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储藏室的铁门厚重而坚固,上面挂着一把老式但结实的挂锁。这扇门给了惊魂未定的众人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让开。”顾临渊言简意赅。
王猛这次学乖了,立刻退到一边。顾临渊检查了一下挂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之前在值班室顺手拿回形针,掰直后,在锁眼里熟练地拨弄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李哲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旁边的赵强说:“顾哥……连这个都会?”
赵强,那个沉默的快递员,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顾临渊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药品和尘埃的气味涌出。他用手电光迅速扫视内部——房间比想象中大,一排排高大的金属货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各种药品箱。角落里似乎还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和一个小桌子。最重要的是,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扇铁门。
“快进来!”顾临渊侧身让开通道。
众人鱼贯而入,最后一个进来的王猛立刻用力将铁门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然后又费力地将门内侧的一根粗大的金属门栓插上。
“这下……总算安全了吧?”中年妇女,名叫张芹,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之前的惊吓和持续的紧张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
光线照亮了整个储藏室。顾临渊将新手电筒放在桌子上,光线足够明亮,驱散了大部分阴影,也让人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清辞,检查一下有没有有用的药品,特别是止血、消炎、镇静类的。”顾临渊吩咐道,语气是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日常插曲。
“好。”顾清辞乖巧地应声,走向货架。他看起来依旧脸色苍白,但动作却有条不紊,仔细地查看药品标签。这副镇定与他之前表现出的柔弱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顾临渊则走到桌子旁,翻开了那本《慈安医院特殊事件记录簿》。
王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妈的,这鬼地方……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丧尸吗?”
李哲靠着货架滑坐下来,推了推眼镜,声音还在发颤:“不像……丧尸没那么快……而且,它最后化成水了……这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
赵强则默默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履行着他作为快递员培养出的警惕性。
张芹低声啜泣起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想回家……”
她的哭声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增添了几分压抑。
“闭嘴!”王猛烦躁地低吼,“哭有什么用!再哭把鬼引来老子第一个把你扔出去!”
张芹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惊恐地看着王猛。
“都安静点。”顾临渊头也没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平息了小小的骚动,“保存体力,保持警惕。我们暂时安全,不代表可以放松。”
他的目光快速浏览着记录簿上的内容。上面用潦草的笔迹记录着医院废弃前几个月发生的诡异事件:
【3月15日,住院部7楼304病房患者夜间失踪,床单有大量黑色粘液……】
【3月22日,多名护士报告在夜间巡房时听到奇怪抓挠声,源头不明……】
【4月1日,后勤处报告部分区域电路异常,监控录像出现不明干扰条纹……】
【4月10日,张医生精神失常,反复念叨‘黑暗活了’、‘它们在阴影里’……】
【4月15日,院长下令封锁部分区域,情况失控……最后一条记录,字迹几乎疯狂:光!它们怕光!尤其是……特定的频率?需要……需要验证……记录终止。】
特定的频率?顾临渊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片刻。怕光是已知信息,但特定的频率……这似乎是一个关键线索。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强光手电筒。
就在这时,顾清辞抱着几盒药品走了过来,轻声说:“哥,找到一些抗生素、止痛药和纱布。还有……”他顿了顿,从一堆药品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好像是……信号枪?还有几发照明弹。”
顾临渊眼中精光一闪!信号枪的强光,是否契合了记录中提到的“特定频率”?
他接过信号枪,检查了一下,确认可以使用。这无疑是一张重要的底牌。
“做得很好。”顾临渊看向顾清辞,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许。这一次,他的赞许不再仅仅是对“弟弟”的鼓励,而是对“队友”能力的认可。
顾清辞的脸上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就是……随便翻翻找到的。”
王猛看着这一幕,咂了咂嘴,对旁边的李哲小声嘀咕:“啧,顾哥这弟弟,看着弱不禁风,运气倒是真好,关键时候还挺管用。”
李哲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不完全是运气吧……刚才在护士站,他反应好快,要不是他躲开还绊了那东西一下,顾哥也没那么轻易得手。”
赵强也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经过这几番遭遇,队伍里这几个人对顾清辞的印象,已经从纯粹的“累赘花瓶”,悄然转变为“似乎有点用处但依然需要保护的存在”,甚至隐隐觉得,这对兄弟的组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强大。
顾临渊将信号枪谨慎地收好,然后对众人说:“记录簿上提到,那些‘东西’怕光,尤其是特定频率的光。这把信号枪可能是关键。我们现在这里休整,轮流守夜。天亮前,如果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他的安排合理,众人没有异议。
顾临渊让体力消耗最大的张芹和王猛先休息,李哲和赵强负责第一轮守夜。他自己则靠着桌子,继续研究记录簿和平面图,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顾清辞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行军床上,抱着膝盖,看起来像是累了。但他的目光却不时地飘向顾临渊冷峻的侧脸。
哥哥没有追问护士站的事。是相信了他的说辞,还是……将疑虑压在了心底?
顾清辞能感觉到,哥哥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纯粹的呵护,而是多了一层审视和探究。这种变化让他既紧张又兴奋。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假装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然后状似无意地,将身体轻轻靠在了顾临渊的胳膊上。
顾临渊正在思考的身体微微一僵。
若是以前,他会以为弟弟只是冷了或者害怕了,会自然地将他揽入怀中安抚。
但此刻,那个“巧合”的念头再次浮现。弟弟的靠近,是下意识的依赖,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他低下头,看着顾清辞靠在他臂弯里的脑袋,发丝柔软,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皙脆弱。少年的身体温热,带着淡淡的干净气息,与这个污秽的世界格格不入。
顾临渊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予更进一步的安抚。他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弟弟靠着,目光重新回到记录簿上,看似专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一向壁垒森严的心防。
顾清辞的嘴角在哥哥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哥哥没有拒绝他的靠近,这就是进步。他能感觉到哥哥身体的僵硬,这说明他的举动起了作用。
一种如同在悬崖边漫步的危险快感,在他心中蔓延。
他知道,哥哥的心防如同这间密室,坚固而冰冷。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技巧”,一点点地撬开缝隙,让属于自己的光,照进去。
储藏室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门外的黑暗依旧浓重,但在这小小的避难所内,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感,正在无声地发酵。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而潜藏在黑暗中的危机,以及这对兄弟之间悄然改变的关系,都预示着这个夜晚,绝不会平静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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