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那个集市现在估计已经没有多少人。
常明晕晕乎乎地走下车，然后惊了一下，往垃圾桶那边走去。
“啊——我的南城病——”常明吐完后走到了谢肆的身边叹道。
谢云舒欲言又止地看向谢肆，凑到她身边来：“你的朋友一直这样？”
这下真得给她配一首《ophelia》了，南城病？我还首尔病呢。谢肆瞥了一眼感叹这里的常明，又看了看着实简陋的车站，抬头看向谢云舒，道：“偶尔是。”
余眠四处张望，然后拿出了手机：“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语气越说越寂寞，然后又把手机丢进了冬瓜的手里，激动道，“我们去江北区吧。”
谢云舒十岁以前一直都是在南城生活，家里有钱，江北区南岸区等等主城区没少去玩，点了点头。
冬瓜捏着余眠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地图界面：“可以，现在正好能去观音桥搓一顿。”
余眠却不管，拉着谢云舒的胳膊晃了晃：“哥，你不是以前在南城常去吗？肯定知道近路对不对？我们去观音桥吃自助啊，我刷到过那里有家自助餐厅超有名的！”
谢肆靠在车站的旧广告牌上，看着余眠异常雀跃，又瞥了眼还在揉着肚子哼唧的常明，慢悠悠开口：“先解决常明的南城病吧，她再晃两下，下次该吐在去江北区的路上了。”
常明立刻直起腰，摆手道：“我没事！吐完就好了！吃饭要紧！”
说着还抢过冬瓜手里的手机，点开地图划拉：“你看，导航上面从这儿到观音桥也就二十多分钟！”
谢云舒看着几人瞬间达成一致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行，先去便利店给常……小明买瓶冰糖雪梨吧。”
几人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常明突然停住脚，盯着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的海报，眼睛一亮：“哎！这家有南城特供的荔枝汽水！我之前喝过现在一直都忘不了，这次必须买两瓶！”
说着就扎进了便利店，把去江北区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谢肆看着他的背影，对剩下三人挑眉：“看来，我们得先陪这位南城病患者喝完汽水，再谈去观音桥的事了。”
余眠和冬瓜相视一笑，谢云舒则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走进了便利店。
谢云舒随便买了瓶水，就看见常明刚拿起架子上面包一角的手就被谢肆拿到了另一边。
谢肆愣了愣，透过架子看常明。
还是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变，依然下垂像小狗的眼尾，依然眼眸亮亮的。
不，好像变了。常明也愣愣地透过架子看向谢肆，很刺眼，很明亮，很直白的看。
和上次一样，重叠在一起的白皙的手，面包也都是红豆面包。
常明又随手拿了另一个同款的红豆面包。
“抱歉。”常明道，“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
谢肆沉着眸，嘴唇紧紧抿着，立马否认道：“没有，没见过。”
反应太奇怪了，好像有什么不可说的。常明也没多问，只是心脏紧紧一缩，酸得要命。
余眠和冬瓜吃着便利店里的关东煮，刷手机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诶，我们去吃南城的火锅吧，听说很正宗。”
谢云舒看着这一场好戏，挑了挑眉，平常笑眯眯的眼睛冒出一丝邪气，盯着常明。
常明突然汗毛倒立，总觉得有人看着她，这个眼神还很不好好意。她能闻得到，是哪个方向，哪个人，但是就是不敢回头。
半晌，她拿着面包和两瓶水顺便帮谢肆结了账，就听到谢云舒慢悠悠回复余眠道：“行，不吃自助了，吃火锅。”
他弯下腰看了看余眠的手机：“哦——”声音淡淡的，“这家店里面还有狗肉呢。”
“啊？”常明震惊地啊了一声，“有狗肉？吃狗肉不犯法吗？”
谢云舒对着常明笑了笑：“说着玩的，没有，吃狗肉当然犯法，但是打狗不啊。”
常明总觉得这笑阴冷冷的，像是要杀了自己：“什么……？”
谢云舒拍了拍她的头：“逗你玩的，我不打狗。”
又是玩我，又是逗我，这哥哥到底要干嘛。
冬瓜把最后一串萝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打圆场：“舒哥你别吓她了。”
余眠也跟着点头，戳了戳碗里的鱼丸：“就是，吃火锅就吃火锅，提什么打狗。”
常明这才松了口气，攥着荔枝汽水的手却还是紧了紧。
谢肆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把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递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别理他，他就爱逗人。”
