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走到宿舍楼下,就见一个身影靠在墙根,正是余眠。
他手里还捏着半块谢肆之前给的饼干,看见她们,眼睛亮了亮,几步迎上来。
“谢肆,”余眠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肆脸上,“你果然没事。”
谢肆停下脚步,抱着手臂,眼神冷下来:“有事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余眠晃了晃手里的饼干,“我早上提醒过你,今天会有人跟着。”
穆余鱼和常明对视一眼,都有点发懵。穆余鱼忍不住插了句嘴:“跟着?谁跟着啊?”
余眠没看她,只盯着谢肆:“你们没发现?刚才宿管办公室外面,一直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晃悠,眼神不对劲。”
谢肆皱眉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当时她急着帮穆余鱼和常明,没太在意。
“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引开了啊。”余眠说得理所当然。
常明挠挠头,觉得这展开有点离谱:“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余眠终于把视线分给常明一点,又扫向穆余鱼,最后回到谢肆身上,笑得有点痞:“因为谢肆给了我饼干啊,好人有好报嘛。”
谢肆没接话,拉着穆余鱼和常明就要走。
余眠却跟了上来:“哎,等等,谢肆,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啊?我真的觉得好熟悉。”
谢肆被他跟得烦了,停下脚步,声音冷得像冰:“香水味,你买不起的那种。”
余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那下次我凑近点闻闻,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穆余鱼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谢肆的袖子:“他……他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谢肆没理余眠,只是对穆余鱼和常明说:“回宿舍,写检讨。”
余眠却没打算放弃,跟在她们身后,嘴里还在念叨:“真的,我肯定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是在医院?还是在……”
谢肆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闭嘴。”
余眠被她的眼神镇住,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谢肆这才转回头,继续往前走,穆余鱼和常明赶紧跟上。
身后,余眠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饼干,又抬头望向宿舍楼上,那里有一间宿舍的窗户,窗帘没拉严,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味道……到底是哪里的呢……”他喃喃自语,然后转身,慢慢离开了宿舍区。
刚回到宿舍,穆余鱼和常明刚摊开纸笔准备写检讨,陈素素就推门进来了。
她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放,目光落在两人面前空白的稿纸上,又扫过她们脸上还没完全散去的慌乱,没什么情绪地问:“检讨?”
穆余鱼嗯了一声,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宿管阿姨让写的,谢肆也得写。”
陈素素没再说话,只是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拿出课本,安静地翻看起来。
宿舍里一时只剩下纸张翻动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
常明偷偷瞄了陈素素好几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小声对常明说:“素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穆余鱼也压低声音:“她一直这样。”
常明撇撇嘴,没再吭声,开始苦思冥想检讨该怎么写。
正写着,谢肆牵着大黄从外面回来。大黄一进门就欢快地摇着尾巴,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最后趴在了陈素素的脚边。
陈素素低头看了它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大黄的头。
谢肆把书包放下,走到桌前,拿起穆余鱼写了一半的检讨看了看,皱了皱眉:“写得什么东西,流水账吗?”
穆余鱼不服气:“本来就是流水账啊,把事情经过写清楚就行。”
“要分析原因,还要保证下次不再犯。”谢肆说着,拿过笔,在穆余鱼的检讨上写了起来,“比如,为什么要用大功率电器,是安全意识不足,还是存在侥幸心理……”
常明凑过去看,忍不住感叹:“谢肆,你这检讨写得跟议论文似的,逻辑清晰,论点明确。”
谢肆写完自己的部分,把笔扔给穆余鱼:“照着改。”
穆余鱼看着谢肆写的内容,不得不承认确实比自己写的好多了,乖乖地改了起来。
陈素素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会看看谢肆和穆余鱼她们,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宿舍门又被敲响了。
穆余鱼以为是宿管阿姨又来检查,吓得一哆嗦。
谢肆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余眠。
余眠手里拿着一瓶牛奶,看见谢肆,眼睛一亮:“谢肆,我刚才去小卖部,看见这个牛奶,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谢肆还没说话,穆余鱼先炸了:“你个男的怎么来女生宿舍还找到了?!”
余眠耸耸肩:“问的宿管阿姨啊,我说我是你们的朋友,来送东西。”
谢肆看着他手里的牛奶,又看了看他,语气冷淡:“不需要,拿走。”
“别啊,”余眠把牛奶往谢肆手里塞,“就一瓶牛奶而已,你就当是谢谢我今天帮你们引开了坏人。”
谢肆没接,牛奶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余眠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好吧,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有那么一丝落寞。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
穆余鱼看着地上的牛奶,又看了看谢肆,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常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身上,也有那种味道。”
几个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常明。
“什么味道?”谢肆问道。
常明摇摇头:“说不清楚,很淡,但是……和你身上的,有点像,但你的比他浓一点点。”
谢肆沉默了,她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又看向门口余眠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穆余鱼更是好奇得不行,围着常明追问:“什么味道啊?我怎么没闻到?”
常明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气,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那余眠身上也有?”穆余鱼眼睛瞪得溜圆,“难道他和谢肆用的是同一款香水?”
谢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不用香水。”
“那这味道是从哪来的?总不能是天生的吧?”穆余鱼道。
几个人正讨论着,宿舍的电话突然响了。
谢肆走过去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巧又低沉的男声:“谢肆,是我。”
谢肆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有事?”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谢肆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人,回道:“没有。”
“小心点,”那人叮嘱道,“别和不认识的人走太近。”
“知道了。”谢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穆余鱼凑过来,好奇地问:“谁啊?”
