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跨越洲际,再次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这一次,贺长青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少了些忐忑不安,多了份熟稔的期待和雀跃。出关、取行李,一切轻车熟路。当她推着行李车走出闸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同样在第一时间锁定她的身影。
魏林樾站在不远处,依旧是简单的穿着,气质清隽,在往来人群中显得格外挺拔。他脸上带着浅淡却清晰的笑意,目光灼灼,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精准地捕捉到她,仿佛安装了专属雷达。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一个加快的步伐,一个结实的拥抱,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疲惫和时差瞬间驱散。他身上带着室外清新的空气和熟悉的须后水味道,真实而令人安心。
“欢迎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贺长青在他怀里用力点头,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嗯!这次可以待好久!”
他接过她的行李车,动作自然流畅。两人并肩走向租车点,一路上,贺长青兴奋地说着飞机上的见闻和对旅行的期待,魏林樾侧耳倾听,偶尔点头,嘴角始终噙着那抹温柔的弧度。
租用的是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旅行车,干净宽敞。魏林樾仔细检查了车况,将行李稳妥地放入后备箱,又为她调整好副驾驶的座椅和空调出风口。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到,一如往常。
车子驶出机场,融入欧洲的公路网络。南法的阳光似乎都比海德堡更加灿烂热烈,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贺长青好奇地打量着窗外迥异的南法风光,开阔的田野,远处连绵的山丘,以及开始零星出现的橄榄树和葡萄园。
魏林樾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开车很稳,对路线极其熟悉,几乎不需要看导航。 “我们直接去阿□□翁?”贺长青看着路标,问道。 “嗯。”魏林樾点头,“先到阿□□翁入住,休息调整一下,明天再开始深入普罗旺斯山区。” 他的计划总是清晰合理。
旅途最初的一段高速路十分顺畅。车内播放着轻快的法语香颂,贺长青心情愉悦,时不时指着窗外的风景让魏林樾看。他会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一眼,然后简单介绍一两句当地的农业或风土人情,知识储备一如既往的丰富。
然而,当车子按照计划驶离高速,进入通往阿□□翁老城的省级公路时,情况开始变得稍微复杂一些。道路变窄,岔路口增多,环岛一个接一个。
在一个需要选择环岛出口的岔路口,魏林樾的车速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丝。他的视线扫过路边的指示牌,又快速看了一眼车内自带的导航屏幕,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思考和确认方向。
这个过程其实非常短暂,只有一两秒钟。对于不熟悉路况的司机来说,这种迟疑再正常不过。
但贺长青还是捕捉到了这瞬间的犹豫。因为她印象中的魏林樾,在方向判断上从未有过任何迟疑,尤其是在他已经提前仔细研究过路线的情况下。她甚至下意识地也看了一眼导航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应该选择的出口。
就在她准备开口确认之前,魏林樾已经干脆利落地打转向灯,驶入了正确的出口,车辆重新平稳加速。
“刚才那个出口有点不明显哦?”贺长青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魏林樾目视前方,语气平淡,“路标被树枝挡了一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贺长青“哦”了一声,心里那丝极其细微的诧异也随之消散。是啊,异国他乡,路况不熟,偶尔需要确认一下再正常不过了。她立刻被窗外逐渐出现的、阿□□翁老城雄伟的城墙和教皇宫的轮廓吸引了注意力,兴奋地拿起手机拍照。
魏林樾的嘴角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熟练地将车驶入预定的酒店停车场,办理入住,搬运行李,一切井井有条。
酒店就位于老城内,石头建筑充满历史感。房间有个小巧的阳台,望出去是窄窄的石板街和远处教皇宫的尖顶。贺长青兴奋地在阳台转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南法特有的、混合着阳光、旧石和淡淡薰衣草香的空气。
“太棒了!这里真美!”她回头对正在整理行李的魏林樾笑道。魏林樾抬起头,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笑脸,眼神柔和下来:“喜欢就好。”
下午,两人在阿□□翁老城里随意漫步。阳光炙热,但树荫下很是凉爽。他们沿着城墙行走,穿过蜿蜒的小巷,在广场上的咖啡馆小坐,看街头艺人表演。魏林樾依旧是她最专业的摄影师,耐心地为她寻找最佳角度,拍下许多好看的照片。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任何异常。方向感极好,甚至能说出某些不起眼建筑的历史渊源。贺长青彻底放松下来, fully immersed in the holiday mood.
傍晚,在一家评价很好的餐厅享用完地道的南法菜肴后,两人沿着罗讷河畔散步。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对岸的风景如画。贺长青挽着魏林樾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觉得幸福莫过于此。
“今天开车累不累?”她轻声问。 “不累。”他回答,手臂紧了紧,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明天我们去哪里?” “索村(Sault),看最早的薰衣草田。”他流畅地回答,并补充道,“山路会多一些,但风景值得。” 他的计划清晰明确,让人安心。
回到酒店房间,贺长青先去洗澡。等她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魏林樾正站在房间书桌前,手里拿着明天行程的路书和地图,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核对什么。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
听到她的动静,他抬起头,神色瞬间恢复自然,将手中的纸张放下:“洗好了?” “嗯。”贺长青走过去,“还在看明天的路线?不是都规划好了吗?” “再确认一下备用路线和加油站位置。”他语气平静,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山区信号可能不稳定,有备无患。”
这个解释无懈可击,甚至体现了他一贯的严谨。贺长青享受着他的服务,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魏林樾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动作更加轻柔。
夜深人静,贺长青很快沉入梦乡。南法的第一夜,带着阳光的味道和满足的疲惫。
魏林樾却并没有立刻入睡。他靠在床头,就着昏暗的阅读灯,再次拿起那份详细的路书,目光久久停留在明天那段蜿蜒的山路规划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过,嘴唇微微抿紧。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离线地图,将明天要经过的路线反复放大、缩小,确认着每一个岔路口和标志物。直到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他才关掉手机和台灯,在黑暗中躺下。
他伸出手,将熟睡的贺长青轻轻揽入怀中,仿佛这是他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唯一确定的锚点。
窗外,阿□□翁的月光寂静如水,照亮着古老的城市,也无声地映照着某人内心深处,那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丝极力压抑的紧绷。
旅途才刚刚开始,最美的风景还在前方。绝大多数时候,一切完美得如同明信片。只是偶尔,那台精密无比的“导航仪”,会需要比往常多付出那么一点点无声的努力,来维持既定的、完美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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