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来的谢闻之似乎和厄森很熟，兴致勃勃地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贝恩斯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
厄森·里遥和他一样，也是首都星本地人，只不过，从前和他大概隔了一个半球。
厄森过去十几年基础教育的经历也和他差不太多，来到加莱学院之前，在当地最好的学校念书，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
总之，他们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据谢闻之说，厄森长得也很帅。
“有我帅吗？”贝恩斯有些神气地撩了撩自己自带弧度的白金色刘海。
“包比你帅的呀！”谢闻之说着就要去翻通讯器，但很快懊恼地住了手，“唉，我们院里通讯设备要上交，一会儿他来了我指给你看吧。”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教室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
谢闻之的视线几次略过后门，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赶紧抬手朝那边挥了挥：“厄森！你可算来了！”
这帮新生普遍都不矮，越过人群，贝恩斯勉强看见了教室后门处一个乌黑的发顶。
走得近了，他才发觉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其实又不算完全出乎意料。
同为世家出身，厄森身上却没有丝毫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的五官不像同龄人多少带着些柔和感，生的极为凌厉，这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肃意味，看上去仿佛天生是做军官的料。
“你找教授问什么问题问了这么久？再不来都快迟到了！”
谢闻之拍了一把厄森的肩膀，后者垂眸一扫表盘，毫不客气道：“还有三分钟才上课，某些人来这么早，时间都浪费在闲聊上了。”
贝恩斯十分自来熟地搭着谢闻之的肩膀，冲厄森一挑眉：“确实很帅，比我就差一点。”
厄森这才抬眼看向他，贝恩斯蓦地和那双灰绿色眼睛对上，愣了一瞬，而后笑开，把手朝前一递：“我是贝恩斯·萧，开学考核格斗课第二，一会儿下课别忘了单挑。”
厄森：“……”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下一刻，贝恩斯原本搭在谢闻之肩上的手落了空。
厄森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利索地抬手一抓，刚想溜之大吉的谢闻之顿感自己肩膀被一股力道扣住，整个人就被强行掰了回去。
对上那张充满杀气的脸，谢闻之二话不说开始求饶：“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厄森放开他，丢下一句“自己答应的自己打”后转身就走。
身后两句异口同声的“不行”被淹没在了上课铃里。
***
下了课，厄森眼见那人果真顶着一头白金色的毛朝这边过来了，他转身就走。
却被谢闻之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死死抓着不放：“不行，厄森，真的不行，我会被打死的！”
他现在一想到刚刚上课时贝恩斯的表现就腿软。
“挨打而已，”厄森不以为意地甩开他的爪子，“不差这一顿。”
然而，或许是求生欲作祟，他甩了一下竟没能把谢闻之的手甩掉。
而贝恩斯已经走到了近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里遥，不敢啊？”
最终，也不知是这句挑衅起了作用，还是怕谢闻之真的被打死，又或许只是纯粹觉得贝恩斯太欠揍，总之厄森没走成。
教室里就有现成的场地，谢闻之高高兴兴地帮两人腾地方去了。
贝恩斯那头白金色的中长发本就招眼，再加上两人身高长相都很出众，这场单挑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人接到朋友的通讯，专程过来凑热闹。
——为了方便学生们洗澡换衣服，格斗课一般都安排在了下午的最后一节。
格斗课教授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在教室，折返回来取的时候，看到了就是教室里这幅人山人海的景象。
他拨开人群，看见了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新生。
多年以后，加莱学院里依旧流传着这样一个神话：
曾经有一届军警两院的入学考核第一名，开学第一天就一起吃了处分，原因是私自约架。
***
任何一个地方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观赏性极强，但实用性几乎为零的东西，加莱学院也不例外。
学院南边那片巨大的湖泊，和一旁的红枫林就是其中的代表。
贝恩斯和厄森上次单挑被抓，吃了处分并不算完，除此之外他们又被罚去南湖边的小道上，扫了一个月的红枫叶。
起初谢闻之心里有愧，经常会过来帮忙，但被教导主任连抓了三次以后就不敢再来了。
他一走，厄森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不少，然而贝恩斯并不打算放过他。
秋日里的白天不算长，但天黑之前的傍晚，空气依然是无比燥热的。
扫落叶这种事，平时都是全智能的机器人干的，但为了避免他俩扫得太轻松，学院就差没去博物馆把远古时候的扫帚借过来了，最后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半自动的清洁器。
这种清洁器自己不会走，得要人推着，覆盖的面积还特别小。
两个人从小路两头推着清洁器往中间走，相遇的时候，厄森突然感觉有股劲风从侧面飞来，他下意识抬手一接，指间便多了一枚漂亮的红枫叶。
“可以啊。”贝恩斯拖着调子的声音欠揍极了，“再来！”
说着又是几片红色的残影朝厄森飞过来。
厄森一一躲过，原本就开始微微出汗的身体更热了，他把手里那片叶子扔回去，而后丢下一句“你几岁？”便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贝恩斯没料到他会反击，那枚红枫叶迎面飞来的角度又太过刁钻，贝恩斯反应过来迅速偏头一躲，脸侧还是不可避免泛起了轻微的刺痛感。
叶片锋利的边缘划过皮肤，血珠细密地冒了出来。
贝恩斯抬手，指尖抹过眼下那处细小的伤口，幽深的棕色眸子暗了暗，“打人不打脸啊，里遥。”
过了几天，厄森惊奇地发现那个和他一起被罚的人竟然消停了。
彻彻底底的消停了。
贝恩斯每天还是会按时过来，但并不推着清洁器四处走了，而是坐在南湖边的某个长椅上，时而把玩着智能通讯器，时而逗逗湖边的白鸽，偶尔还温温书。
这天，贝恩斯手里智能阅读器的仿真书页上骤然多了几片红枫叶。
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消极怠工？”
“哪能啊？”贝恩斯待叶片落完，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轻笑着朝不远处某个方向一抬下巴，“你看那是什么？”
厄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在铺满红枫叶的小道上，发现了一个自动运作着的小机器。
外表看上去颇有些简陋，但那小东西所过之处，落叶消失殆尽，光洁的路面暴露在难得一见的夕阳里。
“怎么样，还不错吧？”贝恩斯得意地看向身边人沉默的身影。
厄森收回目光，眼里的惊讶让他常年冷冰冰的脸看起来稍微生动了一点：“你从哪弄来的？”
“我自己研究的。”贝恩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想要不？叫声哥，哥给你也做一个。”
然后他就收获了对方决绝的背影。
小路一侧是波光粼粼的辽阔湖面，另一侧的红枫林绵延了数十里。
有那么一瞬间，贝恩斯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今天只带了一个智能阅读器，没法把这样美的景色永久保存下来。
后来，贝恩斯那个自制的自动清洁器被主任发现并没收了，他自己也因此被延长了义务劳动的时间。
至此，他和厄森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从此再也没有缓和过。
有人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加莱学院这两位“一战成名”的风云人物各占了一个极端，一个热烈张扬，几乎把不羁刻进了骨子里，一个淡漠冷静，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太过激烈的情绪。
“你见过冰和火能融到一起的吗？”
厄森：我身边为什么总有这么多话痨
贝恩斯：我不是
谢闻之：我没有
楚湫：别看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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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加莱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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