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岚长老遗孤?”巴勒敲打扶手的手指停顿下来。
“属下也只是猜测。”库伦道,“据说秋岚长老在满千年修为之前,对一个凡人动了情。”库伦道,“而后大约一年,秋岚长老就在历劫之时,被一群人间术士围攻,死于阿默山下。”
“秋岚长老乃是我族两千年来第一个修行满千年的蛇妖,想当年,她可是我们蛇族风头无两的人物。”巴勒眯起眼,似乎想起那个在祭天会上主持大典,笑靥如花的千年蛇妖,漓奴还真跟她有些神似。
“那场天劫真是骇人。”库伦闭上双眼,想让眼前回想起的画面抹去。那场历劫虽然未亲眼见到,但当时西川群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山体崩裂,焦土残木,如果不是天降大雨,不知还要起怎样的山火。
而阿默山脚下,秋岚长老的尸体,更是几乎难以辨认,雨后山谷雾气弥漫,夹杂着浓烈的尸臭,直冲鼻咽。
“秋岚长老天赋异禀,修为精进,即便有那群术士围攻,历劫也不是难事。”巴勒道,“不过我终究是没有历过那样的天劫,也不好说。”
“若是她怀孕了,法力降低,则说得通了。”库伦道。两百年前,库伦正要历五百年之大劫,特去拜访秋岚长老请求指点,当时,便看见她身边的凡人男子,二人浓情蜜意,双目含情,但凡有点眼色都能看出来二人的关系。
但千年飞升之雷劫最是难过,此时谈情说爱似乎并不妥当,但放眼整个蛇族,也无人敢来置喙。
“只是两百年了,秋岚长老与那凡人早就成了枯骨。”库伦道,“这样看来,漓奴的身世,只能是一个谜了。”
“秋岚长老的遗孤,修炼天赋应该不会差,不过漓奴……天赋挺差。”巴勒道,他还记得当时他看漓奴天生人身蛇尾,想要将他训练为蛇族勇士,结果漓奴和一群天赋一般的小蛇一同练习吐纳,修为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连最基本的防身之术也笨手笨脚地难以学会,最后只能让他干些端茶倒水的杂活。
“想来绝不可能是秋岚长老之子。”巴勒最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
“是。”巫祭附和道,“族长如今修为突飞猛进,再加上这半妖之血,称霸妖界指日可待。”
“但愿不会让我等太久。”巴勒道,“今夜之事只是个开始,漓奴对我还有用,把他单独关押起来,好吃好喝待着。”
“是。”巫祭遵命道。
*
吱呀一声,地牢的门被打开,阿漓依旧被蒙着眼睛押送进来。
“什么?竟然还有人可以活着回来的?”地牢内的其他妖族惊讶地窃窃私语。
黑衣人押送的手一松开,阿漓便往前不受控制地栽倒。
“阿漓,你怎么样?”白云遥看着回到牢房的阿漓,满是关心和愧疚。
“我没事。”阿漓将眼睛的黑布取了下来,随后缠在了手臂上,若有所思。
白云遥注意到他手上的鲜血,问道:“你受伤了?”
阿漓并没有回答,见阿漓似乎心中有事,白云遥只能将关心的话憋了回去。
不多时又进来一个黑衣人,端来一盘做好的烤鸡放在阿漓的牢房门口便离开。阿漓看着这些吃的,沉默了半晌,默默将食物放在他与白云遥牢房之间,对白云遥道:“白姐姐,吃东西。”
“阿漓,你还好吗?”白云遥关心道。别的妖被押走都不见回来,只有阿漓被送回来了。
“吃饱了白姐姐才能带我出去呢。”阿漓用没有受伤的手揪下一只鸡腿,边吃边道:“你放心,给我吃的食物里,不会下药的,也不需要下药。”
“谢谢。”白云遥笑一笑,她现在反正也法力尽失,只要不会把她毒死,也无所谓了,于是也揪下一块鸡肉尝了一口,确实没有下药。
白云遥打量着阿漓全身上下,他上身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只有左边的袖子可以看到血迹,长长的灰黑色蛇尾在地面轻轻扫动着,没有看到伤痕,看来那些黑衣人并没有伤他其他地方。
二人吃饱喝足以后,黑衣人将盘子收走,二人背靠着木栅栏休息。
过了一会,阿漓道:“白姐姐。”
“嗯?”
“我怀疑,这些黑衣人可能与巴族长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我认识的人并不多,如果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并不需要蒙我的眼睛。”
“所以他们是蛇族?”
“而且我身上有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这些黑衣人却恰好知道。”
“这个秘密,跟你的手有关?还是跟你的血有关?”
