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她的记忆被封印了。”
昊天帝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神魔大战期间,瑶光天后被掳,众仙神奋力救回。但自打回来之后,瑶光天后的神智就变得很不正常,无奈之下,本尊只好封印了她被掳进斩天剑里的所有记忆,这才使得她平静下来。”
玄宸眼中的震惊不减,即使父君什么都没说,他也能猜出,天后被掳走的那七天里,发生了什么。
可是,照父君这样说的话,那玄渊岂不是......魔神之子?
玄宸腿一软,差点跪倒。
所以,玄渊真的是魔神之子的话,而他这些年的拼命修炼,不仅是为了压制弟弟的魔气,更是为了......
“加固封印。”
昊天证实了他的猜想:“神胎与魔胎,相生相克。你越强,剑上封印就越稳固。”
玄宸听得胆战心惊。
要知道,这斩天古剑上的封印可是混沌神女领着神境众神下的,合众神之力,堪堪将魔神封印,可以想像,魔神没有被封印时是何等的强大。
如今,封印灵力退减,父君的神力加注上去,尚且不能稳固封印,还要加上自己的力量,如此想来,那魔神倒也真是聪明,明知自己受困,于是在外头留了一个魔种接应自己。魔种越强,则魔神越强。
玄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如果,如果玄渊死了呢?”
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脏绞痛不已。那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弟弟啊。
但是,抛却情感,就目前情势而言,现在封印都快要封不住魔神残魂了,何况外头还有一个与之魔力共涨的魔胎,换作任何人,为了能够彻底铲除魔神,肯定要先将其子诛杀,永绝后患的。
吴天沉默片刻:“理论上,魔胎消亡,魔神也会元气大伤。但是......”
玄宸抬头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昊天沉默了一下,方道:“为父有为父的顾虑,为父不能确定,就算是把玄渊诛杀了,玄渊死后,魔种会不会重新回到瑶光体内。”
昊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为父亏欠瑶光良多,为父不敢赌。”
玄宸没有想到,父君竟把所有的后果都预料到了。
是啊,诛杀玄渊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总而言之,所谓的魔胎,只不过是一个载体罢了,更好的能够容纳魔气的载体。
即便玄渊死了,只要魔种不灭,就会源源不断地衍生出魔气。只有毁了魔种,净化作为魔气容器的载体,玄渊才有一线生机。
但是,就目前而言,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法子。
玄宸这才明白父君的为难。
保全神族就要牺牲幼子,保全家庭就要冒险。而对他严苛,是唯一两全的方法。
“现在你全都明白了吧?”
昊天帝尊抬手按在玄宸肩上,仿佛将整个天庭的守护责任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你的每一次懈怠,都是在给魔神挣脱封印的机会。”
玄宸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先前他还为父君过于严厉,而心有隐约的不满。如今,他知道了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也就什么不满也没有了。
玄宸望向那把不详的剑,突然发现剑身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裂痕的形状竟与玄渊眉心的紫痕一模一样。
这说明,灵力灌注下的封印,快要封不住魔神了。
玄宸从地宫回来后,最开始的几天倒也没什么异状,学药理,到寒玉台练功,但是,众人都隐约的发现,玄宸殿下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直到有一日,玄宸突然病倒了,这病来得莫名其妙,连续三日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长春子看了之后,说是灵力透支过度,开了安神的汤药。
但只有玄宸自己知道,这几日/他一直在做着一个循环不断的梦。
梦中,玄渊站在地宫里,站在斩天剑旁。他振臂一挥,剑上的锁链寸寸断裂。
他浑身被黑色的魔气环绕,背上竟长出一对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巨大魔翼。
他脸部表情扭曲,狞笑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哥哥,我一向不如你,但是,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是魔胎,我是魔子,你如何压得过我,不服来战!”
他的手一指,浑厚无比的魔气直冲向捆住斩天剑的最后一根,也是最粗的一根铁链。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最粗/壮的那根玄铁锁链应声而断,斩天剑爆发出道刺目的血光。
漫天血光中,一个巨大的魔影破剑而出!
