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师傅们呀没有下过山,都过于执着于善恶,殊不知惩恶便是扬善…”戏台上老头的唱喏还在继续,他们一行人走过,忽的咿咿呀呀升调,祝惊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你能听得懂吗,快些走吧。”程凡真从后推着她往前走,“小二,找个好位置,快点快点的。”
听戏的茶客们随着节调打拍子。
“听说了吗?何家被灭门了?”
“哪能不知道,他家可是大家族,家里面都是有护卫的。”
“谁知道呢?一夜之间,连小孩,树上的狗都没有逃过去,惨呦~”
“我记得他家有一个小女儿叫何月亮,可爱笑了,也被杀了吗?”
“那怎么没有,连三岁的孩童都杀了?”
“我偷偷去看了,草都铲干净了,更不要说家里面的树呀!简直就是蝗虫过境,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着人群中似乎玩笑的口吻说出这样骇人听闻的话,一旁坐着吃东西的几人皱起眉头。
灭门惨案,令人发指,他们怎么能够还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笑意和隐秘的满足。
自此进入梅市之后,祝惊秋进入灵魂出窍状态,整日昏昏沉沉的,说不出来的被笼罩起来。
“还是得找郎中瞧瞧。”贺恽将筷子分发好,见她没力气一般,随意扶着脑袋,心中疑惑,“多少丹药都吃了不见好,兴许得了地方病,不要不当回事。”
祝惊秋只觉得他絮絮叨叨的好唠叨呀,换了个方向揉着脑袋,脑海中闪过不少片段,好似是梦里面的。
“实在不见好,那边回宗门吧,这翼江城有什么好逛的。”他给小孟菱夹了一筷子肉,她整张脸埋在碗里面,闻到肉香后抬头甜甜的笑了笑,露出小黑脸上的酒窝。
至于要回宗门这句话,她眉眼弯弯,有着好多向往,这半个神仙得住在什么地方呢?
祝惊秋忍住恶心,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苦茶,冷的还带着残渣的苦茶灌入喉管,带来短暂清醒,“我上去休息下。”踉跄走了两步,她又转回来,自以为很用力的拍了一把桌子,其实软绵绵的没有威力,“我可不能回去,得去翼江城,那里有我要的答案。”
说了后又站直,一走左右歪倒,爬着一般上了楼。
贺恽收回目送的眼光,当即决定,“明日便启程,先回宗门去。”饭桌上几人神色各异,却也没有提出异议,贺恽经验高,即便心中不太乐意也不好说什么。
夜晚黄昏,梅市黑沉沉的霉生生的,除了歌馆里面还有着声音,整个地界好似被隔绝开来黑暗压抑。
“就是他们,你别看穿的那么好,其实都是心黑的玩意,何家的事就是他们干的,记得把人抓着,不然就跑了。”黑夜下,墙角处,白日的茶客拉着衙役告状。
衙役也正为何家之事脑袋疼,见他信誓旦旦的,“你确定。”
“自然是确定,一定是这些外乡人,把他们关起来,都关起来才好。”衙役推开了喋喋不休之人,望着上方眼神微眯,“这就好办了不是。”
心下有了主意,转头便要回去,忽而想到什么,转过来揪起还一直揉着前胸的矮男人,“你给老子看好了,要是明早人跑了,那你就是凶手。”
想混点好处的男人慌忙摆手,“不不是……”
灭门惨案这种事也能袖手旁观的话,实在有违他们求道救世的信念。
“那便由我带着她回去,你们留下来查案,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
“是!”
