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的拍卖价格，直接让polaris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小助理兴冲冲地从会议室出来，眉眼里全是光。
“老板，客户选中咱们的方案啦！你这设计太好看了，我都想请你帮我做生日戒指。”
林奚走在前面，唇线绷着，像没听见。穿过两栋大楼间的长廊，落地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得很低——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到了工作室门口，两名警察抱着纸箱从上司办公室出来。一名似乎要叫住他，却被同伴用肩膀轻轻一撞，眼神示意噤声。
林奚坐回位置，心绪没法聚在手头工作上。转笔的动作在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时一顿，笔“啪嗒”落地。
“奚奚。”
熟悉的称呼，却换了声线。林奚抬头，看见王争裤脚沾着细碎泥点。
“阿争，你怎么来了？”
一盒糕点被放到桌上，牛皮纸包着，垫了两层卫生纸。绳子抽开，四角摊平，梅花香便扑了出来，甜腻而暖。
“那位阿婆最近又出摊了，我就特意给你买了点过来。”
林奚拿起一枚尝尝，味道和记忆中魂牵梦萦的一模一样，脸上的笑意顿时张开，勾到眼尾上，“好吃，我上一次吃到还是……”
分不清是多少年了，林奚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王争就记下了，并且真的给他碰见了那位当年好心施舍过他糕点的阿婆！
“这东西，你在哪里买的？”
王争说：“就在厂子门口，不过我特意问了，阿婆是全国旅游，偶尔做点手艺活赚点旅游经费。”
林奚略感惋惜：“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她。”
“我给了阿婆一千块的现金，走的时候悄悄塞在她的背包里。”
诧异抬眸的瞬间，林奚听见王争笑着对他说：“算是我感谢她当年照顾你的恩情。”
“阿争……”
这话的情意太真切，林奚不知道除了王争这个兄弟，世间还有谁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害怕他再说出叫自己忍不住流泪的话，慌乱地把梅花糕塞进王争的嘴巴里。
一口咬住吃掉小半的梅花糕，王争的脸红起来了，但在他古铜色的脸上，不明显。
“奚奚，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活儿。”
“我送你！”
两人乘坐电梯下了停车场，王争的车就停在电梯出来的拐角处，正巧在林奚的车旁边。
坐在车内的傅序临一眼就注意到这两人说说笑笑从过道里出来。
“下周末有空吗？来我家，我之前订的食材到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那我周六下午过来。”
王争的笑是温煦的太阳，林奚被感染，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对外冷冰冰的公事感，这种细微的差异，在王争略微用余光看过来时，傅序临才发觉到的。
等到黑色的比亚迪驶离车位，林奚目送他离开，回过头才发现旁边的车子里坐着傅序临。
那一瞬，笑容像被人按掉的灯。
“奚奚。”
傅序临按下车窗，整个人往后靠，旁边的副驾驶上放着台冷冰冰的电脑。
听见他这么叫自己，林奚的心忽上忽下，那天从傅家庄园出来后，林奚一直逃避傅序临，他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陌生人，下属同事，但是如何面对傅序临，他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亲密关系在幼年刻下的刀子太深，母亲被无情抛弃郁郁而终，父亲对他被虐待冷落的不闻不问。
让他对任何一段侵入生活的感情都敬而远之。
哪怕是王争，也是在经历过同生共死后结交出来的情谊。
而他跟傅序临，虚假夫夫关系，却偏偏做了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巨大的错位让林奚顿时有种荒唐感，偏离了既定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奔跑。这种不安，实在太恐怖了。
心脏好似被傅序临看过来的眼神一击命中，是冷漠审判还是关心询问，扎根在骨髓里的病症发作，让林奚无法分辨。
只有莫大的，没有理由的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他转身就要跑，要逃离这令他不安的空间。
“林奚！”
强硬的傅序临完全让林奚毫无逃走的可能。
“我们得谈谈。”
被锁在墙壁上，两侧全被傅序临的手臂堵住，林奚的视线几乎都要被傅序临强制锁定，他偏过头那一边的手慢慢往中央靠拢，林奚不想被他碰到，只能转过来，正面对上。
呼吸被迫对齐，热气交缠。傅序临的影子几乎完全笼罩住了他。
有限的空间，气流的频繁乱窜已经暴露了林奚紊乱的节奏，他抓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别害怕，只是一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你可以面对他，可以跟他交流，只要……只要装作正常就好。
“傅序临，那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林奚清楚地观察到傅序临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气场就是徒然冷了下来，连带着逼迫他脑袋的手，也终于捧住了他的下包，完全地把他的头颅包裹住。
磨了两下座牙，林奚开口道：“我们之前的合约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放心我，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感情。”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个拔掉无情的男人，林奚企图解释，但越解释越乱。
“我不是说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们之前有感情，但不是那种感情！那次真的是我喝多了，只是一个意外，我不需要你负责什么，我们就当做一次相互慰藉吧！”
“男人嘛！擦枪走火，你也懂的！”
“……”
傅序临的手缓缓松开，眉眼慢慢恢复成初见时，裹挟着冰粒子的感觉。
“我没有放在心上。”
语调平静得过分，凉得像从冰里捞出来。
为了佐证这句话，又像是说服自己，傅序临补充道：“林奚，是你说我们要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夫，但你一直回避我，他们会看出端倪的。”
“我……”
“是你要求我们平日多接触，这样你才好邀请担心你的老师来家里看看，不是吗？”
“我家里有不少长辈，我知道他们的挂念是难能可贵的感情，没有人想要辜负这种感情。”
“下周末邀请你的老师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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