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国上下意见不一,有说不该回去的,见了亲爹娘,必然露馅,有说该去的,不然怎么坐实公主身份?
众人纷纷看向檀深雪,他不理会,问桃花:“你说去就去,不去便罢了。”
桃花问:“能不能平安回来?”
众人赌咒发誓,必定让她全须全尾回家。
檀深雪牵着她的手说:“大不了,我舍命陪你。”
她将手一抽:“你的命再金贵,也换不来我的一条烂命呀。还是你会法术一命抵一命?”
他怨她不解风情,道:“我是说咱们都死了,黄泉路上有个伴。”
“死了的事谁知道,我只知道死了就烂地里了。”她嗤之以鼻。
众人看她俩当面打情骂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桃花望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说:“该我上,我就上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促织不吃癞虾蟆肉,都是一锹土上人,我没时运的话,先去尝尝孟婆汤咸淡。”
话糙理不糙,大伙儿都默认了。
女王屏退所有人,让她俩单独呆着,四顾无言,躺在床上安歇。
桃花看枕边人辗转反侧,打他后背:“你睡钉板?翻什么烧饼?”
檀深雪转过来,惆怅叹息:“我怨自己命不好,头一遭逃婚,第二遭送终,这会儿瓜熟蒂落,被人连锅端了。”
她噗嗤笑了:“你好意思说嘴。我头一遭就险些搭上小命。嗳,命不够硬,扛不住富贵,才享了几天福就折寿,怪道天子也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
两人说了许多闲话,困得受不了才睡下。
桃花来到瑜国,很快打听到,公主生母本是贵妃,近半年娘家扶她当上王后,为了挣面子,迎接“亲女儿”回国。不管女儿是真是假,这份体面到手了。
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假公主当得有滋有味,这日,陪王后去礼佛,回宫之后,侍女说瑾国女王怕她闺中寂寞,送好姐妹来相伴。
桃花定睛一看,那个长眉细眼的佳人正是檀深雪,笑嘻嘻走下去抱住。他被抱个满怀,做出久别重逢亲热拥抱的姿态,猝不及防被她秘密抓了一把,闷哼一声。
宫女们不知底细,不觉公主孟浪,以为她久别重逢,心情激动,又听命速速退下。
她按住挣扎的檀深雪,赖皮道:“你吃了我多少胭脂,我得吃回来。”
两人夜半才睡下。白日鸟雀在枝头啼叫,檀深雪披衣坐起,走到院中,捡起竹枝打飞黄莺儿。
冷不防一队人堵住去路,他低头行礼,想要混过去,却听人问:“好个美人儿,哪儿来的?怎么没见过你?”
他猛地想起,自己身着女装,只好撒谎:“我是公主侍女。”
“原来是凤儿宫里的。这孩子粗心,也不好好打扮你。”来人说,涎澄澄上下打量。
檀深雪听到公主乳名,又是这番口吻,俨然撞上了国君,后悔自己轻率。
“父王来了。”桃花赶到,插在中间,笑说,“这是我在瑾国交好的姐姐,来看我几日,到时还要回去带娃娃。”
她暗示是有夫之妇,想要打消国君的心思。
谁知他更开心了:“既是能生,那更好了,省得你母亲调教。”
桃花嘻嘻哈哈,不置可否,好容易送走国君。檀深雪十万火急收拾细软,怨道:“再不走,你要给我收尸了。”
她前仰后合,滚在床上:“我也琢磨,万一日后,叫你小娘还是小爹。”她笑得厉害,肚子疼,还得靠在他怀里,让他揉着。
两人双双溜走,回到瑾国,改名换姓,秘密拜堂成亲,隐居在别处,逍遥度日。至今其乐融融,女王不时召见,好似亲姊妹,檀深雪还沾了桃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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