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脑子都迷迷糊糊,如失重般颠倒。
这是茶白恢复意识后对此产生的第一个认知。
紧接着就是腰间隐隐泛着的酸。
背上的一对小翅膀缓缓扇动着,他的身上烫得像是燃着火,只有小腿处接触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很舒服。
茶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小腿便下意识往那个冰冷的东西蹭去,只是还没仔细感受便浑身一僵。
一只冰凉的手捉住了他的脚腕,修长的指节有意无意地轻轻抚着他的脚踝。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跨坐在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身上。
茶白有些不敢睁开眼,只能小心翼翼地偷偷掀起眼皮,看见栗色头发的英俊男人睡袍半散,露出紧实却不显浮夸的肌肉,而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眸中满是危险的意味,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
茶白有些惊慌地合上眼。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一个陌生人在他床上?
他动了动,身体却忽然一软,热意再度袭来,随后的一切便再也不受他所控制。
就像是于海面之上沉沉浮浮的行舟,他失去了为自己掌舵的能力,只能任由海浪推动着,于茫茫大海中飘荡,分辨不出方向,也无从得知时间。
待到微弱光芒亮起,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魅魔的恢复速度向来异于常人,罔论是刚刚才汲取到充足养分的魅魔。
但即便如此,茶白还是感觉自己头晕脑胀,腰部等各个地方都有些隐隐作痛,自己的后颈也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强忍着四肢的酸痛起身,却感觉浑身一凉,低头才发现自己竟□□,锁骨处还有许多指印与吻痕。
暧昧的红痕,还有难以言喻的酸痛。
本就因失忆而乱糟糟的大脑直接宕机,茶白眼也不眨了,只是木然地坐下,扯着被子遮盖着留有暧昧痕迹的身体,静静地坐了两三分钟。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
灼热的呼吸与纠缠的躯壳,还有那冰凉却令人渴望的触感。
茶白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不敢置信地扭头,在望见边上那只仍在沉睡的男人后彻底死心。
他和人一起睡觉了,还不止一次。
还是一个长着对奇怪翅膀的红眼睛陌生人,虽然长相帅气,但是......但是......
茶白茫然无措地吸了口气,又怕那个男人突然醒来,只能蹑手蹑脚地爬起身准备穿衣服溜走。
然而他往床下一看便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显然是穿不了了。
只能先“借”用一下这个人的衣服了。
昨夜被人蹂躏的脚腕骨泛着红,此时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痒意,他踮着脚到了白橡木衣柜前,伸出胳膊拉开了衣柜门。
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的雪松香气,随后边看见一片黑色、白色,还是黑色和白色。
偌大的衣柜中竟只能找出这两种单调到令人发指的颜色。
待茶白再仔细一看——准确来说,这衣柜里只有黑色西服与白衬衫,就连款式都十分接近。
但他也没时间挑三拣四,那个男人说不定马上就要醒了。
他可不想和刚一起睡过觉的人面对面交流。
茶白只能将一件衬衫从衣架上扯下,又找出裤子穿上。
衣服的尺码肉眼可见得大了许多,茶白小半张脸都埋在了竖起的衣领下,他只能找了根皮带,扣到最里那格紧紧系在腰上,又低头一粒一粒系着纽扣。
他穿来的运动鞋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好在上面并未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能接着穿。
茶白收起犄角、翅膀与尾巴,弯腰把裤腿往内折了几下,又将衬衫的衣袖挽起,这才勉强能够正常行动。
“呼——”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离开卧室前最后看了眼床上那奇怪的男人。
在他们睡觉之前,自己甚至都没和那个人说过一句话,就这么迷迷糊糊地......
思及此处,茶白用力摇了摇头,把昨夜的碎片重新摇散。
还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否则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关门声响起,屋内重归寂静,卧室里只剩下一人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馨香,“仍在睡觉”的温凌终于睁开了眼。
他原本打算看看那只魅魔打算趁他睡着做些什么,不料那只魅魔醒来后居然直接跑了。
费尽心思、趁着血月之日来和他度过这么一个荒唐晚上,醒来后竟然直接跑了?既不要金钱,又不要名分......
那他要什么?就为了和自己睡一个晚上?
