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地掸掸身上的灰屑，夏佐用一把小铲子将它们小心收集起来，这是罗勒叶子被吸收精华后的产物。
混合腐殖土与椰糠，分小团压进育苗盘里，就成了绝佳的育苗营养土。
【功法：《炎帝稼穑本经》“炼精化气”阶段】
【进度：（0.45 / 999）】
传承中对于草木灵气和药气的计量，单位由小至大分别是：忽、丝、毫、厘、分、缕，十进制。
吸收的草木灵气，并不能直接增加修炼进度，而是经由神农鞭过滤转换，生成纯粹的灵气，在体内循环一次小周天，进度 0.01。
这却不是《稼穑本经（炼气篇）》的唯一修炼方式。
头一个月，除了赤箭草，夏佐没有吸收任何植物，进度条却浅浅上涨0.08。
是药气的滋养？是自己的基础被动【东方乙木青龙灵体】的加成？还是神农鞭的作用，自动将环境中的充沛魔力转换成自己能用的灵气？
为了搞清楚其中的原理，夏佐特意安排几次对照实验。
实验1：请神农鞭出手，消耗1忽药气。
获得《神农本草经（炼气篇）》一部，警告消息两条——
【农子已选稼穑分支，请专注本派修行，“炼气化神”阶段方能开启医药分支修炼。】
【经检测，农子的肉身与神魂皆无损伤，不需药气疗养。一丝一缕，恒念药力维艰。】
实验2：找马尔洛特借用隔绝魔力的装置。
“我想试试，在无魔力环境下锻炼精神力，会不会更有效果。”
夏佐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修真的事情，能叫骗吗？
“精神力的淬炼速度受天赋和冥想法的影响，跟外部环境中的魔力浓度没什么关系。不过，”
马尔洛特揶揄地打量夏佐，“你小子好奇心太重，就算我说了，恐怕你也不信。”
“进来吧你！”
马尔洛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抄起一个盒子就往夏佐脑袋上一扣。
被妥帖收藏的夏佐一脸萌比：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噢噢，我要试试无魔环境能不能修炼涨进度。
既盒之，则安之。
夏佐盘膝而坐，“神农鞭，快转！”
一股温和的灵气从紫府中产生，经藏神之府泥丸宫而出，沿着督脉流转。
代价则是精神力消耗成倍加剧，原本足够支撑一次小周天循环的精神力，在灵气还没转入任脉时候便已见底。
赶在昏迷2.0之前，夏佐及时收手叫停。
虽然小周天没有运转完成，无从得知进度条的涨跌，但草木灵气存量与魔力浓度都是0的情况下，神农鞭依然能够生出灵气，说明——
“你是不是吃了回扣啊？”
“鞭子，说话！”
夏佐气急败坏地质问紫府灵台中的神农鞭，他婴儿肥未褪的小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像只填满颊囊的小仓鼠。
神农鞭不语，晦涩道纹明灭，似在无声嘲笑某小修士，aka小巫师的愚蠢与天真。
“你没事吧？”
满足捉弄欲的马尔洛特将夏佐轻轻倒出，见小学徒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脑门子直冒汗，还以为他是突然进入无魔环境而不适。
良心占领道德高地，又送给夏佐一瓶次等人体强化药剂。
“血脉侧巫师们用来淬炼身体的好东西，虽说你不太可能走血脉融合途径，但适量提升身体素质有助成长发育。”
太感谢了，天使投资人！
“吾未壮，壮则有报！”夏佐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
尽管马尔洛特二了点、爱抢他零食了点，但对他是真的很好啊……像极了上辈子无偿帮他重建试验田的师姐。
以后就叫你马姐了！
实验3……
飞快地薅走3忽药气，神农鞭化出一股微弱的治愈灵力，抹平夏佐小臂上新切出来的伤口，旋即生成一篇论文：《浅析“炼精化气”法在神农道途中的作用——以稼穑分支为例》
仙道贵生，鞭老爷心善，见不得傻孩子自己伤害自己。
“炼精化气”中的“精”，中医学解释为“血气也”，实际上是人体本身的物质能量，主要靠饮食补充，晒太阳、休息睡觉也能恢复，提取后的草木灵气和药气当然也算在“精”的范畴。
“气”则通“炁”，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或称元气，指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
“懂了！修仙＝‘燃烧我的卡路里’嘛……”
补充能量，打坐调息，进度 1 1，夏佐欣然接受干吃不动就能增长修为的内炼方式，铺开一页羊皮纸，回想各种食补药膳的做法。
从纯科技侧现代社会一头扎进巫师位面的夏佐并不知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这种上古炼气士的修炼方式，早已落后于时代数个版本。
巧的是，退环境的方法恰好适合根本不在环境中的他。
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地方，可不就得用点简单粗暴、力大砖飞的方案吗？
“日安，奥尔德先生。”
结束今天的田间日常，夏佐正准备回舱房洗澡换衣，旋转门却突兀地转动，步入一道优雅修长的身影。
