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缠了一夜。
梦见被一条大蟒蛇追杀，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林奚没得选，咬牙，大腿发力，整个人往前扑，剧烈的失重感让他眼前青色的山壁开始瓦解，眼睛上方不断传来压力。
强迫自己抗住压力，睫毛颤了颤，林奚睁开眼睛，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正揽着他，金珉的下巴抵在他的头发上，淡淡的药味随着嗅觉的清醒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身上除了伤口的疼痛，某个地方并没有被入侵过的迹象。
暂时不用杀他了。
林奚收回看他脖子的视线，蛄蛹着从金珉的怀里下床。
没有合适的衣服，他就套了酒店准备的睡袍在外边，没有准备地开门，被对面沙发上的人影吓一跳。
白时川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握着手机，嘴里砸吧砸吧，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起初还以为他被自己吵醒，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有什么动静，林奚这才缓缓松开眉心，赤脚朝外走去。
然而在最后一道离开套房的门口，站着两名大汉，穿着越野背心，一个赛一个精神。
“先生。”
他们拦下林奚，“你不能离开。”
“没有金先生的命令，您哪里也不能去。”
他伸手想要触碰的门把手，被大汉用身体挡住。
无奈折返的林奚，只好重新回屋。
经过外间的时候，他朝外看过去，天沉沉的蓝，尽头才有些许光晕，正慢慢朝他的方向蔓延。
触手可及的云朵，被他虚虚在空中抓了下。
随后，一只从身后出现的手，跟着他一同在空气中跳跃。
“你醒了。”温柔环住他腰的白时川，将空气中的手轻轻地从手背慢慢往前扣。
灵活纤细的五指随之弯下，像一条浑身白鳞的冰冷蛇身扭动。
“我等了你一夜。”
刚起床的白时川嗓音有点哑，他拿脸摩挲林奚的脖颈，眼睛半眯着，懒洋洋的。
“好想你。”
“……？”
他是给金珉喂的蛊，不是给白时川喂的蛊吧？
“你有想我吗？”
林奚挑眉，“在金珉的床上想你？”
“真有想我啊。”
白时川亮晶晶地看他，打算来个早安吻，想起自己还没有漱口，马上顿住。
“等我一下。”
不可能等他的林奚回屋把金珉给弄醒，看上去乖巧的白时川有种毛骨悚然的黏糊感，反而是跟金珉在一起的时候，人要舒服点。
“我饿了。”
林奚说：“我的手机也坏了，我要打个电话，把你的手机给我。”
唰唰好几条命令，金珉的脑子懵逼了瞬间，好在他没什么起床气，就脸色臭了点，手机还是丢给了他，自个儿翻过去继续补觉。
等到林奚打完电话，金珉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脚步如飞地凑到旁边。
“林奚！”
“叫什么。”林奚没好气，“想把我耳朵喊瞎吗？”
“赶紧叫餐，我要饿死了。”
他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没给他好脸色看。
金珉也没生气，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条大蟒蛇，林奚就在他的面前，怎么追都追不到，他亲眼看见林奚纵身一跃，跳进无边深渊，粉身碎骨，
那一刻，他的心脏也跟着跳停。
失而复得的惊喜盖过林奚的冷眼，他马不停蹄地叫人送早餐，抬眸正好撞见洗漱完毕的白时川。
他换了身立领白波点草绿衬衫，领口还缠了条方形印花丝巾，灰色的长筒宽松西装用一条细窄的黑色牛皮腰带挂在腰上。
银色的纽扣反射着清晨凉意十足的光。
额头前的刘海更是立起来从侧边斜向下，少了乖劲，比往日里浮躁。
金珉眉心一跳，见他献殷勤似的朝他两走来。
“林奚，我叫人按照你的尺码拿了套衣服过来。”
印着两行英文字母的橙色纸袋被他放在桌上，里头的衣服光是看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
在酒店浴袍和能穿出门的衣服之间，林奚只能选择白时川的衣服。
他抓起衣服去往卫生间。
扬起的笑脸在他转身过后变得更浓，近乎变态地一直盯着人影消失，白时川的目光才舍得换个方向。
“今天他属于我。”
“昨晚我都忍住没打扰你。”
金珉看上去很不开心，他不想把人给白时川，正想编个借口，白时川又问他睡一觉就舍不得，是不是动真心了。
他怎么可能爱上猎物。
金珉嗤笑一声，连上衣都没扣好，随便披着。
“屁话。”
“明天我来接他。”金珉走到门口，不放心似地又回头嘱咐一句，“医生说他身体状况不好，你别折腾太狠。”
白时川挑眉，“哦”声上扬。
吃着金珉特意嘱咐多放红枣的补气血的粥，味道不错，林奚难得吃了两碗，其他沾点荤腥的半点没碰。
“子君把你丢给我了。”
白时川盯着他看，咬了口炸得正好的金黄油条，味道很好，他笑了下，“他不要你了。”
“他刚刚跟我说，玩腻了。”
白时川期待林奚的反应。
不过他注定失望。
林奚对此没有任何的反馈，好像白时川的话还不如他手里那碗几十块的红枣粥重要。
“你不伤心吗？”
没耐住性子的白时川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答案。
碗中的红枣粥见底，林奚放下瓷碗，拿着纸巾擦嘴，依旧没理会白时川。
架不住被无视，白时川的脸上已经隐隐显露不愉，声线一再降低，吐息像毒蛇吐露的蛇信子，阴冷十足。
“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
有时候，林奚真的想要把这群神经病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二极管，又或者全部都是水。
他们哪来的脸，会觉得他会对人渣感兴趣？
没有人喜欢收垃圾，还是恶臭满盈的大垃圾大麻烦。
“下次想问我是不是更在乎你，可以直接说，没必要借着别人的名头绕来绕去。”
白时川一愣，他没这意思，就单纯在挑拨离间，但被林奚这么一说，他心里还真诡异地往那方便靠了靠。
纸巾被林奚精准丢进垃圾桶里，手上干净的纱布在他眼中闪过，他语气不变。
“你们两个，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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