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宝库,森罗万象殿,历是神界重地中的重地,殿门由整块星辰精金铸造,高逾十丈,其上流转着亿万道细密繁复,层层嵌套的神纹禁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殿内穹顶高远如天宇,无数悬浮的玉台错落分布,其上承载着神界亿万年来积累的奇珍异宝,神兵利刃,以及关乎诸界气运的重器图谱。
平日里,唯有持帝尊或天后亲赐的“星辰符诏”,并同四位值守神将同时开启禁制,方能进入。
然而,就在天界即将举行千年一度的“祭星大典”前夕,森罗万象殿内,却发生了一件震动九霄的惊天窃案。
失窃之物,并非寻常珍宝,而是供奉在中央最高玉台之上,用于牵引周天星辰之力,维持祭星大典核心仪轨运转的——星河定轨仪。
此仪状若浑天,通体由九幽星髓与混沌元磁晶石镕铸而成,其上镶嵌着三百六十五颗按照周天星斗方位排列的“定星珠”。
每一颗定星珠,都蕴含/着对应星辰的一缕本源星力。
定轨仪一旦启动,便能引动诸天星辰之力,形成覆盖整个神界的星力潮汐,是祭星大典不可或缺的核心枢纽。
此时,供奉定轨仪的最高玉台之上,空空如也。
只留下仪座底部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被某种锐器强行撬动留下的划痕。
守护玉台的四重神纹禁制,竟然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从内部悄无声息地破解了三重。最后一重禁制虽未被完全突破,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瞬间炸响整个神界。
天后端坐于帝尊之侧,华丽的赤金凤袍衬得她容颜依旧绝美,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冰冷。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不着痕迹地,却又无比精准地,钉在了侍立在阶下最前方的长子玄宸身上。
负责森罗万象殿守卫的翊寰神君,脸色惨白,跪伏在地,声音发颤:“启禀帝尊,天后,殿内所有禁制记录回溯,只在昨夜子时三刻,中央禁制玉台处,有极其短暂,不足一息的异常波动。”
“但,但值守神将及巡守天兵,皆言未曾察觉任何异样。现场,现场只残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波动。”
他艰难地补充道:“此波动属性,与紫微星力,有,有七分相似。”
“紫微星力?”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紫微星,乃帝星。
整个神界,能拥有如此精纯紫微星力者,除了帝尊本人,便只有身为紫微帝君,执掌部分星辰权柄的大殿下——玄宸。
无数道目光,瞬间如探照灯般,齐刷刷聚焦在玄宸身上。质疑,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殿内弥漫。
玄宸眉头紧锁,迎着那无数道刺目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他昨夜在紫宸宫偏殿彻夜推演星图,有值守仙侍及星图运转为证,绝无可能分身前往森罗万象殿。
那残留的紫微星力......
他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有人刻意模拟,嫁祸。
他正要开口辩解,御座旁,天后冰冷的声音已然响起,如同寒泉滴落玉盘,清晰地传遍大殿。
“哦,紫微星力?”
天后微微侧首,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玄宸,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头发冷的弧度:“宸儿,昨夜子时三刻,你在何处?”
“回母后,儿臣昨夜于紫宸宫推演星图,直至天明,未曾离开半步。宫门值守仙侍及星图运转玉圭,皆可作证。”
玄宸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是么?”
天后轻轻抚/弄着腕上一串光华流转的玉珠,
语气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玩味。
“值守仙侍乃你宫中之人,星图玉圭亦可事后纂改。这证据......未免单薄了些。”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跪地的翊寰神君,声音陡然转厉:“翊寰,你身为镇殿神将,玩忽职守,致使重宝失窃,该当何罪?”
翊寰神君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臣......臣万死难辞其咎。但,但大殿下......”
他似有犹豫,但感受到天后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咬了咬牙:“臣斗胆,那禁制破解手法,精妙绝纶,非深谙星力运转及神纹禁制核心者不能为。天界之中,除帝尊与,与大殿下外,臣,臣实难想出第三人。”
此言一出,无异于将矛头直指玄宸!
殿内哗然之声更甚。
虽然无人敢明言,但怀疑的种子也已在诸仙心中疯狂滋生。
是啊,谁能无声无息潜入森罗万象殿?谁能破解三重神纹禁制?谁能留下精纯的紫微星力痕迹?
除了帝尊,似乎只有这位深得帝尊真传,执掌
部分星辰权柄的大殿下!
“玄宸,你有何话说?”
昊天帝尊的目光终于落在长子身上,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却带着千钧重压。
玄宸迎着父亲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凉。
他看到了父亲眼底深处那抹审视,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形压力。
母后这步步为营的引导,翊寰神君看似无奈实则致命的指证,都在证明着,这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父君明鉴,儿臣绝未行悖逆之事,此乃奸人构陷,意在扰乱祭星大典,离间天家。恳请父君给儿臣时间,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追回定轨仪。”
“查明/相?”
天后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祭星大典在即,星河定轨仪乃核心枢纽,此刻失窃,已是动摇神界根基。你一句查明/相,便要诸天仙神枯等不成?”
“届时大典无法举行,星轨紊乱,诸界动荡,这滔天罪责,谁来承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议论。
她霍然起身,赤金凤袍无风自动,凛冽的威压席卷大殿。
“当务之急,是立刻寻回定轨仪。玄宸,你嫌疑最重,本宫命你,即刻交出紫宸宫所有出入玉符及星图推演记录,禁足紫宸宫,无本宫与帝尊谕令不得擅离半步。翊寰,你戴罪立功,率天刑司精锐,即刻搜查紫宸宫,一寸一隅,皆不可放过!”
