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和灾难降临,我们就是火炬。势要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里,以肉身为燃料,带给这个世界光明。”
这是神仆的孩子们在第一天上小学时听到的第一句教导,那是所有神仆一生的骄傲和执着。无论痛苦还是恐惧,无论绝望还是守候,无论混乱还是和平,为这个神明亲自创造的世界而战,是钢铁般永远不会改变的意志。
尽管最近七十年,神仆的世界和整个世界一起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新出生的孩子们不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他们变得任性、自我、不接受管束。但是他们心里继承了神仆们存续几千年的一贯荣光,那就是永远要高傲的站在血风肆虐的战场上,即使倒下也要心怀倔强。因为神明仍在,灵魂不灭,轮回滚滚,来生定要再回到这个世上,再次骄傲的拿起刀枪。
所有入选本学期第二次实战演练的学生们全都按照队列站在祝福广场上,肃穆严正的看着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的校长艾普斯丹。上次的队长们几乎全站在最前排,只有高云瑟没在,替换她的魔法支援队长是温蒂。温蒂身后的沈易满身不自在,但是也没有办法。
似乎整个学院里,唯有艾普斯丹一个人一脸的满不在乎。他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花哨西装,白衬衫上打着艳红的领带,手里拿着纯白色镶金边的手杖,脸上带着混杂了轻佻和刁钻的笑意,眼里游走着审视的精光。
“咳咳,”艾普斯丹干咳了两声,说“各位可爱的小同学们,你们都是超能力者,并且配备了超过这个世界平均科技水平至少五十年的个人军备,却还能像是上一次那样被打了个稀烂,你们可真是一群可爱的不得了的小笨蛋啊。”
他的语调七拐八拐,阴阳怪气,并且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但是所有的学生都没有生气。他们的脸上都压抑着想要复仇的怒气,像是一群随时能冲出去扑杀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但那不是针对艾普斯丹的。
艾普斯丹正了正领带,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的笑意,说“这次你们的设备又升级了,真不知道升级之后你们的胜算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呢?毕竟你们都是些完全依赖设备保护和大人关怀的小可爱嘛。”
他说完,学生们终于忍无可忍,查理首先安耐不住的吼道,“死老头子!上次我们根本是输在了情报上!这次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别说输了,不把他们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就算是你逼着我们回来我们都不会挪一步!!!”
查理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学生们立刻躁动起来,嘈杂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他们基本上都在应和着查理的想法,七嘴八舌的喊道:
“这次还输个鸟啊!老子想杀人都已经想疯了!”
“要不是任务有任务的要求,老娘早就把那个什么狗屁科技公司炸了!”
“那些狗娘养的羽毛,老子要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做鞋带!”
艾普斯丹扬着眉毛看着下面杀气肆虐的凶神们,说“那好呀,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生气好了。”他好像结束了他敷衍的动员演讲,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回过身来说,“对了,这次的分数是按照你们搞到的敌人结晶数量算的,也就是你们掏出来的怪物心脏数量越多,分数会越高哦。记住了吗,小可爱们?”
现场沉寂了一会,然后所有人都转身疯狂的跑开。他们彼此推搡,大喊大叫道:“快去超市抢袋子!!!”“你给我让开!大号袋子是老子的!”