黑夜一成不变的黑稠,而街道的灯一盏一盏灭掉,世界陷入地底般毫无生机的黯淡。
“要我说,我们里面哪一家不是互相沾亲带故的,一个地方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恶毒的人,只有那些来去匆匆的外乡人才会这样。”
“就是,就是,这些外乡人手脚不干净得很。”
“就不应该让这些外乡人进来。”次日一早,几人还未出门,楼下的吵闹声便传了上来。
程凡真年纪小,听到这样的话,正要冲下去理论,被贺恽拉住,对着他摇摇头。
此时当务之急是带着祝惊秋离开,而不是节外生枝。
“你们也要记住,人间有律法有管事的流程,不可害人。”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快走吧,小师姐脑袋上的汗更重了。”程凡真催促着,好将人快点送走,这絮絮叨叨。
只是才下楼,便有两位红黑衣裳的人拿着大刀挡住几人的路“几位,和我们走一趟!”
赵律平拿起手中的剑,准备要推开那大刀,“挡什么路?”
所来的衙役哈哈一笑,不屑的要直接打掉他的剑。
赵律平后退一步,让人扑空后,抱着手中的剑,“理由?”他们虽然有宗规,但是也不是仍由人欺负宰割的。
扑空的衙役脾气也上来,撸起袖子骂了几句市井脏话,“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走。”放完狠话后退着出门,手上还一直比划着。
程凡真看他快要跨过门槛,指尖一弹,他便摔了一个屁股蹲。
“你们··你们,敢暗害我,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程凡真觉得他实在太烦,还想让其闭嘴,贺恽见到之后,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师兄是什么意思,他便也不敢继续了。
几人的脸色和表情都不像是好惹的,他后蹭了几步,看着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便慌乱的爬起,手脚并用的跑开。
刚才还在酒楼山喝酒说话的人,此时也不敢随意的编排人家,低着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闹了这档子事,也不好走了,只能暂时留下来。
祝惊秋浑浑噩噩醒不过来,她想强打精神,至少不要一直陷在那个奇怪的梦里面,勉强走下楼梯,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个白须老者,她的头发全白了,精神气倒是不差,鹤发童颜,看起来到像是修道之人。
她晃荡的要给人让步,只是她以为的侧开一大步,其实只是向那边扭了个身子。
“孩子,别不知不觉,被人当枪使了。”老人语气平淡,像是一位老师傅一般教导,只是祝惊秋却感觉到了语气中带着的嘲讽。
是在嘲讽我吗?
嘲讽我做什么呢?
她摇着脑袋,心中念了数遍的清心决没有用,此时已经连最开始的一丝清明都不复存在。
眩晕带来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让她顾不上眼前的老者何时消失,她只好扶着柱子平复着胸口快要吐出来的强烈的感觉。
“师姐,他们都被人带走了,我们去把人救回来。”祝惊秋看着眼前的程凡真忍不住将梦中的提示说出口,“何月亮还没有死。”
“什么?”程凡真不解,这个时候说这干什么,还有,那衙差他们又不是打不过,只不过是来了十多个人,贺恽就带着人走了,太懦弱了 。
祝惊秋被噎了一下,深呼吸才继续说道:“还记得那日在溪边的姑娘吗?”
“那个毁容被残害的姑娘,她怎么回事?”
“她就是何月亮。”
“什么鬼?”
“别废话了,去把人找回来。”
“找她做什么?”程凡真觉得奇怪,摇摇头,“现在是得把师兄说出来,不知都他怎么还喜欢坐牢呢!”他沉闷的坐着,觉得渴了,到了好几盅茶水,咕咕咕灌下去,“怕什么,做事就是不能怂,这怂了别人就欺辱了……”
祝惊秋睁着眼睛看着他的后背,咕咕呱呱的话变成一个个符号飘起来砸到一旁,这人是不是被猪精夺舍了?
“行了,你快去找何月亮,谁是凶手,她出来指认就知道了,届时他们就都出来了。”
程凡真嘟嘟囔囔站起来,顺便揪出害怕的躲在床角的孟菱,“走吧,去找人。”
才走到门口,他唉的一声反扭过来,“要我说师姐就不能直接动手的吗?”看到祝惊秋冷淡的眼神,他又转了一大个弧度踏步跑出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