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用心昭然若揭,它在鼓动遣相互厮杀。
平安无事了十八年,穿书者之间兵刃相向,更能拉快十二神祇游戏进度。
天道的榜单公布,是把第一个动手杀穿书者的萧轻白,放到了所有遣的对立面。未来无论缘由经过,所有遣都有理由诛杀讨伐萧轻白,十三号将孤立无援。
“师兄,你是故意的?”
萧轻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是十八岁的修仙少年,还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但是杀人后心脏的战栗从头皮一直窜到脚底。紧张恐惧几乎要将他吞没在无光的深海里。
温热微凉的手将他紧攥的掌心分开。谢昭衍拿走了流光,轻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也是假的。”
“三号没有死,只是回到了主神空间。”
“你是故意让絮飞自尽的?。”
萧轻白闭上眼睛,叹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肺腑里的空气都换个干净。
“杀了她,只会脏了你的手。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人,不配做你的对手。”
“师兄,我为什么要是干净的?”萧轻白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松开,“如果我不再干净,会怎样?”
“没有如果。”谢昭衍掰开他的手,从他腰间拽下乾坤袋。
萧谢赶到的及时。钟听灵力正在大量逸散,经过谢昭衍的抢救,好歹留住了一口气。当一切尘埃落定,九畹从乾坤袋钻出来,抱着父亲直哭。
谢昭衍知道劝不住,也不多声,留他们父子二人独处。
两人匆匆驭剑赶回青阳客栈,萧轻白扯着谢昭衍进屋。刚刚还精神万分的人,瞬间瘫倒在师兄肩头昏了过去。
谢昭衍扶住他拍了拍非鹤剑,非鹤旋身飞出拿着谢昭衍单手写下的药方去山上取药引。
谢昭衍环住萧轻白的腰,将人抱起放在客房床榻上。他小心翼翼侍弄半晌,才将萧轻白浸满血的衣衫和伤口分离开来。
萧轻白肩胛的剑伤看着可怖,好在他有分寸,没有伤及要点,无性命之忧。
谢昭衍的手悬在血窟窿上,灵力混着神力让血肉肆意生长愈合。短短两天,这已经是第三次疗伤了,谢昭衍突然有一瞬间的惆怅。
三号的加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却莫名其妙推进了十二神祇的进度。
十八年过去,谢昭衍虽然在萧轻白面前显示的从容不迫,甚至背着萧轻白还有一堆法宝和非鹤剑灵护身。可是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人。三号的棋太大,倘若她再小心一点,倘若她长期埋伏,一举拿下八号和十三号不是没有可能。
神力核灵力这种作弊的东西,并不是万无一失的。面对即将可能开始的厮杀和角逐,他以前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
谢昭衍沉思着,手掌贴近萧轻白颈间的咬痕输送灵力。伤口愈合结痂的痒意,让昏睡中的人不自觉往谢昭衍微凉的掌心贴近。
非鹤提着从葬妖窟取回的灵芝药引从窗口翻进来,正巧撞上萧轻白侧脸靠着谢昭衍的手蹭。
他秉持着非礼勿视的精神放好东西,最后还是迟疑开口道:“仙君莫忘了司命星君的话,他是人,您是神,您要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唯独……。”
“我知道。”谢昭衍微微点头运功收手,“他们不知道你存在,还需要你谨慎避着人,辛苦了。”
“无妨,能者多劳。”非鹤甩甩头发,将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偷笑着回了剑里。
两个时辰后,萧轻白才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睡麻的胳膊爬起,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流光剑静静躺在桌上。
他从乾坤袋翻了半天,挑了一身黄袍白衫绣金黄银杏叶的箭袖衣袍。规规矩矩理好衣衫又将头发束起,他还在发间编了一缕小辫。
萧轻白努力想忘掉青阳山的变故,扯着嘴笑起来。他对着不甚清晰的镜子反复练习,直到笑的如阳光般和煦。
少年真挚清正,叫人不会产生半分质疑,除了他额间妖异的莲花魔纹。
萧轻白根本摸不准着魔纹的心思,他灵台清明,灵气运转流畅,毫无入魔迹象。但只要他情绪激动,心跳加速,甚至想到前世和师兄,魔纹就会自己跳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入魔似的。
萧轻白捏着短效隐身符摸进对面客房。他小心翼翼在妆台翻找,还真叫他找到一盒玉容粉。萧轻白不懂上妆,只对着镜子仔细涂抹。玉容粉将魔纹盖住,又被他施加了一层黏附术。他拨了几缕碎发将魔纹原本的位置挡住,大体上根本瞧不出来。
萧轻白是个剑修,最多只对符咒有点兴趣,其他课都是跟着全能师兄谢昭衍,不得不耳濡目染。
所以萧轻白远不及谢昭衍功力深厚,以他三脚猫的隐形术和化形术,准叫谢昭衍一抓一个准,真不如涂粉来的实在。
