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谢闻官职是吏部的六品官,有谢家的庇佑扶持,一路也算顺风顺水,后面谢檀当上皇后,再加上他被封世子,前途更是贵不可言。
谢檀不得不承认,谢闻的命真的太好了。
若有什么邪魔外道的方术,能将她与谢闻命格互换,谢檀一定会用。
车内安静的要命。
谢闻不和谢檀说话,谢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闻最近转了性子,当官前是那样缠缠绵绵,颇有种我和你难舍难分不离不弃的感觉,当了官,得了利后,又对人爱搭不理,凭你是死是活,一概不管。
男人果然是冷血冷性的动物,有用的时甜甜蜜蜜,无用时弃之敝履。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贤妻扶我青云志,万两金养小娇娘。”
谢檀实在无聊,换在平日里她现在应该在做一些浪费时光但有趣的事。
谢檀试探问,“哥哥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前世的谢闻给她的回答是,谢皇后是个残暴不仁的疯女人。
谢檀迫切地想知道,此时的谢闻是如何看待她的。
谢闻思豫许久。
伤人的话总是会对最亲近的人说出口,他前世对谢檀说了太多重话,今世再不舍如此相待。
她是自己心爱之人,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他的夫人,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绝非无德疯妇。
他可以失去所有,也甘愿舍弃一切,独独离不了她。
“阿檀像是柄凌厉的宝剑,锋芒毕现却又如冬日寂雪一般,安宁孤寂。”
谢檀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她很喜欢这个评价。
孤寂却不喜,谢檀讨厌孤寂,讨厌一个人被关在门里,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带她逃出禁锢,可她的心却不敢轻易对人打开,行差踏错一步,她的一片真心就会被人碾碎,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谢檀笑的明媚,她说,“我很喜欢。”
“那阿檀对我呢?”
“嗯?”
谢檀不解。
“阿檀觉得哥哥是怎样的人?”
谢闻是怎样的人?
狼子野心的权臣?不对,品行高洁的郎君,也不对,应该是什么?
谢闻手握重权,近乎杀光了朝堂上对他有所威胁之人,除了脸外,谢闻没有一处是好的,整个人心眼子多,心肠也毒,趋利避害,品行高洁用于他,绝对不妥。
谢闻对她,确是很好,朝廷斗争她虽表面代为兼国可朝廷颁布指令都要经过她盖章点头,至于皇帝,于谢檀而言,不过是个金玉宝座上的傀儡布偶。
谢檀能在朝堂上如此狂妄,底气全是谢闻给的,为了肃清吏治整治朝堂,谢檀不知杀了多少臣子,朝堂人人怨声载道,却不敢说,一方面是因为谢闻在,另一方面也是谢闻在,谢闻便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他在谢檀永远不会惧怕,他会给谢檀,想要的,也会支持她,为她力排众议,让她放手去做对的事,某些方面上来说,她与谢闻同气连枝,互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檀离不开谢闻,她也舍不得让谢闻在身旁离去。
谢檀需要他,便如写字用墨,无法舍弃。
谢檀想了很久。
她不禁脱口而出说,“哥哥像是宝剑的剑鞘,极尽光华,庇佑安宁。”
谢檀说的不错,谢闻说她安宁孤寂,若无安宁又何来孤寂,这万万不可缺的。
谢闻也笑了。
他很高兴,他的妹妹,他的夫人是需要他的,比起被利用,他更怕毫无价值的被舍弃。
被谢檀利用,他甘之如饴。
谢闻从未觉得他如此贪心,既要又要,得到了还想要,欲求不满。
他最开始要的只有谢檀的平安顺遂,幸福常乐,后来他又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谢檀的信任要谢檀只对他袒露真心,现在,他想要谢檀,想要她只属于自己。
若谢檀知道,必会觉得他是得了癔症,犯了疯病,胡言乱语。
车猛地停下。
“小郎君……”
车夫话还没有说完,血就溅进车里。
这着实打了谢檀一个措手不及。
这绝不是普通的山匪打劫,车上也挂了朝廷御史的灯,普通的山匪哪有胆子来劫朝廷官员,利州和御史,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谢檀记得他看过利用的一份卷宗,可时间太远,上面禀的是什么她全然记不得了。
听车外人的脚步,谢檀判断对方应有五六个人不算多,可她不会武,谢闻也不会,两人眼下就如同两只待宰的羔羊,沉默的等死。
谢檀压住心中的恐惧,开始商量。
她高喊,“好汉大爷们饶命,人打交道总要以和为贵,不知大爷们是要什么?”
