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坐在陆昭的身旁,虽总觉得得找些话题和这个坐在身旁的男孩聊聊天,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有张口。陆昭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没看仔细,校园的钟楼突然传来十二下沉闷的钟声。
钟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敲在耳膜上。祁寒数到第七下时,发现陆昭的睫毛随着每一声钟响轻轻颤动,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那个......"
祁寒终于开口,却在第十二下钟声戛然而止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寂静堵住了后面的话。陆昭转过头,表盘上的秒针正好走过十二点,反光的表面刺得祁寒眯起了眼。
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塑胶跑道上蒸腾的热浪让远处的钟楼轮廓微微扭曲。祁寒看着陆昭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突然觉得这十二下钟声,像是把他们之间那个未开启的话题,也一起敲碎了散在正午的阳光里。
“怎么了?”
“是不是该去食堂了。”
“是的,12点了。”
午餐时分的食堂窗口永远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反着冷光,映出上方琳琅满目的菜肴:翡翠般的清炒时蔬堆成小山,红烧狮子头裹着油亮的酱汁,糖醋鱼的脆皮上缀着莹润的糖丝。最诱人的是刚出锅的锅贴,焦黄的底儿"咔擦"一声被夹起时,滚烫的肉汁险些溢出来。排队的学生们伸着脖子张望,鼻腔里充斥着花椒爆锅的辛香和玉米排骨汤的清甜,饿了一上午的胃开始发出诚实的抗议。
祁寒隔着玻璃望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禁“哇”了一声,抓着饭卡买了学生套餐。两人端着不锈钢餐盘找一处座位坐下,刚摆好餐盘,陆昭又离开桌子。祁寒一脸懵地望着陆昭离开的背影,再见到陆昭时,他的手上多了两双筷子。陆昭将筷子递给祁寒,祁寒道了谢后,两人相对而坐,各自自顾吃着饭。
“没想到,明城一中的伙食还挺好。”
“的确不错。”
“饭也是热腾腾的。”
“那是因为体育课提前下课。”
“有什么区别吗?”
“你也不看看我们年级离食堂多远,他们高一高二的离得近、跑得快,我们下课也晚,老师还可能拖堂,到时候队排老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好吧。”
……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从食堂的菜到学校里的人,交谈时,祁寒抬眸望着滔滔不绝的陆昭,嘴角悄悄上扬——这个陆昭也没有那么不好处?这不是挺健谈?
吃过饭后,两人一同回宿舍,走到宿舍楼门口时,祁寒发现要刷脸进楼。陆昭在祁寒之前刷脸过门,轮到祁寒时,摄像头扫描祁寒的脸后显示识别失败,发出警报声。宿管阿姨闻声赶来。
“哪个班的?不是住宿的不给进啊!”
“宿管阿姨,我今天才转学来,宿舍入住手续也办完了,但估计照片还没拍上传。”
“我这只认系统,你这讲的我不清楚,万一你是溜过来找同学玩的,我可不想负这个责。”
“张阿姨,祁寒的确是今天新转来的,刚才体育课的时候是刘阿姨在,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祁寒的人脸还没录进系统。”
“啊呀,是陆昭啊,那进去吧。”
陆昭向张宿管道谢后,望着正站在原地发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祁寒,不禁喊了一句。
“喂,愣着干嘛?中午不睡了?”
“噢,噢,来了。”
祁寒回过神,小跑去追走在前面的陆昭。
两人沿着前廊走着,到宿舍门口时,祁寒站在一旁等待陆昭开锁,同行的同学看见两人,脸上都有着诧异,几个男生正小声交谈。
“我没看错吧?那是陆神吧?”
“107,没错,是陆神的房间。”
“他旁边那是?他室友?!陆神不是不接受有室友吗?”
“是吧,我也记得有这件事。”
“之前那么多合住都被陆神拒绝了,这回破天荒了?”
“算了算了,陆神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揣测吧。”
那些人交谈的声音虽小,但祁寒听得清清楚楚,陆昭开门口,他走进宿舍关上门。陆昭走进卫生间正洗手,祁寒侧身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语气调侃。
“他们都喊你陆神?”
