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上,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气息徐徐吹进来。
邬柳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失神地看着微微发霉的天花板,思绪还停留在残存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叮咚,你有一条新的短信,请注意查收。”
手机忽然响起的提示音让邬柳心头蓦地惊颤了下,他摸了摸枕头底下,翻出手机,看着系统华夏银行发给他的短信,心凉了半截。
【您的借记卡用户邬柳,于09月15日网上支付支取人民币25元,交易后余额1324.51元(华夏银行)】
“叮咚,你有一条新的短信,请注意查收。”
【[绿江漫画]亲爱的会员,恭喜您自动续费成功,有效期至10月15日,祝你使用愉快!】
邬柳:“……”
邬柳:“淦。”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忘记把自动续订给取消了,这25块的会员扣费让他格外心疼。
邬柳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捯饬了下自己,刚打开门准备去医馆就被门口香灰的味道熏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口鼻轻咳几声,家门口烟雾缭绕,让他顿时有种住在云顶天宫的感觉。
房东在楼梯过道插了一排的香火和蜡烛,把墙熏得一片乌黑色,火盆里的香灰飘得四处都是。
本来这栋房子就是朝东北的方向,光线很差,房东还将唯一的窗户封死了。
如果没有楼梯灯,根本看不清路,而且唯一的那盏楼梯灯好像还坏了,即使没人说话,每天也一闪一闪的。
租客天天在群里喊着要房东来修,房东说没人愿意来,这事也只能作罢。
邬柳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灯,叹了口气:“别玩了。”
灯光骤然熄灭,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他险些被门口挂着的柳枝和碌柚叶绊倒。
“...”邬柳默默地火盆往对面402踹了一脚,刚要走下楼梯,楼上502租户的郝大哥匆忙地跟上他的脚步,“大巫等等我呀!咱俩一起走吧!”
楼梯的灯光又开始一闪一闪的,郝大哥也不敢在他家门口逗留,走在他前面,先走了一步。
在他下楼的那瞬间,邬柳看见趴在他肩膀上的女租客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地飘走了。
邬柳挑了挑眉,从一旁的墙上撕下来一张符纸,随手在符纸上画了一下,将符纸拍到了女租客身上,把她赶回到402号房里面。
郝大哥顿了顿脚步,耸了耸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肩膀忽然轻松多了,不像刚才那样沉,那么僵硬。
楼道传来一阵古怪的风声,郝大哥吓了一跳,“大巫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邬柳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说:“有声音吗?”
郝大哥站在楼道口,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昏暗的楼道,就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巨兽,仿佛要将一切吞噬,他咽了下口水,连忙把大门关上,“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邬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郝大哥拦住他的去路,满脸哀怨的神色看着他:“大巫你能不能管管她啊,她每天晚上都来骚扰我,我已经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了。”
邬柳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她是怎么骚扰你的?”
郝大哥下意识地捂着身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邬柳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郝大哥的工作是健身房教练,一身的肌肉练得邦邦硬,肩宽窄腰大长腿,外形条件十分优越。
他倒是没想到对面的女租客还是个色中饿鬼。
郝大哥面露痛苦,精神明显有些萎靡不振,“我最近晚上天天做噩梦,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晚上我都不敢关灯睡觉,生怕一转身就见到她趴在我床边盯着我。”
说完之后,郝大哥还往他的口袋里塞了几张红票票。
“拜托拜托。”
“求求你了。”
邬柳收起八卦的目光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晚你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女租客已经被他封回房间里面了,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不过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他还是找个时间将她送走吧。
他再也不想出门就是香灰扑脸,也不想看见满墙的符纸,更不想楼道里一股柚子叶的味道。
今日入账500元。
邬柳:(O﹃O)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今晚就去收了这女鬼!
当邬柳美滋滋地回到他的小医馆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了他的门口。
看见他走过来,所有来看诊的病人都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大巫”。
邬柳:“都排好队,一个个来,不要着急,疑难杂症留下,感冒咳嗽什么的小毛病自己去医院挂个号,来我这没用。”
他刚给自己消毒完,第一个病人就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恳切地看着他,问:“大巫,我还有救吗?”
几乎来这里的病人都会问这么一句话,邬柳已经习惯了。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可裸露在外的皮肤仍能看见他身上长的红斑,密密麻麻一片。
排在他后面的病人都自动离他一米远,生怕沾到什么病毒。
这种典型的“烂黄瓜”,邬柳连看诊的**都没有,给他写了一张药方,淡漠地开口:“去抓药吧,早晚喝一次,喝一个月,喝药期间禁止房事,如果你不想你的黄瓜烂掉,那你最好这一年都老实点。”
男人疯狂点了点头,刚要丢下二十块,邬柳嫌弃地看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收款码,说:“我不收现金。”
邬柳看病,无论大小,只收二十块,而且只给药方,需要病人自己去外面的药铺抓药。
要是他从身后的药柜里亲自给你抓药,那你肯定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
等男人走后,邬柳拿出消毒液将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仔仔细细地喷洒了一遍。
后面的病人担心地看着这一幕:“大巫,这人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他的病不通过空气传播,所以你不用担心。”邬柳换上一副新的手套和口罩,微微一笑:“我只是有点洁癖而已。”
下一个病人是个年轻的小帅,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比刚才的烂黄瓜还要谨慎,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躲什么人。
“...”邬柳习惯了来他这里看病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无奈地开口:“说吧,什么病?”