他盯着卧室门的方向,属于血族的那颗獠牙有些发痒,似乎仍在回味昨天那甘甜的血液。
真正的血液总归是合成血无法比拟的。
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催动体内属于魅魔的血液,通过血液与主人之间的感应探寻着魅魔的行踪。
许是昨夜闹了一个晚上的缘故,魅魔走得很慢。
出门,左拐,经过马路——走了挺久,似乎还等了个红绿灯,然后......停在了原地。
茶白过了马路后便停下了脚步。
方才只想着快些离开,以至于他竟忘了自己如今还失着忆。
他不知道该去哪。
茶白低着头,重新将脸埋进衣领中,乱糟糟的头发被风拂起,好在他生得漂亮,即便如此也不显邋遢。
首先,他叫茶白,茶叶的茶,白色的白,性别男,年龄不清楚。
其次,他是一只魅魔,有小角和翅膀的那种,昨天晚上......好像是他抱着那个人不放,硬要和那个人一起睡觉的。
最后,他身无分文,既不知道他自己家在哪,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就连路边牌子上写的东西他也都不认识。
茶白:QAQ
路边的车辆飞驰而过,刮起一阵风,几片被风卷起枯叶悠悠落在茶白脚边,他蹲在绿化带边,耳边是汽车带来嗡鸣声。
白天的别墅区比夜晚还要寂静,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
这一片算是城中较为偏的区域,放眼望去是大片的树林和房屋后方云雾缭绕的小山,在马路边远远便能望见另一端高楼大厦模糊的影子。
每一栋高楼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五光十色,只是瞧一眼便能猜到城市的那端必然热闹非凡——茶白不太喜欢热闹,但此时已经无处可去,只能先到那碰碰运气。
正值初冬,街边的行人大多都穿着厚卫衣,只有少数几位女生仍旧穿着漂亮裙子和同伴在街边拍照。
茶白低着头靠边前行,一身单薄的衣服和周边格格不入,他的相貌本就十分出众,此时更是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哎呀,那个小伙子身体真不错啊,穿这么一件衬衫就出门了。”拎着菜篮子的阿姨小声对边上的老伴道。
她的声音很小,按理来说该淹没在嘈杂人声中,但异族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比人类好上许多,身为魅魔的茶白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茶白默默地把即将打出来的喷嚏给憋了回去。
他要是有得选,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天气穿衬衫出门啊——还不是那个人的衣柜里只有衬衫。
早知道就该再顺件外套的。
茶白吸了吸鼻子,正欲继续往前方的十字路口走,声旁发黄的旧喇叭却突然响了起来,字间还夹杂着电流声,听上去格外刺耳。
“好消息!好消息!xx公会招人了!不要888、不要998,今日免费入会,包吃包住!”
包吃......包住?
茶白脚步一顿,但很快又摇摇头。
他是失忆了,可不是变傻了,免费入会还包吃包住,这要不是骗子,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但是公会......
茶白微皱起眉,咬着唇思索着,脑袋上的呆毛随着他歪头的动作一晃。
模糊的一小块记忆碎片在他的不懈思考下终于清晰了些——公会,魅魔公会。
他似乎是魅魔公会的成员。
茶白眼睛一亮,尾巴和翅膀都险些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诶,这位同学,”站在旧喇叭旁的小白脸见茶白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以为是哪个没脑子的大学生终于上钩了,连忙跑上前问,“同学,你想不想加入我们公会?包吃包住,还能给你开实习证明。”
茶白见那瘦得跟猴似的小白脸冲上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眸中满是诧异与戒备,等听那人说完后更是多了几分茫然。
他将那小白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左一右打了整整七个耳洞,穿了身格外骚包的紫色高领紧身毛衣,下面则是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
不像好人。
茶白又往后了两步,眼中疑虑更甚,就差把“你这坏人离我远点”写在脸上。
小白脸锲而不舍地道:“我真不是骗子。”
茶白酝酿许久终于攒够了力气,声音因为埋在衣领中而有些闷:“那......那你能带我去魅魔公会吗?”
他的声音很小,嗓音也偏软,小白脸半天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凑上前问:“你刚说什么公会?”
好不容易才憋出句话的茶白有些气恼地鼓着嘴,声音也大了几分:“魅——魔!”
他一时没控制好音量,周边的行人闻声纷纷朝这看来。
“他刚刚在说什么?”
“没听懂......”
茶白小脸通红,像只鸵鸟一样将头埋了起来。
他实在是不习惯在人面前说话,此时此刻更是尬尴到无地自容,只能掩耳盗铃般地将嘴给藏在衣领下边。
“诶——”
茶白看见小白脸再次开口,还没来得及分辨对方说了什么,自己的胳膊便被一只手拉住。
一个青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嘘,我知道魅魔公会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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