只有院长秘书兼前锋队队长郎枫冷静的留在原地,她抬头看着艾普斯丹,说“可真是个别出心裁的动员大会啊。”
艾普斯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笑说,“是啊,毕竟我是个非常关心学生的慈祥老人嘛。”
这次的任务开始时间被定在了半夜十一点,没有人告诉袁小帅这是为什么,他猜测那是因为在光线不好的时候开时空之门放人不容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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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郭怀这次成为了坐镇后方的主要辅助,大家都不需要乘坐飞行器了,只要坐等着时空门传送就可以。
现在,为了防止袁小帅在实战开始之前再次逃走,他被关在了一个用来关大狗的铁笼子里,放在莱昂家一楼的客厅里。
“……”
袁小帅心想:好家伙,这些个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们真的是把什么叫‘权宜之计’玩了个明白,需要他上台表演时就给他伺候的服服帖帖,要防止他逃跑的时候就把他像是马上要问斩的犯人一样关起来。
袁小帅蹲在铁笼子里面,抓着栏杆,看着客厅里正围坐在一起的指挥部以及旁边的闲逛组。
本雅明、莱昂和郭怀三个人看着眼前的全息地图,最后一次核对空降顺序和位置是否有问题。在莱昂坐着的沙发后面,露西和杰米坐在地毯上翻花绳。
斯通和雷欧早就被赶走了,斯通以他是莱昂替身为理由想要留下来,但是本雅明认为此刻在后方不可能有危险,不需要替身,无关者全都不许进门。
关着袁小帅的铁笼子就在露西附近。为了防止他开时空门逃走,袁小帅的脚上下面踩着两坨露西变出来的融化的太妃糖,一动都动不了。
因为那些糖果黏在了铁笼子上,即使袁小帅把门开的很大带着整个笼子掉进了另一个空间,他也出不来。那一样是被关着,换汤不换药。他看到露西腰带上别着的铁笼钥匙,努力向外伸手指想要把它勾下来。
露西左手在杰米的花绳上来回试探,右手伸到身后‘啪’的一声打肿了袁小帅的手。袁小帅吃痛缩回去,但是想要越狱的心一点也没减少。
全息图上用发出波动的红点显示了全部将要有时空门打开的地理位置,商讨和核对已经到位,现在就等着执行了。
这时候,袁小帅脑子里的芯片传来章明午的声音,“别出声,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袁小帅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听话的没有说话,假装根本没人在给他打电话。他听着章明午的解释,逐渐瞪大双眼。他在脑子里面用意识编辑话语,对章明午说,“章老师,你这先斩后奏的也太急促了,我真不会死吗?”
“不会,”章明午淡然的回答,“我不告诉本雅明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很危险,是因为我不想让郭怀知道。在黑祭祀之中,我的最佳人选是你,我不希望他从中捣乱。”
“……”袁小帅沉默了一会,反而更害怕了。
袁小帅刚想问章明午怎么会参与黑祭司人选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后院一声陨石落地的巨响,在满院子白色的烟雾里,一只手扒住了窗户把手。
魏博一开窗跳了进来,她顶着乱七八糟的妹妹头,穿着迷彩工装裤、黑色马丁靴、黑色短袖和灰色夹克外套,得意又呆滞的叉腰,像海绵宝宝那样说,“我准备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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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内陆某个山地和平原交界处,有一个因为突发了地震而而暂时搁置施工的山间高架桥。只搭建了很小一部分的高架桥的地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开阔空间。
这里位于坚固的岩石层下方,附近也没有地下河,很难塌陷。
青铜身体的巨人们正在负继续挖掘这片区域,三个十米左右高的巨人正在以手为铲,挖掘着土和巨大的石块。在他们身后有许多负责将土石搬走的巨人,他们相对较小,身高在五到八米之间。
在另一端,有一个向下延伸的深坑,里面灌满了水。从上面向下看去好像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蓝色和绿色相间的水深处,游动着许多巨大的青铜鲸鱼和两栖青铜蜥蜴。在深坑周围裸露的巨石上还栖息着许多巨大的怪鸟,它们收起翅膀,只用一只腿站在原地闭眼小憩。
