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出生就是为你哥哥兜底做准备的。”
“现在你妈不在了，照顾你哥哥的任务你得接棒过来了。”
“跟我回家！不是跟你说了，别跟他们家的人玩嘛！”
“听说自闭症是有遗传基因在的，你成绩那么好，不会是阿斯伯格吧？”
灰暗在拉扯着郁听的意识，四周涌满了人，他见到了很多张熟悉的脸。
画面一转，逼仄的巷子里，才十四岁的他从满是污泥的地上爬起来，正准备孤注一掷，然后有人出现在他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清亮的少年音从巷子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回过头，逆光中，他看见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站在那里。
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他认出了那人，跟身后堵他的这几人是一伙的。
可最后幸运的是，这人没有拉偏架，还提前报了警。
画面再切换，人在警局，双方家长都到场了，而郁向明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给了他一巴掌。
下一幕，到了他转学离开前，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一包东西，是一些现金和去警局前他被顺走的刀。
他眼神冷漠地把刀取了出来，将剩下的东西推了回去：“不需要施舍。”
对面的人不满地开口：“什么施舍？他最近跟家里闹了点矛盾，这钱是他当游戏代练一笔一笔挣出来的。”
“游戏代练？”
“对，Tactics of Attack，玩过吗？”
……
意识还陷在粘稠的黑暗里，但鼻尖已经闻到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梦境中断，郁听挣扎着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
视线往旁边转，是林经理跟周瑞宁站在窗前在说话。
林经理率先见到他睁开眼睛，“人醒了。”
“经理，队长，麻烦你们了。”
看清所处的环境之后，郁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归队的第二天就进了医院，睡前明明吃了感冒药的。
他坐了起来，倦怠地捏了捏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现在头疼像虫子在钻。
“今天见你半天没下来，上去你房间时，你人都快烧糊涂了。”林经理走过来，关心地说，“昨天怎么没说呢，你身体不舒服可以申请在家里多休息两天再归队的。”
“对不起，前两天淋了点雨，我以为没什么问题的……给大家添麻烦了。”郁听抱歉地开口。
周瑞宁也走路来，搭上他的肩膀，安慰：“你别多想，好好休息，教练说训练先给你停一周，等你病好了，再跟大家一起恢复训练。”
因为战队有事，林经理需要先回战队处理，待走出病房时，又倒回来嘱咐：“对了，在你康复之前，也暂时不要直播了，免得粉丝担心。”
林经理离开后，护士走了进来，量了体温，取下点滴瓶，交代了几句回去的注意事项后，很快又出去了。
郁听下了床，垂着眼把玩着手机，忽然开口：“队长，你之前的小号在哪里买的？”
“嗯？”正低头预约打车软件的周瑞宁闻言抬起头来，“你要干什么？”
“我大号被人屏蔽了，想用小号试试。”
这两天，他不是没有试着用小号联系过郗霁，但那些小号上他的痕迹太重，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那我把平台推给你，上面号比较多，任意皮肤，任意段位的都有。”
“谢谢队长。”
郁听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特别关心的主播的开播提醒，握住手机的手指因微微用力而泛白。
既然当年已经伸手把他拉出深渊，便不能再抽手让他跌进去了。
他会像鬼一样缠着他，哪怕换一种身份。
……
【主播这是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账号密码了？】
【新年快乐，我现在相信主播是大学生了，放假的时候是真给自己放假，一点不管我们粉丝死活的。】
【习惯了，反正他每次放假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起来直播，所以这是谁又惹他了？】
【Hello，主播还记得这是个5v5对战的团队游戏吗？】
【这个段位都能乱杀，主播你有些屈才了，去打职业吧！】
酒店电竞房内，韩弋看着身旁在游戏中库库乱杀的好友，问：“今天我没有约你，怎么也出来了？”
“想打就打了。”郗霁语句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憋闷。
跟郁听说开之后，郗霁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他竟然被比他小快三岁的人耍了，怎么能不让人堵得慌？
“你这可不像是来打游戏，像是来泄愤的。”韩弋一针见血地说，“今天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地来开房，结果你一直在峡谷里泄愤，原来不是来带我上分的啊！”
“你就说有没有带你上分？”
“是上分了。”韩弋故作矫揉造作地哎呀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从来到现在一直黑着脸，脸上早就清晰地写着心情不好四个大字了！”
弹幕也是一阵骚动。
【求打开摄像头，我也想看看主播黑脸的模样。】
【求打开摄像头 1】
【求 1】
【 1】
【别求了，主播聪明点就不可能露脸的，如果长得帅的话早就露脸了，丑的露脸即掉粉，多少游戏主播都因为这个翻车了。】
一局游戏结束，返回房间时，郗霁刚好看到这句，本就心情不好，直接怼：“你才丑。”