准备就绪的萧轻白晃晃悠悠下楼,跟着众人指路,终于在医馆找到了谢昭衍。
师兄长身玉立,宽肩窄腰,青丝束好,发尾落在肩头。他神色认真,毫不吝啬的往药锅里扔了几株百年灵草。
“师兄,我记得这还是我前年用半条命换来的。”萧轻白倚在门框,故作惊讶的打量着。
“千金散尽还复来,你功德无量。”谢昭衍没回头看萧轻白,而是仔细观察药汤的成色。
“到底是师兄仁心。”萧轻白有些气馁,接过小伙计手里的药材,开始帮着分拣药物配方。青阳人太多,一起熬药倒不如各家各户自己煮的快些。
萧轻白眼疾手快,不久就和小伙计分拣好了一批。
药材虽贵但人命要紧,萧轻白说着心疼,实际上又各自分装几分延年益寿的药草进去。他蹲在灶边添柴,控制雷火将药力炼化。操作间隙,他抬头看到谢昭衍又割破指尖往药汤中滴血。
谢昭衍仿佛真将自己当成了血包,他先替萧轻白换血疗伤,然后放血熬符水,现在又在往汤药里增灵气。
萧轻白有些担忧,却不好拦阻,他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劝阻。只能淡淡道:“师兄对遣和npc的态度完全不同。我以为师兄的性格,对遣会一视同仁。”
“遣不一样。书中角色是人,有血肉的人。可遣不一定。”
谢昭衍抹去指尖血迹,用细柄长木勺搅动药汤。
“他们选择用命来赌升仙,用别人的尸骨铺就天梯。他们敢做,那么为巨大的诱惑付出代价是应当的。”
“那我呢?师兄。”萧轻白望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瞳,“你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舍命救我?”
“因为你站在奈何桥久久不动,傻得可怜。”
萧轻白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低着头掩藏自己的心事。他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舌将干枯的树皮吞没,打出劈里啪啦的节奏。
火焰映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也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不甘心转移话题又接着问:“神位呢?师兄也想要主神之位吗?”
“不。”谢昭衍摇了摇头,“但我要他们都得不到……。”
“都得不到?”
不是赢得游戏,而是不让别人赢。这个答案出乎萧轻白的意料,他对这个真诚的答案感到一头雾水。
萧轻白思忖着郑重说道:“我帮你,师兄。”
在你荣登第一时,再尝尝跌落神坛被背叛的滋味,就如前世的我一样。
“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谢昭衍依旧面不改色,“你只需要做自己。记住萧轻白,你不为谁而活,只要做自己。”
萧轻白有些诧异,还是默默呢喃道:“我会帮你的。”
谢昭衍走的很快,毕竟时间越久,越会伤及根本。他将药分成小份发给众人,没听见萧轻白的低语。
苦涩的药汁没辜负众人的期望,果然药到病除。
血灵芝从肌肤脱落,斑驳坑洞的在灵草的滋补下恢复如初。病痛带着沉疴旧疾消失,醒来的众人比往日更加精神焕发。
劫后余生的青阳人成群结队,在客栈前感谢仙人大恩大德。无数金色功德腾空,纷纷落在萧轻白头顶。
微生宴提着一坛佳酿,与萧谢喝了个通宵。
迷蒙之际,萧轻白趴在桌子上瞥见仲商与谢昭衍交谈。仲商三指起誓,他说:“八号与十三号永不为敌。”
钟听伤的很重,妖丹碎裂灵力逸散,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相。九畹跪在门前一夜求谢昭衍相助。
“青阳山葬妖窟内有一株血灵芝已有近千年品阶,它能重塑经脉,帮钟听再筑妖丹。”谢昭衍叹息还是将破解之法告诉了九畹。至于如何选择,便交由他们自己了。
九畹的半妖血统,让它渡不过即将到来的六十年天劫。钟听培植的那一窝血灵芝,就是为了能够为九畹洗经伐髓。
眼看天劫将至,而血灵芝距离千年功效还差一些,所以钟听才会趁机掳走杨意手里的人,想用他们的血催化血灵芝品级。
只要九畹服用千年血灵芝后,以后他的体质便和常人无异。虽然仍是半妖之身,但可以修习人类功法,日后也不需要再怕雷劫。
“师兄,钟听用了血灵芝,九畹便无法调和血脉,躲不过即将到来的雷劫,父子二人只能活一个。他们还有第三条路不是吗?”
“是非对错皆是的命数,你不该想用一人死换两人生。”谢昭衍按住萧轻白想追去的脚步。
谢昭衍话音刚落,第三个答案就冲进来了。
“九畹是程音唯一骨肉和牵挂,还请仙人告知如何相救。”杨意从门角走出,冲两人施然一礼。
“你何时来的!”萧轻白拾起杨意寄存的镯子,仔细观察。千年灵玉能够温养魂魄,这镯子作为天级法器使杨意魂魄能够化作厉鬼,修为深厚。
“怪不得你虽有功力,却不通晓阵法和招式。”萧轻白回想当日杨意的招式,气势虽足但破绽百出。
杨意想到自己一直被所有人蒙在鼓里,不禁苦笑着道:“是啊。我不懂修炼以至于我不能从那人手里救下钟听,甚至还要他为护我们而自爆妖丹。”
杨意叹息着,讲起了她远离青阳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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