玄宸猛地惊醒,惊坐起来。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背上已被冷汗浸/湿。
“哥哥,哥哥。”
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他。
他转过头去,看到玄渊正坐在他榻边,小/脸上写满担忧。
月光从窗外酒落,在玄渊的脸上镀上一层银光。
玄宸这才发觉,今日是月圆之夜。
“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每个月的月圆之夜,玄渊都要发病,而瑶光天后,总会整晚守着玄渊,没有离开。
今日颇有些奇怪,玄渊来到自己的寝宫,而天后,也没有守着玄渊。
而看玄渊,也挺正常的,与往日无异,没有发病的症兆。
他心中有隐约的疑惑,难道是他的功力增强了,按照此长彼消的说法,玄渊体内魔力减弱,所以不发病了?
玄宸强撑着坐起来,正要跟玄渊说话,突然间,他惊骇地发现,玄渊的瞳孔在月光下变成了竖瞳,像猫一样。
玄渊似乎察觉到哥哥疑惑审视的目光,慌忙低头:“哥哥,我做噩梦了。很可怕很可怕的梦,我梦见......有一把被无数铁链捆住,黑漆漆的剑在召唤我......”
玄宸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斩天剑在召唤玄渊?
事态怎么发展得这么快?
“只是梦而已。”
玄宸强作镇定,伸手想安抚弟弟,却在触碰到玄渊的手的刹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
同时,他明显察觉到,玄渊虽然不发病,但是他体内的魔气,竟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
玄渊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抓/住他的手:“哥哥,我最近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他在跟我说话,但是我却看不到他,他说,他是我的父......”
“不要说了。”
玄宸猛地抽回手,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玄渊看着自己空空的牢笼,眼圈立刻红了:“现在连哥哥也讨厌我了吗?”
玄宸的心像被揪住一般,一阵一阵的疼。
他看着弟弟,想好好安慰一下弟弟,但是却不知道拿什么来安慰。
他不能告诉弟弟,他的梦是真的,因为,地宫里真的有一把剑,一把封印住魔神的剑。
他不能告诉弟弟,封印在剑里的那个人,就是弟弟的生身父亲。
他更不能告诉弟弟,终有一天,封印会被冲破,弟弟会成魔,会把魔神救出来。
......
可是,这并不是弟弟的错啊。
他根本无从选择自己的出身,怎么可以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呢?
想到这里,玄宸放缓语气,轻声道:“”渊儿,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是哥哥心中唯一的弟弟,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哥哥只是身体不舒服......”
玄渊将信将疑:“哥哥,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玄渊突然凑近了他,特地嗅了嗅:“哥哥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个味道好熟悉哦,就像是......地底下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玄宸后背一凉。
弟弟竟能感应到他去过地宫?
这怎么可能?
他去过地宫,或许会带回一些气味,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也该散尽了呀,怎么弟弟还能感应得到?
他急忙转移话题,对玄渊说道:“渊儿,你该回去了,一会儿母后发现你不在的话......”
“母后睡着了。”
玄渊的语调突然变得十分怪异:“她每次月圆都会睡得很沉很沉,因为父君在她的茶里施了法术.......既是夫妻,却又如此提防,哥哥你说好不好笑?”
玄宸震惊地看着弟弟。
玄渊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且这种说话方式,根本不像平时的他......
“渊儿,你......”
玄宸的心中一激灵,他看到玄渊的瞳孔竖着,变得越来越圆......
玄宸如坠冰窟。
这不是玄渊,至少不全是。
他本能地运转神力,眉心金纹浮现:“你不是玄渊,我不管你是谁,立刻离开我弟弟的身体!”
“你很聪明,一下就猜中了,不错,我不是玄渊,不是你弟弟。可我是父亲最完美的作品。”
“玄渊”狞笑着:“血脉呼唤是无法抗拒的。本尊真是聪明,当初种下魔种真是明智之兴趣。每个月圆之夜,魔种的魔力就会增强一圈,而本尊也就苏醒一分,斩天剑上的封印就弱一分......”
