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头脑昏沉如铁,模糊的视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玻璃,一点一点的变清晰······
与视觉共同增强的,还有身上的疼痛······
喉咙如同刚被烙铁烫过,哪怕吞咽一次口水也会如被灼烧一般,浑身都疼痛无比,动弹不得,眼皮如有千斤中······
这是哪?
闻叙白的思绪渐渐回笼,白皙的天花板上方的医生护士惊喜无比,带着白色手套的医生似乎在焦急地呼喊什么,可闻叙白都听不见了······
监测他体征的检测仪器再度发出尖锐暴鸣,场面一片混乱,闻叙白再度陷入昏迷。
梦中的男人向他伸出手,闻叙白冲过去想抓住他,却被他一把推下——
闻叙白:“!!!”
在震惊中猛地惊醒,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落下。
“醒了?”
闻声,闻叙白艰难微转过头,却见床边坐着的,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面孔。
胸膛剧烈起伏,闻叙白颤抖着伸出手,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却发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呼吸机,未能传出去的声音也嘶哑无比,牵动着他的喉咙发出刺痛。
阮行思考了一下,帮他取下呼吸机,从一旁桌子上拿出棉签沾了点水,轻柔覆在闻叙白惨白干裂的嘴唇上。
如同久旱逢甘霖,闻叙白焦急地舔舐着那一点湿润甘甜,却是怎么也不够,头颅艰难的抬起,却又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不知道喂了多久,闻叙白口中的干燥才终于消解不少,浑身力气也回来了几分,带着血丝的视线转向一旁人。
阮行挑了挑眉,见他不渴了就准备收回手,不料刚一动作,就被握住了手腕!
覆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皮肤上的血管太过明显,白的泛青,握着他的力气不大,正在微微颤抖。
阮行还以为他是没喝够,刚准备再将沾了水棉签放到闻叙白口边,就听闻叙白虚弱嘶哑的声音传来:“齐最呢······?”
阮行怎么也没想到闻叙白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动作一顿,收回了手,无语地看了床上人一眼,将杯子直接放回了桌上。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可闻叙白不死心,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
僵持半晌,阮行终于败下阵来,没好气道:“放心,死不了。”
闻言,闻叙白的瞳孔骤然变大,下一秒,便是满身“线管”相撞的声音。
“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看他撑着床沿用力的样子,阮行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的话,闻叙白真的会从床上掀下来,爬也要去爬去找齐最。
于是一把按住闻叙白蠢蠢欲动的身子,阮行咬牙道:“急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还没爬到齐最病房前,就得死在半路上!你难道真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尸体吗?!”
闻叙白瞬间虎躯一震,如同被抽干浑身力气一般,重新跌回了床上,思绪却还是混乱的。
阮行见他终于老实了,赶忙出去喊了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实习生和护士围着闻叙白站了一圈,仔细检查了闻叙白的各项指标后,才终于将他身上的各种仪器撤下,只留下点滴和最基础的检测仪器。
趁着检查空隙,闻叙白抓住医生问了几句齐最的情况,却见医生看着病历单挠了挠头,疑惑道:“我们这没有叫齐最的病人啊?”
霎时大脑一片空白,一直默默站在他旁边的阮行拍了拍他的肩,两眼相撞的瞬间,闻叙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指标都已恢复正常,医生们简单交代了阮行这个“家属”几句,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病房。
“早该想到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不是吗?”阮行抱着手靠在床边。
闻叙白低下头,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半晌,才睁开眼,平静道:“他在哪?”
见阮行没回答,他才缓缓补充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要确认他平安······”
“唉。”阮行长叹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一路穿过医院的长廊,闻叙白的腿还有些无力,走路比较费劲,全靠拐杖的支撑,走的气喘吁吁。
可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
本来一直跟在后面,打算袖手旁观的阮行见状,眉头皱起,心道他要是一直这样,怕是太阳下山了也走不到目的地。
想着,干脆过去抓住闻叙白的一个胳膊,绕到了自己脖子上。
闻叙白有点诧异,却听阮行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耽误时间。”
闻叙白那双淡眸轻颤了一下,缓缓垂下眸,低声道:“多谢。”
等到真的站在icu前的那一瞬间,阮行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往往受过巨大打击的人,外表往往都是平静无比的。
闻叙白站在玻璃窗前,静静看着icu内昏迷不醒的齐最,浑身被插满管子,呼吸机的透明壁上起了水雾又消失,频繁往复。
男人往昔的神采奕奕全都消失不见,只是平静的昏睡着,若非胸膛还在微弱起伏,他当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
闻叙白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比刚刚过来时的路上还要平静,唯有他微微震颤的瞳孔,和他覆在玻璃上渐渐蜷起的手指,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放心,”阮行主动道,“他跳船跳的及时,虽说内脏因为爆炸的冲击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损伤,但好歹命是抱住了,过一段时间就能醒过来。”
闻言,闻叙白目光深深,视线始终一刻不离地盯着窗内人,没有回应。
如果当时没有齐最冲过来抱住他,那么现在躺在里面的,应该就是他了。
看他这幅样子,阮行就知道他还没真的狠下心,摇了摇头,无奈道:“消息一个小时后会传到闻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哦对,”他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金属东西,递到闻叙白面前,“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换衣服时搜了下来,估计是你家钥匙,喏,给你。”
看到那串钥匙,闻叙白不禁一愣。
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闻叙白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他家”的钥匙,是齐最“家”的钥匙,是林溪家的钥匙。而这把钥匙,本应该是在他身上的······
手指隔空抚摸男人的脸,闻叙白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过啊,既然要走,这钥匙留着也没啥用了,你······”阮行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在旁边滔滔不绝。
直到一个戴着耳机的陌生男人跑来,在阮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才抱回手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失踪多年的豪门少爷惊喜回归,这是任哪一个媒体社,都绝对不会想错过的震撼报道,若是能最先拍到这位“闻家三少”的一张正面照,明日爆款头条,必将归他莫属。
到那时,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狗仔,还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医院包围,他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况且到那时,为维护医院正常秩序,不光是闻阮两家,就是警方都必会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闻叙白与闻家人和警方都算是“熟人”,难保不会被认出。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恰在此时,病床上始终紧闭双眼的男人,却忽然眼皮颤了颤。
闻叙白:“!!!”
阮行:“!!!”
闻叙白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下一秒男人颤动的手指,就告诉了他,他绝对没有看错!
“医生!医生!!!”闻叙白最先反应过来,拐杖瞬间跌落在地!
他的大脑被喜悦瞬间充斥,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也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伤员”,甫一抬脚,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幸好阮行眼疾手快地反应过来,一把接住了闻叙白激动的身体,惊呼道:“小心!”
可闻叙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尚且嘶哑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疯狂呼喊着不远处的医护人员。
“别急!我去叫!”阮行赶紧安抚道,朝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立马心领神会,迅速向门口的导医台跑去!
下一秒,混乱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穿着蓝白制服,带着口罩的医务人员匆匆跑来,无数身影与闻叙白擦肩而过,带着衣服划过空气的呼啸风声,闻叙白的心脏已然快要跳出胸腔。
虚弱的身子支撑不住剧烈地情绪起伏,他此刻已觉心脏开始刺痛,浑身都开始发抖,腿脚也渐渐发软,向地上跌去。
阮行心中一惊,用力将他身子揽住,却是徒劳无功,轻拍着他的背部顺气,与他一起跌坐在地。
看着闻叙白发愣的神情,阮行就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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