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骨还朝
绍辰十七年九月,大军班师。无回岭至京师,官道两侧新树三千白幡,上书“茶雪”二字——昭晚亲撰,取“以茶洗骨,以雪覆血”之意。俘囚八百、灵柩五千,百姓跪送,纸钱混梨雪,漫天皆白。帝率百官迎于宣武门,见昭晚负棺木一具步行:棺内无尸,只葬肆冉断弓与宋淮瑾碎甲,她以此祭奠三万亡魂。帝动容,亲为扶棺,赐号“义烈”,却于当晚密诏:封存“茶蘅”一切档案,永不许提。
二、残誓
肆冉颈伤未愈,毒气入心,茶心籽仅余一枚。太医断:活不过冬至。昭晚卸银甲,披素衣,日夜守于病榻,以血为引煎药。肆冉却笑:“再喝,你先要成枯骨。”他取出最后一枚茶心籽,放入她掌心:“留给你,做自由的聘礼。”昭晚含泪吞下,苦透肺腑,却知这是他的命。
三、凤血碑
十月,帝为掩云山谷真相,于北郊建“镇南碑”,昭晚被迫书丹:
“琉光犯境,王师讨之,贼首焚死,边患永宁。”
她每写一字,指上裂血沿笔杆而下,混入朱墨。碑成,血字暗褐,像一道封印,把茶香与白骨一起钉进史书的夹缝。百姓欢呼,却无人知,碑阴另刻一行小字——昭晚以簪刀夜凿:
“茶雪葬京,魂兮归来。”
四、婚期骤近
十一月,帝以“战功”为由,提前为太子及昭晚行纳吉礼。肆冉病骨支离,仍强撑站于丹墀,代太尉授雁。礼官宣制:“……羽梦公主下嫁许氏,择吉腊月完婚。”昭晚跪接,却于起身时呕出一口黑血,染红雁羽。帝急命太医,她抬眸,目光穿过珠帘,与肆冉相撞——他微笑,像在说:去嫁吧,活下去。
五、雪夜断弓
冬至前夜,昭晚潜赴太尉府。肆冉已不能行,倚榻剖一截梨木,刻成小小茶盏,盏底刻“晚”字。见她来,他指窗外初雪:“给我一碗茶。”昭晚以自身血为泉,煎“晚香”一叶,双手奉盏。肆冉饮一口,笑:“苦尽甘来,可惜等不到春天。”他抬手,拂去她鬓边雪,溘然长逝,年仅十七。窗外雪落,断弓弦声轻响,似为其魂送行。
六、茶雪出殡
帝讳“茶”字,只以“义烈都尉”礼葬肆冉于西郊。昭晚请亲扶灵,帝许。出殡日,她素服无饰,负棺木行三十里,雪深及膝。百姓跪送,却不敢呼“茶”字,只低唤“雪郎”。葬毕,她于墓前埋茶盏,以断弓为碑,写血书:
“愿来世,不为凤,不为臣,只做山野一茶农。”
雪落不停,顷刻覆碑,天地只剩白与茶香。
七、大婚
腊月十八,公主出降。金阶铺霞毯,万灯如昼。昭晚穿绛云嫁衣,凤衔珠却换作一枚小小茶心籽,以银丝缠就,垂于胸前。礼官宣制,她机械叩拜,耳畔却回响肆冉最后一句:
“活下去,才能记住我。”
当夜,洞房内红烛高烧,她拔银簪,划破指尖,将血滴入交卺酒,一饮而尽——酒苦,血咸,茶甘,全数吞腹。新郎许肆冉的牌位,静立案侧。
八、茶雪葬京
翌日,京师大雪,厚三尺。昭晚启窗,见皇城丹墀一片白,无人足迹。她捧茶盏,洒酒于地,任风雪扑面,轻声道:
“茶雪已至,旧人皆葬。
从今往后,我便是茶,也是雪,
更是——碑。”
风起,雪雾卷上高台,掩住残夜,也掩住她眸中最后一点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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