话音未落,整个晨星阁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
玄宸瞬间明白过来。
是地宫,是地宫里的斩天剑上的封印又松动了。
“哥哥怕了吗?”
“玄渊”歪着头,眼中紫光大盛,:“这才刚刚开始呢。”
玄宸不再犹豫,一掌拍在弟弟额头上“镇!”
这是他刚从《双生劫》上学到的封印术。
金光从掌心涌/出,在“玄渊”的额头上形成一个繁复的符文。
“玄渊”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你竟然......竟然敢封印本尊?你可知本尊是谁吗?”
玄宸的语气很坚决:“管你是谁,胆敢抢走我的兄弟,我就不会放过你。”
他的双掌仍抵在“玄渊”额头上,眼神专注,目光坚毅,对方强大的魔气冲击得他心血剧荡,唇边已溢出一丝鲜血,但他仍紧/咬牙关不退缩。
似乎感应到玄宸执意救回弟弟的决心,“玄渊”有些退缩了,他突然催动魔气,魔气大涨,冲破玄沉渊宫方向去了。
九重天的夜色从未如此诡异。
天空中,升起的那轮皎洁的清冷圆月,已转成紫黑色,便得本就漆黑的天幕显得更加黑暗,仿佛透不出一丝光亮。
玄宸站在沉渊宫最高的观星台上,白袍在越来越强的魔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手中,持着的天罚剑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是感应到强大魔气的预警。
“玄渊,你出来!有本事别躲着。”玄宸抬头,带着嗡鸣声指向紧闭的殿门,冷声道。
他叫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偷了他弟弟身躯的那个魔头。
这个每每于月圆之夜就对他的弟弟纠缠不休的恶魔,今夜,他一定要跟它拼到底。
突然,沉渊宫的殿门开了。
“大殿下!”
青鸾跌跌撞撞地自殿里踉跄而出,显然受了伤,她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嘴角还带了一丝血丝。
“二殿下他,他冲破禁制了跑了。”
玄宸知道,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为防玄渊魔性发作,闹出事端来,父君或是天后,都会给沉渊宫布一道严密的结界,无诏不得入。
玄宸心头一紧:“父君呢?”
他觉得有点奇怪,要在往日,如果沉渊宫有什么异状,父君总是第一时间赶到。但是今天晚上,他并未看到父君的身影。
“帝尊昨日去了昆仑墟,尚未归来。”青鸾的音带着哭腔,“天后娘娘试图靠近二殿下,反被被魔气所伤,至今昏迷不醒。”
玄宸的血液几乎凝固。
母后受伤了?
那个对玄渊万般溺爱,总是将玄渊护在身后的母后,竟然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所伤?
这孽障,怎么下得去手?!
“带我去玄灵境。”
玄宸的声音冷得吓人:“另外,传令下去,开启九重天上所有防御结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玄灵境。”
青鸾惊愕地抬起头来,迟疑不定地望向他:“大殿下,您要独自一人前往玄灵境?”
玄灵境是玄渊修练功法的地方,就好像玄宸在寒玉台修练一般。这魔障,一定是回到那里去了。
青鸾担忧的是,如今的“玄渊”已不再是往日那个玄渊,自己几万年的功力,都抵挡不住他的攻击,还被他打伤。玄宸殿下虽说功法飞进,但是,长春子也说了,大殿下灵力损耗过度,需要休养。如今尚未休养好,却要独自应对疯魔后的玄渊,只怕......
“这是命令。”玄宸打断她,眼中金光流转,催促道,“快带我过去!”
去往玄灵境的路上,玄宸看到了一路上都是被魔气肆虐的惨状。
白玉回廊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仙草灵花尽数枯萎,几个试图阻止玄渊的天将倒在地上,浑身缠绕着紫黑色的魔气,一动不动。
玄宸俯身检查,发现他们只是昏迷,这才略松一口气。
玄渊到底还存有一丝理智,没有痛下杀手,不然的话,这些天将根本就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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