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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魏林樾口中的“忙过这阵就好”,并没有带来任何好转。那片笼罩在他身上的阴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聚、变厚,最终化作冰冷的雨滴,砸落在他们刚刚启程的大学路上。

最初的那些症状——疲惫、偶尔的头痛、难以集中注意力——开始变本加厉。他缺席课程的次数渐渐增多,不再是那个永远全勤的标杆。贺长青去物理学院找他,好几次都被告知他“不舒服,在宿舍休息”。

她打电话给他,他的声音常常带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沙哑和迷茫,甚至有一次,他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电话这头是她。

“长青?”他的语气里带着不确定,仿佛这个名字需要从记忆深处费力打捞。 “是我,”贺长青的心往下沉,“你还好吗?又在睡觉?” “嗯……有点累。”他含糊地应着,背景音安静得可怕。 “吃过饭了吗?我给你带点过去?” “不用……”他拒绝得很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吃过了。你……别过来。”

这种拒绝让贺长青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不顾他的反对,买了清淡的粥和小菜,直奔他的宿舍楼。

敲开门,是魏林樾的室友开的门,表情有些复杂,压低声音说:“贺同学,你来了也好,他……最近状态真的很不好。”

贺长青走进宿舍。魏林樾正坐在书桌前,对着摊开的课本,眼神却是放空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一角。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贺长青时,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陌生,随即才慢慢聚焦,认出了她。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眉头微蹙,似乎对她的到来感到困扰,而非惊喜。

贺长青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才几天不见,他好像又清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神,那双曾经清澈锐利、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变得有些浑浊和迟钝。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贺长青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把餐盒放在桌上,“你室友说你没吃晚饭。”

魏林樾看了一眼餐盒,又看看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掩饰什么,低声道:“我不饿。”

“多少吃一点,”贺长青打开餐盒,粥的温热香气弥漫开来,“你最近瘦了好多。”

在她近乎固执的注视下,魏林樾终于拿起勺子,慢慢地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差点把粥洒出来。

贺长青看着他机械地吞咽,心里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这绝不是什么“神经性疲劳”!

“魏林樾,”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好好检查一下,好不好?换一家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魏林樾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贺长青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放下勺子,抬起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贺长青从未见过的……挣扎和一丝恐惧。

“检查了……又能怎么样?”他的声音干涩,“如果……如果不是疲劳呢?”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贺长青最深的恐惧。原来,他早就意识到了,意识到了这绝非寻常。他只是在逃避,害怕那个可能被证实的、未知的、可怕的结果。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知道!”贺长青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切而坚定,“知道了才能想办法!我们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拖下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魏林樾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焦急,那层坚硬的、试图自我欺骗的外壳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眼底的挣扎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助取代。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点了点头:“……好。”

这一次,他们去了市内最好的三甲医院,挂了神经内科的专家号。等待就诊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候诊室里坐满了各种面容愁苦的病人和家属,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的味道。贺长青紧紧握着魏林樾的手,发现他的手心一片冰凉,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她用力回握他,试图传递一些温度和力量给他。

专家是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教授。他仔细询问了魏林樾的症状,从最初感到不适的时间,到具体的表现:记忆力衰退(尤其是近期记忆)、注意力难以集中、性格细微改变(变得有些淡漠和易怒)、偶尔出现的协调性下降……

老教授听得非常仔细,眉头越皱越紧。他开出了一长串检查单:详细的血液检查、脑电图、最重要的是——头部核磁共振(MRI)。

做MRI的时候,魏林樾躺在那个冰冷的仪器里,巨大的噪音充斥着他的耳膜。贺长青等在检查室外,坐立不安,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停地祈祷,希望只是一场虚惊,希望只是压力过大,希望一切都能恢复正常。

检查结果需要几天后才能全部出来。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是贺长青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魏林樾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了,他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很久。有时贺长青跟他说话,他需要反应好几秒才能回应。

她不敢离开他太久,尽可能地陪着他,帮他记下作业和课程安排,提醒他吃饭吃药(医生开了一些营养神经和改善循环的药物,但效果甚微)。她看着他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看书,却很快变得烦躁不堪,甚至有一次,他猛地将书本扫落在地,然后抱着头,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吼。

贺长青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她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魏林樾在她怀里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不再发抖,只是异常沉重地靠着她。过了很久,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近乎呓语般的声音,模糊地说了一句:“……我好像……在忘记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贺长青所有的强装镇定。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他的颈窝里。她抱紧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到了拿结果的日子。两人再次坐在了老教授的诊室里。老教授看着厚厚的检查报告,面色凝重。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魏林樾年轻却憔悴的脸庞和贺长青紧张得绷紧的脸上来回扫过。

“检查结果……”老教授的声音缓慢而沉重,“不太乐观。”

贺长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头部MRI显示,大脑海马体及内侧颞叶有轻微萎缩迹象……”老教授用专业术语解释着,那些冰冷的词语像一颗颗子弹,射向贺长青,“结合患者的年龄和临床症状……我们高度怀疑是……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

阿尔茨海默症?!