那些怪物上方的岩石层内部被开凿出了一个小空间,胡安穿着一件长黑风衣坐在石头床上。他弯腰向前,手肘拄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手里在黑暗中发光的一大块结晶。它只有一个盘子那么大,但其中凝结的却是一百人以上的灵魂。
胡安的眼睛里充满了凶残的阴郁,他用手去摸那块结晶上幽幽的绿光,好像在感受什么,也好像在期待什么。
外面传来比之前更加巨大的落石声,然后声音静止了,似乎是所有的怪物们都停止了工作。胡安抬起头来,他看到洞室外面的远处闪烁了某种红光。
经过十几天的挖掘,巨人们终于挖掘出了通往火山口的通道,那原本是一个一千年来都没有活动的死火山,但是最近十几年它却突然开始活跃,曾经一直都黑暗着的火山口逐渐上涌了灼热的岩浆。也许半年之后,这个火山就有喷发的可能性。
胡安知道,那是赤神已经觉醒的征兆。天地女神的精神越亢奋,天地的活动就会越激烈。如果哪一天她真的突然降世,那么这个世界也距离覆灭不远了。
所以,在那之前,羽毛一定要完成重生。当生命之神青神缺席,规则之神玄神沉睡,制衡不再,以杀戮为乐的天地女神就会肆无忌惮的虐待这个世界。
布鲁加学院的人永远不会相信,每个羽毛从内心深处都深爱着这个世界。那种爱远比神仆自认为自己拥有的骄傲要刻骨铭心,因为这个世界的灵魂是由青神创造和守护的,而每一个羽毛都是青神本尊的一部分。羽毛们爱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就像是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胡安来到了那个打开的洞口处,抬头是蓝色的清澈天空,低头是缓慢涌动的金红岩浆。浓稠的气泡从岩浆深处冒出来,然后破裂。
那是正在腐蚀这个世界的赤神的血液。
胡安撇了撇嘴,示意身后最小的那个巨人从洞口探出头来。那个巨人缓慢的张开方形的青铜嘴,它向下低头,七八颗人类心脏掉落了下去。
那些心脏在接触到岩浆的一瞬间散发了绿色的涟漪,然后心脏缓慢的结晶化。它们在晶化的同时开始了有生命一般的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引起一波新的涟漪。
七八圈绿色涟漪扩散、相交、破碎,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小部分岩浆被那种力量冷却凝固,岩浆逐渐变成黑色的石头。
最终,心脏都被灼烧成了小小的结晶,熔岩也彻底冷却成固体。
能够阻止赤神的只有她的兄弟们,青神和玄神。玄神是沉默的神,永远不要寄希望于他。那么,胡安认为,现在他们这些尚未重生的羽毛就是唯一清醒的力量。
那个小号的巨人跳了下去,它落在凝固的熔岩上,它巨大的体重让它踩碎了表层石头。它低头从石头中逐个拿下镶嵌其中的绿色结晶,小心翼翼的攥在手心里。
几分钟后,那个巨人拿着结晶单手上爬。它在洞口张开手心,胡安从他手里拿过了结晶。巨人正要再往上蹬一步爬进洞穴时,忽然大地一阵颤动。它脚下踩着的岩壁松动了,它当即滑了一下,只剩右手扒着洞穴口。
地震还没有停止,胡安摔坐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睛看着天空,恶狠的咬着牙。
那是赤神漫不经心的‘反击’,不……说是反击有些太夸张了,这对于以地表为皮肤的赤神来说不过是免疫系统开始运作之后的刺痒,她本尊应该根本意识不到这些。
巨人扒着的洞口松动了,它当即掉了下去。它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祈求帮助。
它巨大的身体砸落在那些冷却下来的岩石上,岩石当即破碎,岩浆涌了上来。巨人立刻被吞没,他向上伸出手求救,但是很快他的手就被岩石缝隙里喷射出的岩浆击中断裂了。
地震停止了,胡安站起来扶着洞口向下看去,他只看到一颗浮在岩浆表面的绿色结晶,完全不见巨人身体的踪迹。它已经迅速融化成了岩浆的一部分。
一种莫名的轻微眩晕笼罩了胡安,他终于对神明的力量窥见了一斑——那是对于渺小生物来说如同天命一般的存在,他们根本无法抗拒分毫。
但是胡安不允许自己感到那种彻骨恐惧,因为他是羽毛,它本身也是神明的一部分。
这时候,远处的天空上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奇怪声音,如同缓慢的挪动重量巨大的实木家具时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那是时空门打开的声音,胡安看到它出现在天上,里面连接的是某个房子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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