巫师奥尔德径自向夏佐走来，抛开之前的作死行为不谈，夏佐是满园子混血海族船丁中唯一一个人类巫师学徒，本身足够显眼。
“这就是你开辟的种植试验田？长势不错。”
奥尔德赞许地点点头，虽说他主修方向是炼金学，但人在大地之灵，多少懂一点学院王牌专业植物学的情况。
这也叫试验田？
夏佐嘴角微抽，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他不太擅长应付陌生人的社交辞令式尬夸，毕竟还是要脸。
“谈不上试验田，只不过兴趣使然。”
快走、快走、快说你赶时间让我滚蛋……夏佐无声祈求。
奥尔德巫师似乎是来闲逛的，他饶有兴趣地踏上石坛，伸指拈起一枚草莓叶片，举至眼前仔细看了看。
“你将它们照顾得很好，每天都来吗？”
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夏佐却本能地心中一紧。
一种微妙的不安感在心头缭绕开来，原本舒展的肩背不自觉地绷紧，片刻之后被夏佐控制着强行放松。
直觉在示警。
夏佐快速地回溯着奥尔德进门之后的点滴细节：
他推开旋转门的力度很大，说明他真实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悠然；他进门之后，船丁们并未上前问候，只在原地遥遥施礼，显然是早就得到过奥尔德的命令——归属于高智力类人生物的混血种族绝不敢对巫师不敬。
那些看似寻常的瞬间，此时仿佛都被打上了可疑的标记。
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在现实中，这仅仅只是两三秒的时间。
“当然每天都来，平时是清晨的时候，最近到了薄荷收获的时候，我下午也会来一趟。”
夏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不想过早地在奥尔德面前暴露自己。
“唔。”奥尔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状似随意道：“你潜力无限，一定会成为正式巫师，要把精力放在修炼上……一点琐屑事务，吩咐海族船夫去做就好。”
夏佐恰到好处地流露被夸赞后应有的喜悦、羞涩表情，眼神戏当然也得跟上，一双明眸璀璨如宝石，恭敬答道：“谢谢您的赞美，先生，我会的，我的精神力……”
拉拉杂杂地扯了一通精神力修炼感受与图景观想的领悟，在絮絮叨叨的陈述中夹杂颠三倒四却没什么新意的疑问，很快，奥尔德失去耐心。
学牲社畜常用应付领导之术：已读乱回！
“与有活力的年轻人谈话总是那么愉悦——”奥尔德以咏叹调的口吻打断夏佐的输出，郑重地从储物指环内取出一支细长的盒子，送给夏佐：“一份小小的见面礼，‘凝思之烛’，有助于精神力的凝练。”
“谢谢奥尔德先生！”接过礼物的快乐不含丝毫表演成分，夏佐最喜欢的就是白给，当然，是其他人白给自己。
半小时后：思你大爷！！！（摔！）
甚至不用点燃——
甫一开启盒边的密封纸条，大红加粗的神农鞭warning便跳将出来，伴随三次狠狠的震动提示：
【检测到异常能量，高度疑似香火信仰属性；检测到未知慢性毒素，作用于三魂之爽灵，毒效无法预估。】
老登西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一个14岁小学徒，这好吗？
巫师界还有没有真情在啦？
将木盒盖上，丢得远远的，冷汗从额头、后背密密麻麻地渗出，顺着脸颊和脊梁滑落，如果手边有一面镜子，夏佐一定会被自己难看至极的脸色吓住。
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让他慌了神，心脏在胸腔里无序地猛跳。
逃往植物园内圈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被利落地否决。
他不能叫喊、不能随意求助、不能露出任何异样。
夏佐知道正式巫师们各有诡异手段，奥尔德绝对在暗处监控着自己，只要有一点轻举妄动，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1、突然暴毙。
2、被拉清单，下船后要不了几天就得成为奥尔德巫师实验室优秀人材。
夏佐在床沿上坐了很久，从收到神农鞭的预警开始算起，时间仿佛被禁锢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直到强烈的饥饿感如潮水般从腹部涌起，才猛地回过神来。
“对了！吃饭！”
拉动铃绳唤来一名服务于甲板舱房的海族船员，夏佐煞有介事地将半罐糖果交给对方：
“请转告马尔洛特巫师，明天下午我希望与他一起用餐，我想到了一种新菜式，这是手信。”
＊炁的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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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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