小帅凑近他小声说道:“大巫,听说你能解情蛊是吗?”
邬柳眉梢微挑:“我这里只解孽缘,不解正缘。”
小帅:“那要怎么才能知道是孽缘还是正缘?”
邬柳指了指挂在桌子上的价格表,笑得十分灿烂,“包准的。”
小帅看着牌匾上的“测姻缘300”,嘴角抽搐:“那不就是捆绑销售吗?”
想解蛊还得先算姻缘线,他对自己的姻缘线丝毫不感兴趣,只想解蛊。
邬柳脸上的笑容不减,“要是不测的话,那就下一位。”
小帅默默地拿出手机给他扫了三百块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说:“已经给你转了。”
“感谢老板。”邬柳根据他的八字,一一推算:“你的正缘已经出现了,他是云南人,你跟他是在旅游的过程中认识的。”
小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
“我算的姻缘从不出错。”邬柳很不满被打断,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的有缘人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他很年轻,比你小两岁,属蛇,目前事业稳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帅打断了:“等等!”
邬柳:“怎么?”
小帅惊悚地看着他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人跟给我下蛊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他比我小两岁,属蛇,比我还高一个头,是当地人,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他们俩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邬柳:“如果给你下蛊的那个人,他的手心里有颗红痣的话,那么,他就是你的正缘。”
“什么?!”小帅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对那个人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手心里的那颗红痣!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躲吗?”
“或者可以改变吗?”
邬柳摇摇头,微微上扬的眼眸里闪过几丝笑意,轻咳一声,用深沉的语气开口:“姻缘上天注定,无论经历多少波折,你最终都会跟他在一起,是命运的安排。”
小帅怪叫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可可可他是个男的啊,我也是个男的啊,大巫你是不是算错了啊,我的正缘怎么可能会是男的呢?而且我还是直男啊!我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邬柳瞥了他一眼领口藏着的吻痕,淡淡开口:“你命盘中的桃花运很浅,正缘线很深,你俩注定要纠缠一生。”
小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悲愤地说:“这不是强人锁男吗?!”
邬柳摊了摊手:“所以很遗憾,我没办法给你解蛊,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下一位吧。”
“!!!”小帅为自己丢失的三百块愤愤不平,他决定再找其他苗医看看能不能把他身上的情蛊解了,最好是再去找几个算命的师父给他看看,万一跟大巫给他算的不一样呢!
在小帅离开后,来的是一对夫妻。
男人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金放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目光如炬,“大巫,我想求个生子秘法,有什么办法吗?”
邬柳闻言皱了皱眉,目光扫过他旁边的女人,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女人的身形消瘦,一看就知道气血亏虚,她身上笼罩着一丝阴气。
邬柳将目光转向她的肚子里,那里曾有过两条小生命,他看向女人,缓缓开口:“你的身体很虚弱,哪怕想要孩子也需要先把母体养好,不然就算你怀了身孕,也会流掉。”
女人没说话,男人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说能不能生吧?”
邬柳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块黄金,挺重的,应该能卖个五位数,他能一跃成为万元户,但他还是拒绝了男人:“我这里没这种业务。”
男人以为是他的价码不够,又往裤兜里掏出了一块黄金放在邬柳面前,急切地说:“我就想要个儿子,要是双胞胎更好,我还能给你更多报酬。”
邬柳看着一旁闷不做声的女人,总觉得有些悲哀:“有病治病,没病就下一个。”
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邬柳,嘴里含着几句脏话。
邬柳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他身后的柜子动了动,是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悬挂在蛛网上。
男人见状,讪讪地拉着女人的手走了。
“下一个。”
直到来看诊的病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小医馆,邬柳起身伸了下懒腰,刚要关上医馆的门,看到门口还坐着一位老奶奶,他愣了下:“你也是来看病的吗?”
老奶奶忐忑地点了点头,局促不安地把她的小菜篮放在了邬柳面前,说道:“我没有钱,用这些菌子来抵医药费可以吗?”