“我哥。”谢肆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坐到自己的书桌前,不再说话了。
宿舍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大家都在想着陈素素说的那股味道,还有余眠和谢肆之间似乎存在的某种联系。
这时,大黄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吓了穆余鱼一跳,朝着门口的方向。
大家抬头一看,发现余眠竟然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才掉在地上的牛奶,瓶身已经有些脏了。
“那个……这牛奶还能喝吗?你不要我喝了。”余眠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谢肆没理他,穆余鱼却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余眠看向谢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可能见过。”
谢肆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
余眠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但还是不死心:“那你再闻闻我身上的味道,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谢肆皱着眉,正要发作,陈素素却突然开口了:“余眠,你是不是认识我伯父?”
余眠歪着头,像是在思考,半晌回道:“谁?”
陈素素指尖抵在课本边缘,沉默几秒后收回手,重新低下头翻书,没再追问。宿舍里的气氛又落回尴尬,穆余鱼张了张嘴,想打圆场却不知道说什么。
余眠抓了抓头发,把脏了的牛奶瓶往身后藏了藏:“可能是我记错了……就是觉得你们看着眼熟。”
他眼神里的光暗了下去,转身就要走,“那我不打扰了,明天见。”
“等等。”谢肆突然开口。余眠脚步一顿,惊喜地回头,却见谢肆指了指他手里的牛奶,“楼下垃圾桶在左转第三个路口,别扔在宿舍楼下,宿管阿姨会骂。”
余眠脸上本来灿烂的笑容僵了僵,哦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这次门关上后,再也没传来动静。
穆余鱼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人也太执着了吧!”
常明点点头,附和道:“而且神神叨叨的,又是说味道又是说认识,真搞不懂。”
谢肆没接话,走到窗边往下看,正好看见余眠把牛奶瓶扔进垃圾桶的背影。
他没立刻走,而是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抬头往宿舍窗户的方向望了望,才慢慢离开。
“别管他了,先把检讨写完。”谢肆转身,拿起自己的笔,“明天还要交。”
穆余鱼和常明赶紧收回思绪,埋头修改检讨,陈素素依旧安静地看着书,只是偶尔会抬眼,目光在谢肆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
大黄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板。宿舍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晚风拂动树叶的声音。
没过多久,穆余鱼突然啊了一声,吓得常明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了道长长的痕迹。
“怎么了?”常明压低声音问。
穆余鱼指着自己的检讨本,一脸苦恼:“我刚才写漏了!把谢肆帮我们担责的部分忘了!”
谢肆头也没抬:“不用写我,写你们自己就行。”
“那怎么行!”穆余鱼啧了一声立刻反驳,“明明是你帮我们解围,必须写进去,显得我们更有悔过之心!”
说着就拿起笔,刷刷地补了起来。
常明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倒是会找补。”
“那可不,”穆余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写检讨也是门技术活!”
陈素素听到这话,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谢肆瞥见了,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等三人都把检讨写完,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了。
穆余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终于写完了!明天交上去,这事就算翻篇了!”
“希望吧。”常明收拾着纸笔,“就怕宿管阿姨还揪着不放。”
谢肆把检讨折好,放进书包:“她答应不记过,就不会反悔。”
就在这时,大黄突然竖起耳朵,朝着门口的方向低吼了两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屏住了呼吸。难道余眠又回来了?
谢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走廊的路灯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没人啊。”谢肆皱了皱眉,回头说道。
穆余鱼松了口气:“可能是大黄听错了吧。”
常明的鼻子微不可觉地动了动,一股奇异的血腥味铺面而来,甚至有些恶臭:“等等——”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朝着宿舍这边靠近。大黄的低吼声更响了,毛发都竖了起来。
陈素素站起身,走到谢肆身边,轻声说:“不是余眠的脚步声,比他的重。”
谢肆点点头,示意大家别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宿舍门口停住了,紧接着,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三短一长,很有节奏。
“谁?”谢肆沉声问道。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沉默。
穆余鱼吓得躲到了常明身后,小声说:“不会是早上余眠说的跟踪的人吧?”
常明也有些紧张,攥紧了手里的笔:“要不……我们喊宿管阿姨?”
谢肆没说话,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不说话我们报警了。”
这时,熄灯铃响了,宿舍里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三短一长。
谢肆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门口,眼神警惕。
大黄对着门狂吠,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响亮。
“别叫了大黄。”
谢肆喝住大黄,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黄色的信封静静躺在地上。
谢肆弯腰捡起信封,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们几人在食堂吃饭的场景,照片背后写着:“小心身边人。”
穆余鱼凑过来,看到照片也吓了一跳:“这是谁干的,太吓人了。”
常明也满脸惊恐:“难道真的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陈素素皱着眉,思索道:“‘小心身边人’,会是谁呢?”
谢肆握紧照片,沉默不语。
陈素素敏锐地察觉到了谢肆的怪异,但她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
几人摸索着爬上床,却都没有睡意。
谢肆闭着眼睛,没说话。
旁边的陈素素突然开口:“谢肆,你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和你父亲有关?”
谢肆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陈素素的方向。
今晚的月亮很暗,甚至可以说没有,夜晚里,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我父亲去世了。”谢肆的声音很低,带着平静,没有伤感。
但是谢肆自己的胸腔却有些闷痛,是难受的特征。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素素才轻声说:“对不起。”
“也没什么事。”谢肆沉着眼眸道,“我不记得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了,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穆余鱼和常明也不敢再说话,生怕触碰到谢肆的伤心事。
大黄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轻轻走到谢肆的床边,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谢肆摸了摸它的头,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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