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光仅能照亮前方数余米的范围,沈芜与碎玉迈着碎步,警惕地向前迈进。
忽然,一只野狸从石山上纵身跳跃,猛扑到沈芜身上,锋利的爪子划过沈芜的脸。
“嘶.......”沈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野狸顺势落到地上,她抬脚踹了一脚,野狸吃痛地发出“喵喵”的声音蹿入黑暗之中。
灯笼摇晃,碎玉急忙上前察看,心疼地颤声道:“娘娘,您的脸划伤了。”
暗处紧紧相拥的二人放缓了呼吸,直至脚步声越来越远。
“什么?皇后伤了脸?”陆理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暄。
林暄低声说道:“千真万确,安庆殿刚传来的消息。”
陆理急声追问道:“太医到了没?”
“皇后娘娘没请太医。”
“胡闹!”陆理起身提前离席,吩咐林暄道:“待两位王爷更衣回至席间,替朕转达招待不周之意。”
夏四九跟在他身后,陆理念叨道:“皇后真是不给朕省心,适逢家宴,这不是给朕添乱吗?”
夏四九说道:“陛下消消气,皇后娘娘不慎受伤,绝不是有意给陛下徒增烦恼。”
“你去唤太医。”
碎玉一边研磨外敷药材,一边怒骂道:“明日我翻遍整个□□,我也要将那只令人憎恶的野狸找出来,教训它一顿!”
沈芜凑近些镜子细看,右脸被划了一条眼角至唇角的伤痕,渗出的鲜血被擦拭干净,结了一层浅浅的血痂。
“皇后!”陆理匆匆赶来,妆案上染了血的白棉令他顿时慌乱了,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凑近了细看她的伤痕,鼻尖几乎彼此贴近。
沈芜微微别过脸去,垂眸说道:“陛下,臣妾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
陆理声音微颤,语调上扬道:“小伤?若是不慎偏差一分,野狸锋利的双爪就会伤及你的双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怒意。
沈芜瞬时委屈,一把推开他,指着殿外的方向,与他争论:“既是野狸伤人在先,陛下在臣妾这里吼什么?”
陆理辩驳道:“朕没吼!”
碎玉停下研磨的动作,默默地退下。
“陛下现下还在吼!”沈芜负气地侧过身去。
“朕是在关心你!”
“关心?天下谁人关心人大嗓门啊?”
“德政殿那么大,朕若是嗓门不大,众臣如何听到朕的声音?朕不过是平日大嗓门惯了。”
沈芜勾起一侧嘴角,自讽道:“如此说来,是臣妾不对了?”
陆理放低些许音量,说道:“朕没说你不对啊,皇后怎么给朕扣了这顶帽子?”
沈芜越听越气,说道:“陛下这不正是在说臣妾吗?臣妾不对,臣妾给您扣帽子了!”
陆理试图解释,急得音量再次提高,说道:“皇后,朕不是这个意思!”
沈芜转过来与他对视,生气地问道:“那陛下告诉臣妾是什么意思呢?”
陆理摊开双手,解释道:“朕没什么意思啊。”
沈芜忽然翻旧账:“陛下的意思都在行动里了,不是对臣妾拔剑相向就是跑来吼臣妾!”
“这.......”陆理没想到她竟然还记着这茬,数日来的漠视冷淡找到了原因,他解释道:“皇后误会了!”
“误会?”沈芜复述他的话,眼神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移开,阴阳怪气道:“那就是臣妾错了?”
陆理抓住她这句话,应道:“朕可没说你错了,你自己说的。”
宫廷家宴已散,夏疏匆匆地赶来安庆殿,小声问道:“为何都在殿外啊?”
夏四九指着内殿,说道:“哎呀,里头正吵得不可开交呢。”
沈芜说道:“陛下的意思都是臣妾自己意淫的错?”
陆理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朕没这个意思。”
“陛下自然没意思了,陛下从一开始就觉得没意思。”
陆理听得云里雾里,问道:“皇后说的话,朕怎么听不懂?”
沈芜傲娇地侧过脸去,讽刺道:“陛下自是听不懂了,无心之人教不会呀。”
陆理一脸疑惑,说道:“教什么?皇后什么也没教朕呀。”
沈芜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跺脚冲上去把他揍一顿,忍着怒气说道:“陛下请回吧,臣妾这点小伤还死不了,真死了,陛下另立她人为后便是。”
“立何人?”陆理顺嘴接过她的话茬,却在下一秒察觉不妙,立即埋头喝茶。
沈芜内心爆炸,陆砚卿竟然真的想过另立他人!
“陛下乃一国之君。”沈芜坐在他的对面,提起茶壶为他续茶,反讽道:“自是想立何人都可,难道还要经过臣妾的允准吗?”
陆理抬头解释道:“皇后,朕真不是这个意思,朕.......”
“陛下心中思虑许久了吧?”沈芜认真地看着他,问道:“若不是思虑了许久,怎么在一刹那间说了出来?”
陆理起身,感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说道:“皇后,你不要无理取闹!”
林暄闻言,额头轻敲柱子,无奈地嘀咕道:“德政殿里的那些话本都可以扔了,一无是处,怎么陛下就没学到一星半点呢?与皇后斗嘴作甚?直接抱住啊!”
沈芜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心口,问道:“本宫无理取闹?陛下真是深明大义啊!那就请回吧!”
