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是宁昔隔壁家的孩子,比他大几岁,同时也是这世上除他父亲外第一个知道他魅魔身份的人。
宁昔是魅魔与人类的混血,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魅魔。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
小时候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自他有记忆起,父母便一直在吵架。尤其是两人离婚的那年,吵得格外凶。
他还记得两人最后一次吵架的样子。
那天晚上,父母不知为何又起争执。
父亲原本是个长相俊朗的人,但每次和母亲吵架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便会不自觉抖动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他掐着母亲的脖子大吼:“你是不是婊子,是不是婊子,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吧,你这个淫/荡的贱货!下流的婊子!”
每次父母起争执的时候,年幼的宁昔只能抱紧手中的玩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哭是没有用的,只能换来父亲更为暴躁的咆哮。
他不清楚当时母亲是怎样的神色,只记得她声音听起来很冷:“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离了男人不能活。”说到这,她居然还轻笑了一下,“这不是你一早就知道的吗?”
父亲当时的脸色很难看,眼里都是血丝,脸上的肌肉鼓胀着,鼻孔因为用力吸气一张一张的,像是怒到了极点。
他怒视着母亲好一阵子,随后悲痛道:“你不是说过爱我吗?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克制一下……”
听到这句话,母亲眼神飘忽了一下,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她喃喃自语道:“当时确实是爱的,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母亲盯着父亲的眼睛,笑了一下,她是个很美的人,笑起来尤其光彩夺目,她轻启红唇,轻飘飘地道:“我毕竟是魅魔呀。”她声音很柔,听起来没有一丝重量般,又仿佛萦绕的丝线一般,有股缠人的劲。
母亲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腕,随后稍一用力,便将他掐住自己脖颈的手拿远了一些。
她抚上父亲的脸庞,轻声道:“你也说过你爱我呀,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忍一下?那些和我发生关系的人不过是我的口粮罢了,可你不同,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你不介意,我们还是能像以前一样继续过下去的。”
父亲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她,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声音凄厉至极,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他冲母亲咆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地看你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戴绿帽子什么也不管吗?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母亲脸上的表情变淡了些,声音也变得冷淡了很多:“那好吧,看来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再继续纠缠也只会不断重复争吵而已,这样我们只能离婚了。”说完,她又笑了一下,道:“说起来,其实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话,我也用不着找别人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对父亲**裸的羞辱。父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上青筋乱跳,他死死瞪向母亲,双手握成了拳,好像下一秒就要挥着拳头揍上去一般。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颓然半晌,最后同意了离婚。
母亲动作很快,当天晚上便收拾好了行李,她拉着行李箱走到宁昔面前,蹲下身问他:“昔昔,爸爸妈妈就要分开了,你是想跟着爸爸还是想跟着妈妈?”
只是还不等宁昔做出反应,父亲便冲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宁昔的胳膊,道:“昔昔是我的,你凭什么带走!”
母亲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味盯着宁昔。
宁昔当时吓坏了,愣愣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他半天没反应,母亲眼里有些失望,她轻声道:“昔昔,再见。”
这便是母亲对宁昔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之后便再无她的消息,他问过父亲,但父亲不肯告诉他。
母亲离开家后,父亲便显而易见地颓靡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徒留一具空壳。
他时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对宁昔的照顾也很敷衍了事,有时还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宁昔看,因为宁昔的长相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那眼神三分悲痛,三分怀念,还有四分仇视,宁昔时常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宁昔一年级的时候,某天下午放学,他左等右等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父亲来接他,他只好一个人迈着小短腿,凭着记忆走回了家。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家,才发现父亲还没回来,他没有钥匙,开不了门,只能坐在楼梯口等。
这时,隔壁家的苏阿姨刚好买完菜回家,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楼梯口,问他:“这不是昔昔吗?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爸爸呢?”
宁昔比较怕生,他怯生生地道:“爸爸还没回来。”
苏阿姨知道他是单亲家庭,顿时心生怜悯,于是便对他道:“那你要不要来阿姨家坐坐,江肆哥哥也在家,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宁昔跟着她一起进了门。一进门,便见到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孩坐在客厅的书桌前,一脸专注地写着作业。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了过来。
男孩的眼睛很黑,沉静而浓郁,仿佛浸了水的黑曜石一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