令在场所有人心神战栗、几乎要跪伏下去的威压轰然降临。
渡劫后期！真正的渡劫后期大能！
强大的灵力奔涌如潮，席卷整个广场，那些修为稍低的弟子甚至直接在这威压下昏死过去，连温蕙兰、白砚等宗主级人物，也感到呼吸艰难，灵力运转几乎停滞。
“现在……”徐旱天俯瞰众生，眼神睥睨，仿佛已然执掌生杀大权。
面对这几乎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秦天迹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他毫不犹豫地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表面有莲花纹路缓缓流转的丹药，丹药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都骤然升高了几分。
“红莲丹？”秦止渊一眼认出此丹，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你怎会有此物！”
红莲丹乃八阶灵丹，能短时间内强行激发红莲业火功法修士的潜能，大幅提升修为，但副作用极大，非到绝境绝不会动用。炼制此丹所需材料极其罕见，炼制过程更是凶险万分。
秦天迹没有看他，目光紧紧锁定徐旱天，声音平静无波：“千声炼的。”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与无奈，“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他当时……死活不肯。”
话音未落，他已将红莲丹吞服入腹。
“轰！”
炽烈的红莲业火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从秦天迹体内爆发开来，火焰不再是环绕周身，而是几乎与他融为一体。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疯狂飙升，化神后期……渡劫初期……最终稳稳停在了渡劫初期的巅峰。
以化神后期之身，凭借丹药强行提升至渡劫期，此等逆天之举，所带来的负荷可想而知。秦天迹额角青筋暴起，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垂死挣扎！”徐旱天冷哼一声，虽有些意外，却并未真正放在眼里。渡劫初期与后期，乃是云泥之别。
他随手挥出，道道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攻击便如同狂风暴雨般袭向秦天迹。秦天迹咬紧牙关，将红莲业火催动到极致，赤红的火焰化作怒放的红莲，或攻或守，拼尽全力与之周旋。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腾，经脉欲裂，但他始终半步不退，牢牢护在秦止渊及一众修士前方。
徐旱天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戾气：“玩够了，该结束了！”
他凝聚起渡劫后期的磅礴灵力，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巨掌，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并非攻向秦天迹，而是直取他身后因阵法压制而行动迟缓的秦止渊。
这一掌，蕴含了无穷的杀意。
“小心！”秦天迹瞳孔猛缩，几乎是想也未想，体内本已濒临极限的红莲业火被彻底点燃，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红流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挡在了秦止渊身前。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漆黑的巨掌虽被红莲业火抵消了大半，但残余的力量依旧化作一道凝实的冲击，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瞬间贯穿了秦天迹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止渊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胸膛被贯穿，鲜血如同红莲般凄艳绽放的儿子，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总是带着冷漠与疏离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震惊、恐慌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所充斥。
与此同时，正在破云舟上心急如焚的陆千声，心脏猛地一阵剧烈抽痛，那痛楚来得如此突兀而尖锐，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硬生生剥离，让他瞬间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陆道友，你怎么了？”蓝晓晓连忙扶住他。
陆千声捂住心口，那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悲伤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没……没事。蓝阁主，能否……再快一点？”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希望天迹别出事……
桃源岛岸边，徐旱天负手而立，一名邪修头目立刻上前禀报：“大人，八仙阁七位阁主已被擒，其半仙器均已缴获。唯有蓝晓晓不在阁内，未能捕获。另外……天墉宗、瑶池宗、神雷宗等几位宗主，趁乱……逃走了。”
徐旱天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无妨。那几个老不死的，就让他们多活片刻。丧家之犬，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某种更宏大的图景。
当陆千声与蓝晓晓驾驭灵舟，冲破云雾，终于抵达桃源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昔日仙岛，如今断壁残垣，焦土遍地，灵脉被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死寂。
“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蓝晓晓看着被毁坏的阁楼亭台，心痛难当。
