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穹阴雨连绵。
游星繁满心惆怅地挂断终端,顶楼办公室的门悄然打开——
门外走进一个中年男人,衣衫剪裁得体,一丝不苟地衬在身上,挺拔如松,丝毫不显老态。岁月的皱纹在他脸上是成熟、权威的象征。
他是Arouy公司的精神支柱,是整个海行星的最高领袖——周云霆。
“……父亲。”
游星繁垂头隐去不愉面色,毕恭毕敬走到男人面前,躬身行礼后再抬头。
明明是经常相见的两人,游星繁却总觉着哪里透着一丝陌生。
周云霆拧眉坐下,向来和善的语气在此刻有些严肃,眉间隐隐渗出威压,正是年长者愠怒时的警告:“星繁,你为什么要抛下那么多工作去β星?”
游星繁对此如实回答:“父亲,我想知道当年……我被改造的真相。”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开一盏灯,昏暗的光线照不透两人脸色的严峻,只剩淅沥的雨珠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声响,勾得气氛更加紧张。
周云霆坐在椅上,双手交叠,紧拧着眉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特别沉重的事,做了很多决断才长呼一口气,眉宇间阴翳浓郁到散不开:
“那段记忆太痛苦,你又何必想起来?”
当年他初次捡到两兄弟时,他们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没一块好肉。身为兄长的游星繁更是惨不忍睹,瘦小的心口被剖开一个大洞,可以看到部分器官。
游星繁身下死死护着因失血过多昏迷的游星河,两兄弟的血混着雨水流了很长一段路。
周云霆想了很多办法让游星繁接受治疗,挽救他的性命。
很长一段时间游星繁都只能靠插管维持生命体征,好在他身为觉醒者,身体机能比一般人强悍许多,再加上被改造融合成功的原因,游星繁硬生生地活了过来。
只是两兄弟都因为过往,丧失了记忆。
周云霆一直不愿说,也是怕他们痛苦。
再后来,周云霆收了游星繁和游星河作为义子,只是怕外界听到消息后会针对两兄弟,索性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晓,从未向外提及。
“父亲,我知道是星匪改造的我们,也和当年的Elohim计划有关。”游星繁知周云霆心中隐痛,他自己也是这样,只是有些仇怨,不得不让人铭记,不得不报:
“我被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拜他们所赐。”
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更没有感情的怪物。这就是星匪对他做的一切。
而现下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还有人会遭此毒手。
“我一定要把这些灭绝人性的怪物揪出来,偿还他们欠下的一切!”
游星繁心头郁愤难挡,强烈的怒气就要冲破心口,一直以来他都活在无尽的仇恨中,这么多年支撑他不断走上顶端活下去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
也难怪徐言会说他们有相似之处。
周云霆垂头叹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情无奈又沉重:“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牵涉太多,利害太广,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父亲,我有分寸。”游星繁见周云霆隐约有松口之势,乘胜追击:“我之所以登上3S猎手这个位置,就是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亲手杀了仇家。”
“……就算是再危险,再困难,会付出生命,你也在所不惜?”周云霆沉默半晌,语态郑重严肃。
“是。”游星繁回答得毫不迟疑。
周云霆见状挪开目光,看向窗外连绵阴雨:“那你想过星河吗?你要是死了,他怎么办?”
这回换游星繁沉默。
是啊,游星河该怎么办?他不像游星繁有觉醒者天赋,要是中途自己身亡,独留游星河一人,万一哪天被仇家寻上害命怎么办?
周云霆日理万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庇护游星河;海穹的穹顶,也并不是密不透风。
可就算如此,这也是他该做的事。
如果游星繁不去做,那么就只有轮到游星河来承受,周云霆来兜底。
所以就算明知向死而生,游星繁也在所不辞。
这场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游星繁静默地站在办公室中央,半身都没在阴影里,孤寂又冷漠。他在深思熟虑后,对周云霆说出了最终答案。
周云霆满脸严肃地听完,温和散尽,片刻后吐出沉重的叹息——
“只要你能承受,我可以帮你。”
……
“你来晚了。”
安嘉收回手枪正欲离开,意料之中的人便来到他身后,低气压蔓延。他深知背后那位不是好惹的主儿,抬脚想要装作无事离去,脚边却猛地挨了一发子弹。
只差分毫,那枚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脚踝。
安嘉知道今天是暂时走不掉了,索性双手举起,手枪堪堪挂在虎口,做投降状,面上笑意不减:“身为第三军团K的统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好歹也得磨掉一些棱角吧?”
徐言没有心情理会他的废话,冷声道:“人呢?”
安嘉不以为意,摊手挑眉道:“不就是个小猎手吗?那个陆谨的确有些让人难忘,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吧?这样,回头等你回雅斐丝,我再找人送你几个更好……”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发子弹直直从安嘉耳侧擦过,穿破了小块耳廓,却没有血。
“人在哪里?”