邬柳笑道:“当然可以。”
老奶奶紧张的表情略有缓和,她腼腆地笑了笑:“我这几个月的胃口很差,不爱吃饭,经常想吐,现在连喝水也想吐,嘴巴总是苦苦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邬柳给她诊脉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这是他今天诊了最久的脉,感觉到老人家越来越紧张的心情,他笑着安抚了下:“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抓几副药吧,喝了就好了。”
他从身后的药柜里挑挑拣拣了许多药材,一一打包好,怕老人家记不住,他还特意重复了两遍:“这里一共五包药,是五天的量,你每天煎一副药,两碗水煎至一碗水喝下。”
把药递给老人家的同时,他还贴心地递上了一杯温水,笑眯眯地说道:“先喝口水放松一下,一会我要在你手指头那里放点血。”
老奶奶听到放血有点慌张。
邬柳:“没事,不疼的。”
老奶奶听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喝完那杯水后,躺在邬柳医馆里的手术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邬柳翻了翻她的菜篮子,里面的菌子很新鲜,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可以看出来是今天早上才捡的。
老人家眉目慈祥,虽然穿得很朴素,但干干净净的。
邬柳在她的手上扎了好几针,然后在她的手指头上割了一道很小的口子,一条肥胖的虫子顺着黑色的污血挤了出来,他用钳子夹起来看了看,“吃得这么撑啊。”
在包扎好伤口之后,老奶奶也跟着醒了。
邬柳把她的菜篮还给了她,在老奶奶懵懂的目光中轻轻笑道:“半个月后再来一趟吧,不用再带菌子了。”
这个年纪上山,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在她离开后,邬柳数了数今天的收入。
在医馆忙了一天,还不如郝大哥给得多呢。
他是不是该发展别的业务了?
邬柳去便利店买了两瓶啤酒,十分惬意地出租房,刚好碰上来修楼梯灯的房东,她手里还拎着一袋纸钱,看得邬柳头皮发麻,他短时间内实在不想再闻到这个味道了。
房东看见邬柳很高兴,原本绷紧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哎呀,大巫你终于下班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邬柳:“。”
房东恨不得拉着他的手,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走,将他当作强有效的护身符。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这房子以后还能租出去吗?”
“原本就剩下几户人,现在他们都说要搬走。”
“我都降了一半房租了,他们也不愿意留下来。”
“我这房子前几年才建好的,总不能拆了重建吧?”
房东一看见邬柳就想发牢骚。
就在两个月前,住在邬柳对面的402房间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
直到那位女租户的尸体发臭才被楼里的其他租客发现,报了警。
从那日以后,402房间就被房东锁了起来。
发生这样的事,楼里的租客连押金都不要了,当天就搬离了大半。
房子被传是凶宅,现在大降价都租不出去。
她在整栋楼都挂上了柳枝和碌柚叶,还找大师来给那位女租客做了场法事。
即使这样,还是总传出闹鬼的传闻。
邬柳是新搬进来的租客,而且住的还是死者的对面门。
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这间房的房租是整个塔塔村最便宜的。
房东甚至不要水电,只象征性地每个月收他一百块钱房租,为了让他答应住下来,房东还给他配套了全部家电,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要拿他来做镇宅的...吉祥物?
邬柳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房东懊恼地研究着手上的灯泡,“我实在不懂怎么换这个灯,要不还是你来吧?”
在听到那句“收钱包到账一百元”后,邬柳麻溜地爬上木梯,帮她把灯泡换了。
不就换个灯泡,有什么难的。
等房东走后,邬柳把老奶奶给他的菌子简单地收拾了下,煮了个菌菇汤面。
吃饱喝足之后,他敲了敲对面的房门,“要不要聊会?”
邬柳感觉脚下的磁场变了变,他带着两瓶啤酒上了六楼天台。
今晚的风很凉快,他给自己开了一罐,把另一罐放在旁边,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郝大哥说你老是跑到楼上去吓他,吓得他都不敢睡了。”
“都两个月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他这家伙阳气很足,你靠近他时就该感觉到了。”
“害你的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那家伙就算醒了,等着他的也只有无期徒刑。”
“你想要他死,还是想要他坐牢?”
“我都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邬柳听着女租客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他把另外一罐啤酒也开了,“反正你也喝不了,还是我替你喝了吧。”
忽然掀起一阵大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邬柳笑道:“哎呀,你别生气啊。”
喝完那两瓶啤酒后,邬柳拿出一道符纸,咬破指尖画下一道符咒。
看着那道符纸被火燃尽,化成灰散去,邬柳轻轻地说了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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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文章涉及算命、炼蛊、风水、玄学等等全是私设×3,重要事情说三遍;
2.涉及到以上内容的,参考内容来源于百度百科等各大网络平台;
3.不是惊悚恐怖小说,妮妮也不敢看恐怖片,所以不会写很恐怖的剧情!
写这个女鬼剧情,本来也没什么要写的,自己吓了三天。[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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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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