“嗯。随他们怎么喊吧,我无所谓。”
“听说,你这宿舍,是块禁地?”
“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拒绝过很多合住申请,但是都被拒了,那为什么?”
“我早上不是说过了吗?宿舍楼已经没有别的空位了,所以不得已才同意。”
“啊,好像是讲过。哎,算了算了,我睡觉了。”
祁寒说罢摆摆手,借着台阶爬上床,用手机定了闹铃后闭上眼。正午的阳光毫无怜悯之心,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长驱直入,像一桶滚烫的金漆泼在床上。即使紧闭双眼,那光线仍穿透眼皮,在视野里烙下一片猩红。祁寒翻个身,阳光立刻换了角度,这次直射瞳孔,刺得人猛地一颤——这样人怎么睡得着?祁寒痛苦地坐起身子,准备下床拉窗帘,却见陆昭正在书桌旁奋笔疾书,不禁想吐槽。
“不是你说中午要午休吗?怎么又在这刷题?”
“下午14:30才上课,现在才12:40左右,你准备睡多久?”
“从宿舍走到教室10分钟就够了,这么算来……的确睡的有点多哈……”
“所以我一般13:30左右睡。”
“果然学神的名号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祁寒边说着边打着哈欠走到窗边拉好窗帘,宿舍里顿时一片黑暗。陆昭原先奋笔疾书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放下笔静静地打开桌边的灯。由于祁寒早上从外地赶来明城一中,路途遥远,起得很早,因此到中午的时候异常的困。拉起窗帘后,祁寒打着哈欠,用手捂住张着的嘴,又一次爬上床。这回没有阳光的折磨,祁寒很快便睡着了。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便到了13:30,陆昭在练习册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后,抬眼望着表盘,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合上笔,站起身。陆昭伸懒腰转身时望见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祁寒,不知怎的,他慢慢走近祁寒的床。
祁寒侧卧在床上,半边脸陷进蓬松的枕头里,发丝被汗水微微黏在额前,却浑然不觉。窗帘偶尔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斑在他身上游移,像一只慵懒的猫轻轻踩过。祁寒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与远处操场隐约的喧闹彻底隔绝——此刻的他,仿佛漂浮在时间的缝隙里,连梦境都染上了阳光的温度。
不知怎的,陆昭望着那张熟睡的脸,竟出了神。又不知因何回过神,也许是生物钟作祟,陆昭有了困意,于是走到自己的床边睡下。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窗帘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的梧桐树静立不动,树叶在微风中偶尔轻颤,发出沙沙的细响,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午休结束的铃声骤然划破宿舍的宁静,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剪断了睡意的丝线。刺耳的电子音在空气中震颤着,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他猛地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散尽的睡意,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另一张床上,少年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发出含糊的抗议声。
铃声固执地响着,像只不知疲倦的知了。陆昭撑起发沉的身体,看见阳光已经悄悄挪到了床尾,在白色被单上烙下一块明亮的印记。窗外的梧桐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也在为被打断的美梦懊恼。
"该起了..."
陆昭嗓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沙哑,下床走到室友的床边轻轻推着。祁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瞳孔里盛满朦胧的睡意,像蒙着一层薄雾。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叹了口气——这短暂的休憩时光,终究还是被现实拽了回来。
宿舍楼渐渐苏醒,走廊上传来此起彼落的脚步声和说笑声。他们坐在床边,等着最后一丝困意从指缝间溜走。窗外的知了突然叫了起来,仿佛在嘲笑人类不得不遵循的作息规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楼,阳光依旧灼热,但比起正午已温和了些。陆昭走在前面,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偶尔滴落一两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祁寒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偶尔抬手揉一下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穿过林荫道时,树影斑驳地落在他们肩上,蝉鸣声忽远忽近。偶尔有风掠过,带来远处篮球场上的喧闹,但很快又被教学楼里的读书声淹没。
走到楼梯口时,前面的人忽然放慢脚步,等身后的人跟上来。两人并肩迈上台阶,谁也没说话,但步调却莫名一致——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倒是意外地和谐。
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室内的空调静静地吹出冷风,吹散闷热的空气。两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一个翻开笔记本,一个抽出课本,午休的困倦仿佛在这一刻被正式按下了终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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