徐言又重复了一次,声线更冷厉。
安嘉丝毫不觉疼痛,只是惋惜地摸了一把被打破的耳廓,蹙眉苦笑:“何必呢?我们又不是敌人,我对你……也没有敌意。”
他说着,还更往前走了几步,拉近和徐言的距离,暗红的眸和徐言争锋对决,谁也不甘下风:“只是你再晚一步去的话,他在下面,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了。”
徐言闻言转头看向他刚刚才从里出来的奇点,眉头转瞬即逝地皱了一下。
安嘉见状继续添油加醋,目光死死定在徐言脸畔,像是在寻找对方不经意间泄露的焦躁情绪:“更何况我也没动手,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我帮忙解决的~”
“他要是死了,新仇旧恨,我一起清算。”
徐言根本听不进去安嘉的诡辩,对方恶劣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凡是见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都会被他亲手摧毁破坏。
而他又总是将两大军团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间,不亲密,似敌似友。
安嘉的作用,就像一个维持精确平衡的等量称。
要是任何一方轻易打破,承受的损害都是成倍的。
因为三大军团并不和谐。
徐言能说出这种狠绝的话,恰巧也证明陆谨在他手里的分量绝对不轻。
安嘉若有所思,随后像得出了什么让他分外满意的结果,扬眉开怀笑道:“好啊,如果他真的死了,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我都等你清算。”
“该算我们的账了。”
荒芜之地。
陆谨单腿折叠坐在废墟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糖叼在嘴里,微弱的甜味刺激着他有些昏乱的大脑,鲜红刺目的血顺着手臂流往指尖,落进泥沙。
他一向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不爱生事端。
除非有人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暗地里使阴招害他性命。
任何人都可以当面说他的不是,甚至当面说想杀了他。唯独不许在背后捅他的刀,这是他的底线,是他不可触犯的禁区。
伤口的恶化让他更烦躁。
安嘉开枪的位置十分刁钻,能让他受伤,却不至于伤重死亡。疼痛会让他持续清醒,但一旦失血过多且没及时救治,他就会因为酸气腐蚀而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这种伤到一定程度就会使他休克,像给自己的生命套上了倒计时。
但时慎行的状况显然更糟糕。
安嘉对时慎行开出的两枪显然要比陆谨重上许多,血肉糊成一团混进泥沙,纵使觉醒者身体再抗造,也禁不住这样大的失血量。
他在濒临死亡的边缘。
“……算什么?杀……杀了我吗?”时慎行意识迷乱,眼前堪堪描出陆谨居于上位的轮廓,因为翻动身体的原因,又呕出一大口血。
“杀你?”陆谨眼神陡然狠厉,恶狠狠地咬碎了含在嘴里的糖,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在嚼时慎行的骨头。
他从废墟上起身,踱步到时慎行身前,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便飞起一脚踹在时慎行腹部,活像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鬼:“直接解脱是不是太便宜你?”
时慎行被陆谨这一脚踢得七荤八素,滚了几圈后又贴在地上吐了一滩血,腹部的剧痛让他无法放平身体,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出断断续续的话:
“安嘉……也让我吃了两发子弹,是我活该。但杀你……我不后悔。”
他从小就将荣耀和自尊视为自己生命中的一切,从未有一刻敢懈怠。直到陆谨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生活常规。
不断地让他感受到挫败,抢走他周围的掌声。
“我……永远不可能是第二名,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接受……这种……结果……”
陆谨觉得好笑,蹲下身一把抓起时慎行的头发,逼迫其直面自己血红的眼,齿缝咬得死紧,几乎要渗出血:“我起初还在纳闷,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有敌意。”
“但我现在想起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天觉醒者选拔决赛的第二名。”
“觉得我拿走了属于你的名号,心里面很不爽么?你那点分文不值的自尊心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落得这步田地?”
“你为了那点莫须有的东西,为了让我死,不惜和星匪合伙害我……你还说你有自尊心?你要是还骄傲,还会维护自尊,你就不会去用这种下作手段害我!”
陆谨长吸气,像是看时慎行这副模样不解气,又接连踹了他好几脚,直到对方只剩最后一口气才甘休,随后从收纳袋里拿出最后一支血清,不由分说塞进时慎行嘴里。
现在时慎行的情况,光靠注射起效太慢。
不如直接喝了血清吊命。
陆谨一只手拽着时慎行的头发,一只手逼迫他将救命药全部喝下去,看着时慎行在他身下胡乱扭动,陆谨蓦地笑出声,双目猩红到可怕:
“现在杀你有些趁人之危。”
“我最讨厌有人对我用损招,比他妈吃了屎还恶心。我要你吊着一口气出去,然后慢慢清算这笔账。”
“你最好别死得太快。”
陆谨: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气炸了
时慎行:毁灭吧jpg
(周三走榜还差三千,多更)
(周四就不更了)
(67再见,嗯对)(大概要开始感情线了)(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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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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