“母后!”
玄宸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屈辱与愤怒。
禁足?
搜查紫宸宫?
这无异于将他当作囚犯!
“嗯。”
昊天尊帝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打断了玄宸即将出口的争辩。
他深邃的目光在玄宸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神情激愤,威仪凛然的天后,最终沉声道:“便依天后所言,玄宸,回宫候查。”
没有解释,没有维护,只有一句冰冷的命令。
玄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瞬间并结了四肢百骸。
他看着御座直并肩而众的父母,看着父亲那不容疑的眼神,看着母后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近乎扭曲的快意......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化作一片苦涩的冰渣。
他缓缓垂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着御座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艰涩而低沉:“儿臣......遵旨。”
在无数道或同情,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玄宸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凌霄宝殿。
身后,翊寰神君带着一队煞气腾腾的天刑司神将,紧随其后,如同押解囚犯。
紫宸宫,他居住了千年的宫殿,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囚笼。
星河定轨仪失窃的风/波尚未平息,神界西北边陲,靠近荒芜死寂的“寂灭之墟”边缘,一座录属于天界,负责监控墟内异常能量波动的“镇墟塔”,竟在一夜之间,化为一片焦土。
消息传来,天界再次震动。
当昊天帝尊,天后以及部分高阶仙神驾临现场时,看到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昔日高达百丈,由星辰精铁与神纹禁制层层加固的镇墟塔,此刻只剩下半截漆黑的,扭曲变形的基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再投入熔炉焚烧过。
塔身断裂处,残留着高温熔融后迅速冷却形成的琉璃状物质,冒着缕缕刺鼻的青烟、
塔基周围,散落着值守天兵焦黑的残破的甲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血腥以及一种令人神魂都感到不安的,极其精纯的魔气残留。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废墟最中心,原本塔基核心阵眼的位置,赫然残留着一道深深的,仿佛被某种巨爪硬生生撕裂的痕迹。
痕迹边缘焦黑,残留着丝丝缕缕粘/稠如墨,依旧在不断蠕动的精纯魔气。
那魔气之精纯,之霸道,远超寻常魔物,带着一种源自混沌的古老暴虐气息,让在场不少修为稍弱的仙官都感到神魂刺痛,脸色发白。
“启禀帝尊,天后。”
负责堪验的司危神君脸色凝重至极,指着那道爪痕和残留的魔气,道:“经臣等反复查验,此乃魔祖本源魔气残留无疑。且爪痕之中,除了魔气,还混杂着一缕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虽被魔气极力侵蚀掩盖,但其本源属性,确系紫微星力。”
紫微星力?
再次听到这个敏感的词,所有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了随驾而来的玄宸身上。
这一次,连一些原本持中立态度的仙神,眼神都变得迟疑不定起来。
玄宸站在废墟边缘,一身素袍在带着硫磺味的风中微微拂动。
他看着那触目惊的爪痕,感受着那精纯魔气中夹杂的,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星辰波动,心头一片冰冷。
这嫁祸的手段,比上次更加狠毒,更加致命,不仅将魔灾与他强行关联,更是坐实了他“勾结魔族,破坏神界根基”的嫌疑。
“好,好一个紫微帝君!”
天后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跨前一步,赤金凤袍在废墟的焦黑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玄宸脸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玄宸,前番星河定轨仪失窃,现场残留你的星力,本宫念在父子天伦,只将你禁足待查。如今,镇墟塔被毁,天兵罹难,现场竟又是你的紫微星力与魔祖魔气交织,你还有何话说?”
她猛地一挥袖,指向那片焦黑的废墟和散落的甲胄碎片,厉声质问:“难道你要告诉本宫,这魔祖爪痕,这惨死的天兵,也是有人构陷于你?这天下,还有谁人能同时操控精纯魔祖之力与你的紫微星力?若非你监守自盗,勾结域外天魔,图谋不轨,又作何解释?”
字字诛心,句句如刀。
此时,众人才看出,这一对母子真的不亲,特别是天后,似乎对这个长子恨之入骨,恨不得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母后!”
玄宸猛地抬头,眼中压抑的怒火与屈辱终于爆发:“儿臣从未勾结魔族,此乃天大的污蔑!定是有人处心积虑,以秘法模拟儿臣星力,嫁祸栽赃。恳请父君明察。给儿臣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他的声音在废墟上回荡,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
“自证清白?”
天后嗤笑一声,眼中寒光更盛:“证据确凿,魔气与你的星力同源而出,铁证如山,你还想如何狡辩?莫非真要等到魔军兵临凌霄殿,你才肯认罪伏诛?”
她转身,对着昊天帝尊,深深一礼,语气沉痛而决绝.
“帝尊,玄宸勾结魔族,毁我镇墟塔,杀我天兵,其心可诛!其行已触犯天条铁律,若不严惩,何以正天威?何以安众神之心?”
“臣妾恳请帝尊,即刻剥夺玄宸紫微帝君封号,打入天刑司死牢,严加审讯,揪出同党,追查魔族阴谋。”
“打入死牢”四字一出,如同巨石投入冰湖,激起千层浪。诸仙神哗然。
虽然现场证据对玄宸极为不利,但毕竟尚未最终定论,天后竟直接要求将其打入天界最高刑罚之地的天刑司死牢,未免......
看来底下/流传的,大殿下害了二殿下的事情是真的,不然的话,天后不可能对大殿下的恨意如此强烈。
昊天帝尊沉默地伫立在废墟之上,玄色帝袍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那片焦黑的爪痕,扫过残留的精纯魔气,最终落在了长子张因愤怒和冤屈而紧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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