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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泽要笑不笑,眼色冷得要下刀子似的:“娘子,入夜危险,小心不要站错了阵营,让那邪物平白吞了元神。”
若芜打了个颤,被他那声假惺惺的娘子腻起一身鸡皮疙瘩。
眼见着天色渐暗,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几人隐去身形,各自找了个枝头蹲着。
不管怎么说,天塌下来血厚的先扛。
于是若芜带着白团子,心安理得和君泽蹲在一边,招英和群武蹲在另一个枝头。
稻草人被四散安插在各处,入夜之后,附近的孤魂恶鬼被诱惑到阵法圈内,附在稻草人身上,稻草人开始站起身形活动筋骨,不凑近了打量,便与常人无异。
游魂恶鬼顶着新皮囊在坟堆附近到处晃悠,招英手握罗盘,方圆五里的异动皆收入其中。
风声轻呼,若芜蹲得腿麻,悠悠问了句:“若是今夜噬魂仙不出现怎么办?”
君泽冷眼巡视四下,慢条斯理讥讽:“说到底是你们上天仙云造的孽,与我无关。”
意料之中,若芜没什么表情地“哦”了声。
夜愈发幽静。
罗盘上的指针被风刮得一颤,然后瞬间安静,招英蹙眉看着指针若有所思。若判断失误,噬魂仙未踏入五里之内,此时催阵就会因小失大。
不待他有所抉择,君泽当机立断先一步催动了围合法阵,墨青色的灵力迅速合拢,形成一道半圆形幽暗弧光,缩拢后圈中仅剩范围不足一里。
这一套守株待兔的阵法,布阵之人若不在阵中,威力便会大减。若芜几人贴着阵圈边缘,刚好被覆盖在圈中。
若芜凝神观望,在阵中扫视半晌,却没发现什么异象。
莫不是噬魂仙察觉陷阱未入局?
招英默不作声,也隐约觉察不对,朝君泽投去问询的目光,君泽却默默点了点头。
确有东西进入其中。
法阵中心,久连鼾声阵阵,睡得四仰八叉,充耳不闻耳边事。方才收阵时,稻草人被灵力一股脑往里推,现在都聚集到圈子里了,有几个好奇鬼围着久连打转。却没有什么奇怪动作。
又观望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稻草人们各撞各的树,互不掐架。
君泽率先跳下树。
几人沿着阵法边缘,缓缓地朝着中心逐一排查,随着脚步移动,圈阵又缩小了一半,顷刻间,合围的区域只剩下三百步距离,稻草人像无头苍蝇般乱转。
几人对视一眼。
君泽拉住一个稻草人,运了灵力探过之后,将它移出阵。
这是怀疑噬魂仙吞了稻草人身上的游魂取而代之,招英和群武那边也开始着手试探,将没有异状的稻草人驱出圈外。
若芜放了白团子下地,叫它小心跟在身旁。
白团子虽神识混沌得像个傻狗,眼神却清亮,若芜怎么说它就怎么做,乖的不得了。
她身边三个男人都是抗打耐操的沙包,动起手来更是横冲直撞,若芜总觉得她一介文将混在这几个战将当中,无异于鸡蛋撞石头,早晚得吃亏。
想归想,菜归菜。若芜还是提起了折青挥笔,笔尖亭亭落在眼前,正要勾画出线条,忽瞥见一丝诡异。
她不动声色落下笔尖,白光微浮,灵力缓慢在眼前勾勒出一个长框,另外三人都在集中精神处理稻草人,君泽这边有五个稻草人,她扫了一眼对面,招英那片还有七、八个乱走的稻草人,群武在他身后不远处刚移出去一个。
折青已在框内描摹出一幅仙童扫地的图样。
趁着那人背过身之际。
若芜快速勾上最后一笔弱弱荧光。
“什么玩意儿!你们在干嘛!死蛇妖你们搞什么……”久连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稻草人,大呼小叫起来。
群武扭头看了一眼。
下一瞬,一道“扫地出门”符图啪唧盖在他脑门上。
灵光乍现!
他僵了片刻,忽抱住头嚎叫起来:“我……我是群武啊!我是……群武!招英大人……救我!……”
群武嚎叫的那刻,招英已然察觉不对,从他身边速速退开,往君泽这方靠去,一下子和若芜他们聚到一起。
若芜仍提笔于前,对招英道:“看耳朵,他身上有东西!”
群武的耳朵规律地抽动了几下,若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他身上竟藏匿了另一道元神!
招英立即会意,运起玲珑箭阵。
君泽听着二人交谈默不作声,掌心也聚起灵力。
群武仰面哀鸣一声,再也受不住符图的驱逐,一道元神脱体而出,群武脱力倒地。
那道元神披风帽白袍,缓缓抬起头来,帽下露出的脸却只有一片模糊。
这个人没有五官!
“齐英!”招英却一眼认出他,大喝一声,将玲珑箭阵压了过去。
这是齐英仙官!
若芜恍然记起澜青曾说过,噬魂仙在成为噬魂仙以前也是有仙号的……便唤做齐英!
齐英蓄力挡住箭阵:“招英,你还是老样子 。”
招英:“齐英,跟我回仙云认罪!”
“认罪?真好笑!“齐英大笑不止,他没有了五官,只听得笑声桀桀,“可你不是当年的招英,我也不是当年的齐英。”
说完他飞身跃起,躲开箭阵,踏上阵法围成的弧光,四窜飞奔寻找突破口,阵中还未被移出的稻草忽然一齐倒地,十几道游魂飞向齐英。
玲珑箭阵紧追其后!
“他吸食了游魂恶鬼法力会增强!”君泽运力化出无数把飞刀,迎风而上的飞刀合体变成一把刀柄末端聚有圆环的长刀,灵力四溢,劈向游魂。
一时间阵法内上空,白影、箭阵、长刀四处奔走。乱成一锅粥!