然后将人禁言加踢出来房间一条龙。
但是直播间有四位数的观众，鱼龙混杂，不可能只有一两个黑粉。
很快，便也有其他人开始带起了节奏，黑粉跟维护他的粉丝吵成了一团。
趁着下一轮游戏还没开始匹配，郗霁正打算大刀阔斧地禁言一批人，随后眼前一花，职业选手带着象征他身份的金灿灿的特效飘进来了。
待特效逐渐消失，郗霁看清那朦朦胧胧的ID之后，趁着大家还没看清，展现出不输职业选手的手速，将人给踢了出去。
人是踢了出去，但刚刚职业选手入座的特效大家可都是看见了，此时纷纷在观众列表里找职业选手的踪迹。
【刚刚是谁？我恍惚看到了个P。】
【好像是Palmy战队的人吧。】
【Palmy战队去年取得好成绩也是飘了，这个春节假期，除了Raining，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直播！】
【刚刚是弦耳？Raining？人间客？Stream？还是轻叶？】
【轻叶退役了，现在应该没有职业选手的认证了吧。】
【Palmy现在没有上单，刚刚他们的选手进直播间是准备来给战队挖掘合适的人才吗？】
【放心吧，主播不敢进Palmy的，就问他敢露脸吗？】
“刚刚是弦耳吧。”韩弋靠拢过来，附耳低声说。
但凡他在郗霁直播时跟他双排，也会将直播间挂上，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随便说话带了节奏，因为经常进直播弹幕互动，所以大家对他也比较熟悉了。
“别提他。”郗霁关了麦克风。
“怎么了？他惹你了？”
“被骗了而已。”
“新鲜事啊。”韩弋摘了耳机，“不过，我也觉得他的确看起来不像是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单纯。”
闻言，郗霁脸更黑更臭了。
连韩弋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发现郁听在装，他竟然被这小屁孩骗了那么久。
偏偏，韩弋丝毫不知他这句话对他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一脸兴冲冲地追问：“他骗你什么了？钱？他今年的身价至少能翻一番，应该是不缺的。感情？可他是男的……所以他究竟骗你什么了？”
“我撞见他跟郗泽楷有说有笑地在一起，而且他跟郗晏还是同学。”
“我勒个去？？这是上演无间道啊！！那你还加入Palmy吗？我记得你上次想当职业选手，就是郗晏告密的。”
郗霁闭了闭眼睛，“别提了，头疼。”
现实中的烦闷，最后都变成了游戏对局中对线的动力，到在接下来打崩一路大获全胜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
禁选英雄阶段，1楼率先发言了。
[1楼：5楼我是你粉丝。]
[1楼：想要什么英雄，我帮你抢。]
[5楼：猎魔使徒，谢谢。]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郗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补位到了辅助的1楼不跟打野，不跟ADC，跑来上路辅助他这个上单。
在帮他2级就拿到一血后，立马打字夸赞。
偷吃月亮（泡泡鱼）：好厉害！
韩弋正在中路跟对面中单互相甩技能骚扰对方吃线，百忙之中也不忘用怪腔调调侃好友：“好厉害！”
这时候，对面上单发话了。
[全部]满天星（红莲骑士）：上单带辅助，肾虚？
霁月（猎魔使徒）：你去下路帮ADC吧。
这话是对辅助泡泡鱼说的。
他会发这样的消息，跟对面上单说他肾虚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只是对面下路是恶魔之眼加黑水渊兽这对强势组合，自家ADC已经被压缩在塔下不敢出来了。
偷吃月亮（泡泡鱼）：好的。
随后，泡泡鱼拖着它粉色的大尾巴从自家野区往下走。
倒是十分听话配合。
游戏进行到6分钟时，局内消息逐渐变得不能看了，因为我方ADC开骂了。
原因是，ADC骂泡泡鱼抢了他的人头，再加上开局的时候没有先帮下路，本来就有意见了，这下，积攒的怒气就爆发了。
各种肮脏的词汇都蹦了出来，甚至好多都被屏蔽成了星号。
郗霁抽空看了眼，觉得用这些词汇骂一个女孩子有些过了，韩弋也是看不下去了，打字让辅助跟他。
被抢人头，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接连被泡泡鱼补到了几个炮兵后，韩弋沉默了，他算是知道ADC那么暴躁的原因了。
原本他跟对面中单的经济差不多是持平的，这下比别人家少好几百了。
而且，在他蹲守在草丛里埋伏人的时候，泡泡鱼还不小心漏了视野，导致他们0杀双死。
从泉水出来之后，韩弋默默点了根烟，他现在算是能理解到郗霁带他的心情了。
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人，在一起打配合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甚至怀疑泡泡鱼的高段位是请代打打上来的了，现在自己上号，原形毕露了。
“这辅助有点菜啊。”韩弋说，“要不，还是让她在上路跟着你吧，我估计她跟着打野，一样会被骂的。”
郗霁想了想，左手在键盘上快速打字，发送局内消息。
霁月（猎魔使徒）：辅助跟我。
看见这句话，刚从泉水复活的泡泡鱼兴高采烈地前往上路跟郗霁汇合，抽空还发了句“谢谢~”，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三分钟后，郗霁没忍住跟韩弋说：“辅助这不是打得挺好的吗？哪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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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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