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看到了
但幸好，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她提了提身上的吉他包，朝着地铁走过去了
我甚至松了口气
“喂，申留真给的，挫伤药膏？你受伤了吗？”
第二天，同是学生会的艺术班同学递过来一管铝管药膏，我知道这个药，很贵
“没有，我不知道”
我接过来揣进兜里，她看见了…我最难堪的样子
中午放学，我没有去吃午饭，因为我在盘算着，怎么把钱还给她才体面
这管药膏…我想留下
想着去碰碰运气，就走到了前两天碰到申留真吸烟的那个角落
天很闷，虽然难得放晴，但是地面却是湿润的，这是属于梅雨天气的专属标记吧
申留真不在
“找我吗？学姐～”
我刚要走，申留真就从另一边的草丛穿过来了，逆着光，连发丝都在发光
“这个给你，我不知道够不够…”
我伸出手，把一叠皱巴巴但却摞整齐的纸币递给她
她开始皱眉，也没有伸出手来接
“不够吗？”
我以为是钱数不够，手心开始出汗，那种贫穷和自卑带来的尴尬开始让我的心脏乱跳，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吃饭了吗？”
她开口问道，手上却熟练地燃起香烟
“今天不查问题学生了？”
她吐出烟雾，整个人笼罩在阳光里，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苦苦的
我悻悻地收回手，她的眉头才展开，递过来一个三明治
上面还带着便利商店的贴纸，包装纸上还有冷凝的水珠
“那你呢？”
我伸手接过这份好意，申留真从背包里拿出便当盒，把书放在地上，示意我坐下
“我有这个。”
好像是看出来我的尴尬，她朝我挥挥手中的便当
坐下才发现，她打开的便当盒里却只有腌黑豆，和她眼睛里亮亮的眼神一点都不相符
“你吃吧。”
我把拆开的三明治又递还给她
“我没碰到，带着包装呢”
看她没接，我又习惯性的补充了一句
“我的午饭本来就是这个，专门给你买的”她接过三明治，喂到我的嘴边
张嘴咬下，面包的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不开玩笑，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了，我们默契的都没说话，默默吃完了午饭，我盯着她的脸，忽然觉得，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午间铃声的响起，标志着这次的午饭时间结束了
“我得回去了”
我站起身来，各种因素不允许我迟到
“这个给你”
申留真递过来一张纸条
“下次再…总之，就到这儿来”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我们俩都懂没说出口的隐晦
“不用了，谢谢”
身上的伤口突然开始变得疼痛起来，那是自尊心在作祟，我不允许自己在申留真面前变得脆弱
即使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落下，很重，带着我已经破碎的自尊心一起落下
“没关系，哭吧”
申留真为我擦去眼角的泪，她的力道很轻，像是羽毛一样划过
眼泪像洪水，在听到这句话后，开始决堤
从懂事之后，不管经历了什么，从来都没有哭过了，但是现在哭的却像一个得不到玩具撒泼打滚的小孩儿
她轻轻的握着我的手，眼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很凉
“手怎么…这么…这么冰”
哭到无与伦比的我，第一句话却是问她手为什么这么冰
她抬起胳膊用袖子轻轻地擦我的脸
这下看清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同情
我第一次没有觉得【同情】这个词是施舍，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对她产生了影响
“好了，去上课吧，好孩子”
她拍拍我的脑袋，明明我才是学姐，顾不上这么多
我只能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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