贺长青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老年人才会得的病吗?他才十九岁!这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贺长青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得自己都陌生,“医生,是不是搞错了?他还这么年轻!他之前一直好好的!他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他怎么可能得……得那种病?!”

老教授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眼神充满了同情和理解:“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确实非常罕见,但并非不存在。通常与遗传基因有很强关联……建议你们可以做一下基因检测进一步确认。但目前从影像学和临床症状来看,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后面医生还说了些什么,关于治疗方案(只能延缓,无法治愈)、关于预后、关于需要家人精心照护……贺长青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残酷的诊断名称,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震得她四肢冰凉,浑身发抖。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魏林樾。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没有像她一样激动地质疑,也没有崩溃大哭。他只是沉默地坐着,仿佛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已预感到了这个远比“神经性疲劳”可怕千万倍的结果。

诊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却再也照不进贺长青冰冷绝望的内心。

很久很久,魏林樾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他的目光越过医生,直直地看向贺长青,眼神里是一片荒芜的、令人心碎的平静。

他极其缓慢地,向她伸出手。

贺长青看着那只曾经写下无数完美公式、曾经温柔擦去她眼泪、曾经坚定地牵着她走过校园每一个角落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无助的祈求。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扑过去,用自己冰冷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他那双同样冰冷的手。

他的手很凉,像是怎么也捂不热。

但他握得很紧,很紧,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抓住这唯一的浮木。

诊断书像一片沉重的灰色羽毛,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而他们的手,在绝望的废墟之上,死死地扣在一起,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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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象牙塔,踏入社会,生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魏林樾进入了那所国家级的研究所,从事前沿物理研究。工作充满挑战,但他乐在其中,出色的能力和专注的态度很快赢得了同事和领导的认可。只是工作保密性强,有时会需要短期的封闭项目,联系不便。

贺长青则成为了出版社的文艺编辑,每天与文字和作家打交道,虽然忙碌,却也充实快乐。她细心发掘新人,精心打磨书稿,渐渐在行业内崭露头角。

他们在离单位和母校都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开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房子不大,却被贺长青布置得温馨舒适。阳台上种满了绿植,书架上挤满了两人的书,厨房里飘着家常菜的香气。这里成了他们抵御城市喧嚣的温暖港湾。

每个工作日早晨,两人一起出门,在地铁站分开,奔向各自的方向。晚上,谁先到家谁就准备晚餐。魏林樾居然也学着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虽然味道平平,但贺长青总是吃得干干净净。周末,他们像大学时一样,去看电影、逛展、探店,或者干脆窝在家里,他看他的学术期刊,她看她的校样稿,互不打扰,却又气息交融。

生活平稳而幸福地向前流淌。工作一年后,某个平凡的周末夜晚,两人吃完晚饭,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魏林樾忽然按下暂停键。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城市噪音。

“长青。”他轻声叫她。 “嗯?”贺长青从剧情里回过神,转头看他。只见魏林樾从沙发垫子后面,拿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他没有单膝跪地,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那样深深地看着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却光芒璀璨的钻戒。

“我们结婚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几套,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首付我已经攒得差不多了。”

贺长青完全愣住了。她想过无数次被求婚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如此日常、如此普通的夜晚。没有鲜花气球,没有围观起哄,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他们共同经营的小家。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是激动的狂喜,而是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幸福感,像温暖的潮水将她包围。他们一路从高中走到现在,经历了异地、学业、工作的考验,终于要真正地、彻底地融入彼此的生命。

她看着他紧张而专注的眼神,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好。”

魏林樾显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拿出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他低头,在那枚戒指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底。

求婚后,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且充满期待。看房子、选装修、规划婚礼……每一件事都琐碎却甜蜜。魏林樾展现出他惊人的行动力和规划能力,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贺长青则沉浸在对于未来小家的无限憧憬中,挑选着喜欢的家具和窗帘颜色。

然而,就在这片忙碌和幸福的顶端,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杂音,首次出现了。

那是一个周末,他们和装修设计师约好讨论最终方案。讨论过程中,魏林樾需要确认一个之前沟通好的细节,他拿出手机,却突然顿住了,眉头微蹙,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贺长青问。 “那个……设计师助理的姓……”魏林樾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和困惑,“我好像……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明明上周才通过电话。”

贺长青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异样感掠过心头。记错名字?这对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的魏林樾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她看着他微微困惑的表情,压下那丝不安,笑着打圆场:“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又是项目又是装修的。姓王,小王啊。”

“哦对,小王。”魏林樾像是猛然想起,自嘲地笑了笑,“最近事情是多,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很快投入到接下来的讨论中,思路清晰,逻辑缜密,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卡顿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但贺长青却无法完全忽视那瞬间的违和感。她看着身边这个她深爱的、即将携手一生的男人,他依旧英俊、优秀、可靠,正专注地和设计师讨论着水电线路的走向,规划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那点小小的疑虑,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微尘,轻轻漾开一圈涟漪,很快便沉入水底,被更多幸福的浪潮淹没。或许,真的只是太累了吧。她这样想着,重新挽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正在认真讨论的两人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未来似乎依旧美好得毫无阴霾。只是,命运的齿轮,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发出了第一声微不可闻的、却注定要扭转一切的咔哒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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