“要财的话,我们家虽穷,但绝会为大爷们凑齐想要的,大爷们也不必吝啬,金银珠宝,只要我们弄得到的,您们尽了提。”
谢檀绝不可是富贵人家,若这群人应了她,那便是劫财,两方还可商榷,若是得知她不缺钱,要的就不止是钱了。
只是外面车上挂的的灯不好解释,他们要不认得还好,要认得就要麻烦许多了。
谢檀抬眼看谢闻,他很平静,未有丝毫慌张。
谢檀决定了,如果这群人要的是钱,她就把谢闻押出去,如果要的是人,她还要把谢闻抵出去。
“出来。”
外面的人大吼道。
谢檀的心沉入谷底,看外面的架势估计是要命了。
谢檀从不是认命的那种人,哪怕只剩最后一点希望,她也绝不放弃,只要她还能喘气,她就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谢闻乖乖下车,谢檀紧随其后。
天阴沉沉的,上头都在与她作对,若不下雨,跑也是跑得掉的,可下了雨就不一定了,摔了一跤就完了。
出来后,谢檀才发现是错的,岂止六七人,围着车的只有六七人,她大致扫了眼,外围还有二十几几个人举着弓,箭头正瞄着他们。
谢檀是笑的,绝不能激怒他们,不然只会死的更快。
索性并他们围得不是一个圈,谢檀需要工具,可现在要去哪找?
谢檀的射艺奇佳,可现在弓不在她手里,就算拿到了一只箭也是不够杀光所有人的。
谢檀看到了这群人脚上的官靴。
现在局势明了了,这群人八成是冲着谢蕴来的。
谢闻和她今日一个都活不了。
倒霉,实在倒霉,和谢闻在一起谢檀总是不好过。
谢闻就好似上天赐给她的克星一样,只要他在谢檀永不顺遂。
“诸位若想挟持人,我愿意。谢闻说,“只是放过我夫人。”
谢闻的话太出乎意料。
谢檀看出了谢闻眼中的落寞。
谢闻前世人人不喜,却又人人追捧,或是追命又或是逐利,身边无一人真心相待,站在权力顶峰,孤独凄凉,最后被谢檀害死。
上天如此小气,竟不肯赐给谢闻一个能同他并肩而行之人。
谢檀绝不允许谢闻一人孤独留在此处,谢闻是孤独的,谢檀亦是,同病相怜,她又如何能心甘情愿抛下他。
谢檀上前一步,拦在谢闻身前。
她那瘦弱的体格,此刻是那般挺拔,仿佛为谢闻挡住了上天赐他所有的不公。
“我官人想是糊涂了,诸位大人,我家官人自小到大就不太正常,净说些生啊死啊的胡话,诸位大人莫要当真。”
谢檀发尾不显眼处拔下头上的金簪,不动声色地塞进谢闻手里。
“不知诸位大人来此是为何事?”
那群人中领头的官兵说。
“奉命追拿重犯。”
谢檀说,“我们夫妻二人回来探亲,并未见过什么重犯,大人不必为我二人浪费唾沫,不如到别处找找。”
谢檀解开腰上荷包,倒出几颗碎银子,低着头,双手捧着奉送到领头的官兵面前。
谢檀讨好地说,“全当我夫妻二人为大人赔礼了。”
谢檀深知做人要能伸能屈,为了保命,此刻耻辱算不得什么。
官兵并不领情,一把拍开谢檀的手,银子撒了一地。
官兵不悦道,“我何时要你说话了,滚。”
想来今日他们是逃不过了。
谢檀心说,给脸不要脸,那就杀了,都杀了。
惊雷在空中炸响。
谢檀回头看了看谢闻,谢闻明了。
成败在此一举,谢檀下注,她能活。
谢檀面露难色,“小人有所欺瞒,只是害怕日后会遭到报复,还请大人作证,会护着小人。”
领头官兵不明所以。
谢檀声泪泣下,“大人要捉拿的犯人的确在小人车上,只是他威胁我们夫妇二人,说要是说了,便要了我们夫妇二人的命。”
“请大人为我们夫妻做主。”
官兵们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毕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来这的目的,哪是来抓什么重犯。
“小人愿意大人身先士卒。”谢檀说。
“还请大人派人护小人一二。”
官兵们也不知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可事已至此,他们又能怎样。
“去。”
领头官兵招呼了个后面一个持弓的小兵。
谢檀盯紧了小兵腰上的匕首。
“大人请。”
“夫人小心。”
谢闻扶了谢檀一把。
上了车,那小兵还没转过身,就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
与此同时,外面的谢闻将发簪狠狠刺进马背。
套在车上的马嘶鸣起来。
下一刻,整个马车不辨东西地疾驰。
谢檀趴下,接着就是无数箭矢刺穿马车外围木板的声响。
身后追兵追的急,马也痛的倒下。
谢檀无路可退。
她手执长弓,缓缓下车。
马车外面此时已被射成刺猬。
谢闻为谢檀拔下一支箭。
谢檀挽弓搭箭瞄准远处,目标近在咫尺,只听箭矢穿过人体的响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第二箭,第三箭……
箭无虚发。
谢檀此前只射过靶子,从未有心射过人,谢檀只觉扬眉吐气,都该杀了。
这也撑不了多久。
眼看追兵越来越多,谢闻拉上谢檀转身就跑。
天公不作美,天上下了大雨,他们的每一个脚印都清晰无比。
两人都沉默。
无论如何都会被抓到。
谢闻转了方向,往回跑。
“哥哥这是做何?”
“逃命。”简短易懂。
“要如何逃?”
满地泥泞,他们无论跑到哪都会被抓住。
谢檀没有办法了。
除非她有十几只手,能同时拉弓射箭,不然,这种情况下,他们必死无疑。
“去寻死。”
谢闻的话不明所以。
没有办法了,谢檀没有办法了。
此刻场面她束手无策。
“好。”谢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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