“都说了是秘密了。”阿漓一本正经道。
这么明显的秘密。白云遥被他逗笑,“好,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嗯。”阿漓点点头,道:“所以我怀疑,这些黑衣人,要么我们族长与他们是同伙,要么就是族长被他们胁迫了。”
“巴勒族长在各妖族族长中属于修为高强的妖,还有谁能胁迫他?”白云遥反问道。
“所以,”阿漓缓缓道,“就剩下前一种可能了。”
白云遥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现在不得不怀疑那些死去的妖族为什么都没了妖丹,而巴勒族长又是如何修炼六百年就有近八百年的修为的?
白云遥不敢细想,道:“我必须回青丘。”上报青丘族长,妖界恐要生变。
“白姐姐,你现在连这个地牢都出不去。”阿漓道。
“可是……”
“我今天被押出去,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我想他们今夜应该不会再来人了,咱们还是先休息静观其变吧。”
“他们可是冲着妖丹来的,而且还会灭口,我哪睡得着……”白云遥忧心忡忡,有些后悔非要来这一趟,“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但一天下来,也很累了,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日,白云遥和阿漓被一阵哐当声惊醒,黑衣人又来了一大批,在打开牢房的铁链。
白云遥的牢房也被打开,白云遥对冲进来的黑衣人喊道:“你们是要我们的血,还是我们的命?”
“哼,废话真多。”一个黑衣人道,随即将白云遥押解出去,白云遥药效没过,依旧使不出法术,只能听之任之。
地牢内被抓的妖族被押出大半,不知道要干什么。
阿漓的牢房没有被打开,他抓着木栅栏,冲着黑衣人道:“你们放过她,有多少血我都可以给你们!”
“哼!你以为你是谁?”押解白云遥的黑衣人轻蔑道,“我们老大,都要!”说罢便给白云遥眼睛蒙上黑布。
“我是青丘族长的亲传弟子,我要是一直没有回去,我师父一定会来寻我的!到时候你们就完蛋了!”白云遥吼道。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内容,阿漓十分担心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将所有被带出的妖族一个一个绑好,用绳子牵了出去。
*
蛇宫,领事厅。
巴勒坐在高位,巫祭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巴勒道:“他怎么来了?”
“是否请他进来,请族长明示。”巫祭道。
“请青丘大长老进来。”巴勒道。一旁的蛇仆忙领命去接人进来。
一位须发花白、身形苍健的老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身姿挺拔、面上秋水无波的少年。
巴勒眼睛眯了眯,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少年。
“巴族长,好久不见。”老者道。
“浦泽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上座。”巴勒示意蛇仆给两位准备坐席。
“多谢。”浦泽与祈池两人坐上座位。
巴勒问道:“浦泽长老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不敢。”浦泽道,“此次前来乃是因为吾义女,她与吾儿一同来观看祭天会,结果却在你们举办祭天会的阿默山上遇到了追杀,现在还未归家。”
一同来看祭天会的两只狐狸?难怪这么面熟。巴勒佯装诧异道,“竟有此事?我竟不知。”
“追杀是真,而且不仅是我们,他们还杀了很多其他妖族,还夺走了他们的妖丹。”祈池在一旁道,“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他们会更加嚣张。”
“既然如此,浦泽长老打算如何?”巴勒道。
浦泽长老听罢起身行礼道,“请巴勒族长派人彻查阿默山,并准许吾与吾儿一同前往阿默山寻找义女云遥。”
想不到这些家伙来得这么快,巴勒有些恼火,却不能发作,犹豫了一下道:“昨日刚举办完祭天会,还有许多善后事宜需要人手,所以巡山的人手恐怕不够,请浦泽长老见谅。”
“吾只需要族长准许去阿默山寻人就可,至于巴族长要派多少人巡山与吾并无关系,吾也只是基于目前的情况给您提个醒儿。”
“多谢浦泽长老。”巴勒冷冷应道,又对自己的儿子道,“巴索,你派些人手帮浦泽长老寻人。”
“是。”
“多谢巴族长,告辞。”说罢浦泽便带着祈池走出去了。
巴勒一脸阴沉,问巫祭,“山上的尸体处理得怎么样了?”
“都处理干净了。”
巴勒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昨日你们是抓了一只狐狸吧?”
“是,她自称是青丘族长的亲传弟子。”
巴勒忿忿一拍座椅,“运气太差了,她还在地牢内?”
“已带至偏殿。”
“不能被他们发现地牢的事。”巴勒道,“走密道,将她带到阿默山峭壁的山洞里,再让她被找到,小心行事。”
“是。”巫祭领命,又问道,“其他妖族呢?”
“暂且带回地牢。”
“遵命。”
巫祭正要退下,巴勒突然想到什么,抬手道,“等等,将他们全部都押送到地宫外的地牢去,别被那老狐狸撞见。”
“是。”巫祭遵令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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