陆千声却已顾不得这些，他心跳如擂鼓，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像疯了一样，在废墟中穿梭，呼喊着那个名字：“天迹！秦天迹！”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陆道友，”蓝晓晓强忍悲痛，凝神感知，“我感应到几位阁主的气息尚存，他们在禁地，我们快去。”
一行人立刻赶往八仙阁禁地。禁地深处，一棵参天古树巍然屹立，与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树干苍劲，枝叶如华盖，更奇异的是，树上凝结着无数晶莹剔透的晶体，仿佛是与树木共生，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
“还好……珏木无恙！”蓝晓晓见到此树，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看来入侵者并不知道，这棵维系整个桃源岛灵脉根基的古树，才是八仙阁真正的核心。”
他们迅速进入禁地内部，这里聚集了不少侥幸逃脱、身负重伤的仙盟弟子。
陆千声目光焦急地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寻找着那个玄衣墨发的身影。
找啊找……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一块断裂的巨石旁。
不……一定是他看错了……
陆千声的身体瞬间冰冷，血液仿佛凝固。
那里，秦天迹静静地倒在地上，玄色的衣袍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胸膛处那个狰狞的空洞，刺痛了陆千声的双眼。而秦止渊，那个向来威严冷峻的天墉宗宗主，此刻竟半跪在旁，一只手紧紧握着儿子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那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与一种深可见骨的绝望。
“天迹——”
陆千声嘶声呼喊，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秦天迹身边，颤抖着手将他扶起，触手一片冰凉。他笨拙地、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取出那个秦天迹强行塞回给他的玉瓶，倒出那枚圆润的护心丹。
“吃下去……天迹，你快吃下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可是，他的手在触碰到秦天迹丹田的刹那，便猛地僵住。作为炼丹师，他对灵力的感知何其敏锐……那里，原本应该金丹盘踞、灵力充盈的所在，此刻……已是一片破碎的死寂。
时间隔得太久了……而且，金丹已碎，魂火将熄……纵有仙丹，亦难回天。
有时，陆千声总会想，天道是否格外喜欢与他开玩笑。
但事不过三。
这偏偏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视若生命的爹娘，死于突如其来的兽潮。
第二次，是亦父亦师的云隐真人，为他耗尽生机，黯然离世。
第三次……是眼前这个，与他心意相通，许诺未来，让他重新感受到温暖与牵绊的人。
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天迹……
秦天迹似乎听到了他心碎的呼唤，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努力地映出陆千声悲痛欲绝的脸庞。
“千声……你……回来了……”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气若游丝。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护心丹，你快服下……”陆千声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秦天迹冰冷的脸颊上。
秦天迹看着他的眼泪，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心疼与不舍，他想抬手为他拭泪，却连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来。
“别哭啊……”他几乎是气音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最后的生命，“你这样……我……更舍不得……走了……”
秦天迹何曾想要就此离开，他也想和陆千声一辈子在一起。
那是幼年的他，他第一次想要自己做主，却被宗门左右，但遇到了陆千声这个爱哭鬼，之后他推倒了天墉宗的“烛台”，迎接而来的是一片迷雾，而你又捧着萤火走来，最终两个人带着萤火踏遍千山万水，走过四季春夏秋冬，可惜后面实现不了了……
话音袅袅散尽，那勉强支撑的眼眸，终于缓缓地、彻底地阖上。那只被陆千声紧紧握住的手，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无力地垂落下去。
世界，在陆千声的耳边彻底寂静了。他再也听不见蓝晓晓的惊呼，听不见秦止渊压抑的哽咽，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响。
唯有他自己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痛哭声，响彻在这片死寂的禁地之中。
而在秦天迹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一段在麒麟岛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在他即将消散的灵识中飞速闪过。
那两位神秘而强大的前辈，曾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
“若本尊说，你亦是天道所选……准确而言，你承载了此界一半的天道气运。”
“唯有阴阳相济，气运合二为一，天道之子……方能完整。”
飞升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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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红莲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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