常明抬头看她，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莫名快了半拍。
谢肆的侧脸在便利店的暖光里看得很清，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像在藏什么情绪。
她赶紧接过水，低声道了谢，转头就往门口走，像是在逃。
“等等。”谢云舒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的车停在巷口，开车过去比打车快。”
几人跟着他穿过狭窄的老巷，晚风带着南城特有的潮湿气息，吹得常明清醒了不少。
巷子里的路灯昏黄，把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常明故意放慢脚步，跟在谢肆身后，看着她和自己重叠的影子，脑子里又冒出那句，
“没有，没见过”
可那重叠的手、同款的红豆面包，明明都透着熟悉。
“到了。”谢云舒打开车门，是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常明正犹豫着坐哪，谢肆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朝她偏了偏头：“坐后面。”
她刚坐进去，谢肆就跟着坐了进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前排的余眠和冬瓜已经聊开了，说的都是火锅里要加什么菜，谢云舒偶尔应两声，视线却透过车内后视镜，时不时落在常明身上。
常明被看得不自在，干脆拧开荔枝汽水喝了一口。
清甜的果香在舌尖散开，是冀省没有没尝到过的味道，可心里那点酸涩却没压下去。
她偷偷瞥向谢肆，发现对方正看着窗外，侧脸依旧冷淡淡的。
“快到了。”谢云舒的声音打破了后座的安静，车子拐过一个弯，路边渐渐热闹起来，火锅店的霓虹招牌格外显眼。
刚下车，浓郁的牛油香气就扑面而来。常明瞬间忘了那些纠结，眼睛亮起来：“就是这家！闻着就香！”
余眠笑着拍她的肩：“就知道你会喜欢。”
进店找了个卡座坐下，菜单刚递过来，常明就被满页的辣菜勾走了魂。
谢肆看着她在特辣和中辣之间犹豫，直接对服务员道：“鸳鸯锅，微辣。”
“啊？”常明抬头，“我能吃特辣的。”
“你刚吐完。”谢肆抬眼看她，语气没什么起伏，“不想等会儿再犯南城病就听我的。”
常明噎了一下，乖乖闭上嘴，手指却在菜单上戳了戳毛肚和鸭肠。谢云舒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加了份黄喉进去：“这家的黄喉很脆，试试。”
火锅很快端上来，红油翻滚着冒泡，香气更浓了。
常明刚夹起一片毛肚，就被谢云舒的话吓了一跳：“小明，你上次来南城，是跟谁一起？”
她手里的毛肚咚地掉回锅里，抬头看向谢云舒，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常明心里一慌，下意识看向谢肆，却见谢肆正低头涮着青菜，像是没听见这话。
“就……很久之前，不记得了。”常明含糊道，赶紧捞起毛肚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
谢云舒没再追问，转而跟余眠聊起了南城的老街道。
常明却没了胃口，只盯着锅里的菜发呆。
直到谢肆把一盘涮好的豆腐夹到她碗里，低声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抬头，撞进谢肆的眼睛里。
那里面没有冷漠，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常明的心莫名一软，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了豆腐。
吃到一半，常明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在走廊拐角撞见了谢云舒。
对方靠在墙上，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见她过来，挑了挑眉：“迷路了？”
“没有。”常明想绕开，却被他拦住了。
“南城真是个好地方啊。”谢云舒单靠在门边上，吸着烟。
谢云舒确实长得好看的男人，嘴角边恰到好处的一颗轻痣，低下头的眼睛被发丝盖住，添了丝神秘感。
常明一愣，抿了抿嘴：“什么？”
谢云舒把没吸完的烟踩在了脚下，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以前应该在南城见过你。”
常明眼神一滞，她确实在幼儿园的时候去过南城，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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