“哈哈哈哈哈哈!好戏!好戏!”久连哇哇乱叫,下一瞬,他的嘴就被堵上了。若芜往他嘴里飞了个馍馍,成功让他闭了嘴。
齐英奔逃之间吸食了半数游魂,另一半被君泽斩下。
他消失多年,如今法力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招英都追不上,玲珑箭阵每每要触及,便被他移身避开。
缠斗之际,忽然长刀一指,抵上齐英的胸口。
齐英徒手握住刀背,周身散发幽绿的灵光与之对抗。
招英的箭阵被逼停,无法再前进。
长刀一寸一寸抵进齐英身体,他却突然诡异地歪了歪头,空白模糊的脸对上君泽,似挑衅一般,“小朋友,你……好香!”
君泽笑得狂邪:“多谢赞誉。”
法阵内狂气急涌。
若芜汗了一汗,她这种小文将真的很想跑!却跑不掉!只得勾了道护身符往自己身上一贴。
齐英摆正了头,笑声桀桀,握住刀背的双手渐渐压下。君泽脸上笑意未散,神色却十分阴沉凌厉。
若芜直觉眼前出现了晃影,君泽的脸晃出了两个。
“齐英在拉扯他的元神!”
招英一边施压箭阵,一边历喝。
不妙 ,君泽要是被他吞了,今夜大家都得玩完!
若芜死到临头地想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挥笔勾出一面半人高的镜子,灵光浮动下,镜子现出实体。她左一下右一下掰扯着镜子照向齐英,镜中光芒直直射出。
居然有用!
齐英的元神一被照射就灼烧不止,他痛地甩开长刀,躲开镜光。
若芜操纵镜光追上齐英。
君泽的长刀被甩飞出法阵外,戳开一个洞口!
齐英却没有直奔法阵的破口,反而附身冲下,伸手要捉什么。
若芜纳闷望去。
白团子!
难道齐英在南平村现身是为白团子而来!这裂魂镜她却不敢继续一追到底,会将白团子的元神也灼伤!
若芜丢下裂魂镜,迅速勾了道“飞来符”甩去,却晚了一步,符图贴上白团子的那一刻,齐英捉到了白团子,飞来符竟把齐英一同时扯了过来。
看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瞬间靠近。
若芜大脑空白,只剩平静的绝望!她提起折青胡乱甩出好几道符图。
啪啪啪!!!
符图一股脑甩在齐英脸上。
随便什么符也好救救救救救救命!!!
招英的箭阵方才被甩出的长刀打散,这时恰好追至而来。
同时,君泽蓄力迎上前,墨青色灵力与齐英对冲,一星半点寒火悄然沾上齐英的衣袖。
齐英的元神烧起来了!忽然他喉间的低鸣声撕神裂魄,他猛然放开白团子,转身向法阵裂口奔去!
忽一道白光落下!
沧昱托着九重玄冰塔从天而降,破阵而入,白光犹如滔天洪流,罩住齐英,将他卷入塔中。
仙云第一战神,清容威仪。
招英抬头:“帝君!”
刚才还被吓的跳脚乱叫的若芜,忽然眼前一亮。
“哇靠,这副皮相也不错啊!”一道尖锐声音乱叫 。
沧昱封住九重玄冰塔,望向那尖声尖气声音的源头:“狼王九连?”
方才一片混乱,久连借着下饭戏啃完了馍馍,又开始大呼小叫。君泽随手一抛,久连还来不及流口水,就又被收入小圆葫芦中。
沧昱见状移回视线,微微一笑:“噬魂仙蛰伏的几百年间,夺魂无数邪气大增,今日有劳诸位相助了。”
他朝君泽一颔首。
君泽掂了掂圆葫芦,漫不经心道:“路过罢了。”
招英千年木头脸忽然明亮了几分:“帝君,你怎么也来此地了?”
沧昱将九重玄冰塔收起:“因故提早到了夷山,听闻你在此处,便来一寻,不想来的正是时候,当年噬魂仙出逃一事蹊跷,此番既追回噬魂仙,便可彻查当年之事,本君定还你一个公道。”
招英垂眉,恭敬道:“多谢帝君挂念,我早已习惯待在夷山,过往之事早已忘却。不过,齐英的元神既在此,灵体或许也在附近。”
沧昱缓缓道:“无碍,他元神既已受困,躯壳便无大用,时日到了自会消散。”
招英垂首称“是”。
沧昱转头:“阿芜,近日可好?”
若芜刚把惊疑未定的白团子从地上捞起来,边顺毛边小鸡啄米地点头:“好啊挺好的!”
万妖山的饭好吃!
沧昱浅浅一笑:“君泽大人,阿芜从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可否容我二人说些家常话。”
“沧昱帝君既是长辈,岂有不从之理。”君泽淡然转身走出几步,掐势召出了黑麒麟。
若芜跟着沧昱走到一边。
沧昱低声道:“霜岱挂念你,不日得了法子便会去寻你,助你功成。”
若芜眼睛亮了一亮,随即黯淡下去,“还是不要幸苦霜岱跑一趟了……”
她希望霜岱与澜青离万妖山越远越好。
沧昱:“你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
若芜一叹。
霜岱是个直肠子,打定主意的事,便一根筋走到底。
白团子往她怀里蹭,不敢抬头,着实被吓得不轻,若芜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
沧昱笑道:“这狐狸……虽长相似犬,却甚是灵光。”
若芜捏着白团子的脸纳闷,怎么人人认得它是只狐狸。
沧昱探过白团子脑门,道:“元神撕裂了些许,好好静养一阵便可复原。”
若芜点了点头。
那边君泽忽然扬声传过来:“娘子,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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