陆理说道:“皇后还未擦药,朕一会儿再走。”
沈芜原地踱步片刻,一副气嘟嘟的模样,说道:“陛下不走,那就允臣妾先行告退!”
碎玉看见人气冲冲地出来,撒腿进殿匆忙行礼,抱起研磨好的药粉追上沈芜。
夏疏急声道:”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陆理嘴硬道:“皇后想出去散步,就让她去好了!”他看向手足无措的太医,抬手道:“太医也跟着皇后去散步,皇后的脸绝不能留下疤痕。”
沈芜生气地踹倒了几盆花草,骂道:“混蛋!”
碎玉警惕地环视四周,提醒道:“娘娘,您小声一些,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沈芜走进四角亭里坐下,说道:“听到就听到,本宫还怕他们造谣不成?”
“您别生气,奴婢替你上药。”
深秋的晚风拂过脸庞,甚是凉爽,伤药敷在伤口处带来些冰凉的感觉,驱散了些许怒气。
陆理带着人前往沈芜被野狸袭击的□□,吩咐道:“你们把这一片石山里的野狸全给抓起来!不通人性的畜生,全部杀了就地掩埋给花草充当养料!”
护卫与太监举着火把进入石山内,陆理望着身边提着灯笼的夏疏,说道:“还愣着干嘛?你也去搭把手!”
陆理提着灯笼沿着沈芜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她的踪影。
沈芜冷静下来,复盘道:“本宫一开始也没想呛陛下,只是脸上疼得厉害,陛下竟然吼我!火气蹭蹭地冒上来。”
碎玉笑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您对陛下无礼。”
沈芜也跟着笑了,说道:“似乎宣泄一下脾气也不错,这宫里当真是禁锢人的囚笼,一言一行皆要三思而后行,我已许久没有自在过了。”
陆理嘴里嘟囔道:“朕只是瞧她伤得不轻,想安慰她,没想过与她争吵。”他仰头望着漆黑无月的夜空,担忧道:“云厚无月,大地漆黑一片,深夜竟任性地跑出去,若是再遇到野狸......”陆理着急地加快了脚步。
“娘娘,我们回去吧。”
“好。”
主仆二人往回走,恰好遇到寻来的陆理,二人相顾无言片刻。
陆理率先开口道:“皇后这是要去哪里?”
沈芜傲娇地无视他的问题,反问道:“陛下这又是要去哪儿?”
陆理犹豫不言,沈芜打量着他的神色,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期待,腹诽道:“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他嘴硬道:“朕晚膳吃多了,方才又吃了一肚子气,出来走走消消气。”
“哐当”一声,沈芜内心一丝的期待碎了一地,赌气道:“那陛下多散一会儿,宫人还未打更,散步至三更过后,陛下就消气了!”
沈芜快步掠过他的身旁,陆理懊恼地轻拍自己嘴巴,嘀咕道:“朕在说什么啊?”
沈芜走一路踹一路,数十盆花草倒地遭殃。
陆理不遗余力地跟在身后扶了一路,看着她用力踹下一盆花草的背影庆幸道:“幸亏皇后踹的是你们,不是我。”
直至站在宫廊下看着她回到安庆殿,欣慰地说道:“年纪尚小,气性倒挺大,越来越有趣了。”
王音姝打开首饰锦盒,精心地挑选衬托妆面的珠钗,菱霜缓缓地走至她身后,为难地将信笺递给她,怯懦道:“娘娘,这是老爷给您的家书。”
王音姝的目光丝毫不挪一存,比对着簪珠钗最佳的位置,问道:“老爷是不是在信中叮嘱我装病,不要出现在祭祀大典上,甚至连比试大会也不要出席观看?”
菱霜望着镜中的她点了点头,跪地说道:“奴婢自知拦不住娘娘,但奴婢恳求娘娘不要去!”
王音姝的心绪并未被影响,悦声道:“菱霜,你既知我心,就该明白任何人也无法阻拦我,莫说你了,老爷即便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视而不见。”
菱霜磕头至地面,哀求道:“娘娘,您不能再任性了,若是再被人发现,您的声誉和地位不保,陛下也绝对不会容忍您留在宫中。”
王音姝几乎疯狂地笑道:“如此甚好,陛下若是将我驱逐出宫,甚至去山上的尼姑庵苦修,我也认了!只怕永世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冷宫。”
“娘娘,您既知下场,趁现在还未酿下大祸,赶紧回头,否则就来不及了!”
螺子黛轻描柳眉,王音姝轻描淡写道:“自我与他相识那一日起,我已无法回头。”她转身用手抬起她的头,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即便是一条招致世人唾骂的不归路,我也陪着他走下去。”
王松鹤瞧见她跟随在陆理身后之时,怒火中烧却不能显于脸上,只得找了个机会与她相见。
菱霜与刘仕清分站两侧把风。
“姝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音姝端着架子,一副任他如何说也不听的模样,看着他说道:“阁老应当唤我一声姝贵妃。”
“好个姝贵妃。”王松鹤笑了,指责她:“难得你还记得是皇上的妃子,可为何你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王音姝质问他:“我阿娘咽气之前给您留了遗书,希望您可以任我在连州外祖家生活,不再干涉我的婚嫁之事。”她的双眸蓄满泪光闪烁,声调上扬:“可您呢?您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家族荣光,不惜嫁女求荣!”
碎玉捧来药膏,殿内药香渐浓,陆理亲自接过,小心翼翼涂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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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皇后,你不要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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