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放坐在长椅上,吹吹晚风,酒醒了不少。
四周安静,付轻屿把他带到小区内犄角旮旯的地方,除了虫鸣鸟叫,再没听到其他声音,更没见到人影。
长椅旁的路灯闪了两下,一只飞蛾落到地上,尽力扑棱着。
祁放知道,自己要被拒绝了,从付轻屿说带他下来走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心里乱,难受、不甘、迷茫……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乱。
祁放低着头,双肘撑在大腿上,手里攥着那瓶酸奶,手指不受控的摩挲着。
付轻屿半靠椅背,坐得随意,安静思忖了会,轻声问:“酒醒些了吗?”
祁放轻轻“嗯”了声,没敢看过去。
付轻屿呼了口气,语气很轻,像是在安抚他,“我这个人,不信什么一见钟情。
或许,我的样貌符合你现在的审美,样貌会变,审美也是。你还年轻,多接触些人,慢慢就知道,一眼悸动的瞬间,还有很多。那瞬间过后,不一定要做恋人,也不一定合适做恋人。
爱情需要冲动,有时候,也不能太冲动。”
祁放罕见地没接话,付轻屿也没有看他,选择继续说:“你刚高中毕业,还没步入大学,可能见的人太少,所处圈层太固定。你我阶层不同,上学和工作差很大,我早就从你那个阶段过来了。你刚出校园,或许见到我这种‘大姐姐’,觉得很新奇,跟你们很不一样。
其实真没什么,都是人。
这种带点仰视的关系好也不好,别把我架到你幻想的高度。”
祁放轻声回了句,“我没有幻想你是什么样的,我只是在看,在感受。”
付轻屿顿了下,嘴里品味这句话。说实话,听祁放说出来,有点意外。
付轻屿定了定神,“这几天事多,咱俩待得时间长,也可能让你产生错觉。
除了样貌,我想不出你心动的点,我对待人的方式态度?我对朋友都这样。恋人和朋友是不一样,我对恋人不可能和对朋友一样,你没见过,见了也不一定能受得住。
你要是觉得我们相处很舒服,才说出那句喜欢,我帮你更正一下,那是朋友间的喜欢,我就当你夸我这个人了,交个朋友。”
祁放消化完这些话,转头看向她,“那你对恋人什么样?”说完,他转过头去,嘴里又喃喃了句,“我承受能力强,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付轻屿听完一愣,感觉自己说的全白说了,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付轻屿没答他的话,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有‘大绿豆’的身份,你也不要对我有太多滤镜,早就是过去式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是当初执笔的那个人了。”
祁放点点头,“我知道,我又不傻。”
付轻屿是真没招了,她知道祁放不听劝,没想到他这么轴。
付轻屿不想把话说绝,像什么‘咱们再也别见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也当不认识’、‘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她说不出来,分手都没说这么狠。付轻屿不是这个意思,也没必要搞得苦大仇深。再说,有颜泠在两人中间横着,她不想把事做得太绝。
付轻屿现在就想跟祁放说清楚,还有十多天他就开学了,等到时候,两人联系一断,学校里有的是新鲜事、新鲜人。
祁放来回拧着瓶盖,蔫啦吧唧地说:“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不喜欢我,对我没意思。”
付轻屿叹了口气,“不是男友朋友的那种喜欢。挺好一人,说烦就过了。”
祁放‘嗷’了声,又闷头想了会,“我要是追你,你烦吗?”
付轻屿觉得祁放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害她琢磨半晌,“我会拒绝你。咱俩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合适,我也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付轻屿感觉自己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祁放以为付轻屿说的圈子,单指上学和工作这层关系,心里喃喃:“现在不合适,以后慢慢不就合适了。”
想着想着,祁放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付轻屿这是在委婉拒绝他,要是喜欢,还哪管什么合适不合适。
两人坐在长椅上,静默半晌。
祁放开口:“我知道了。”
付轻屿对这句‘我知道了’,感觉十分不妙。可是,她又不能掰着人嘴,死活让人说出那句,“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做别的事了。”
“就当你说醉话了,我们还是……还是朋友。”付轻屿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用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祁放没答应,也没拒绝,整个人沉默着没吭声。
付轻屿看了眼手机,快到祁放兼职时间了,“你还去驻唱吗?”
祁放点头,吐了一个字,“去。”
付轻屿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儿,一狠心,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祁放“嗯”了声,没抬头看她。
付轻屿回到家门前,看着钥匙和锁扣间的距离,指尖收紧,顿了下。
应该都说明白了吧?
她明明没喝酒,这一路走回来,晕晕乎乎的,脑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绕不过来。
付轻屿面门思过了会,摇摇头,不管这么多了。
门打开,客厅只开了盏暖灯,光线昏暗。投影仪放着动画片,颜泠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朝门口投过目光,“回来了。”
“嗯。”付轻屿低头换鞋,“没睡?”
颜泠也嗯了声。
付轻屿一时没话说,转头去冰箱拿出两瓶水。
颜泠顶着张醉酒的大红脸,不知道从哪翻出袋薯片,跟只仓鼠一样嗑得脆响。“祁放呢?你俩没事吧?”
“没事,说开了。”付轻屿坐到她旁边,“他去兼职了。”
颜泠呼一大口气,“我是真没想到,这小子什么时候起的歹心?”
付轻屿不紧不慢地说:“小孩,青春躁动,兴致一起,说着玩的。”
颜泠一听,就知道这事没完。
祁放虽然不是颜泠亲弟弟,却也是她看着长起来的。祁放整天嬉皮笑脸,看着缺心少肺的,是个小人精呢,也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东西就不带撒手的。
前些年,祁放一头扎到画画里,颜泠不是没见过追他的小女生,那时候觉得他缺斤少两,脑子里少根弦,哪有上了高中还不开情窍的。
这下可好,情窍是开了,朝着付轻屿开的。
颜泠叹了口气,“你不找个对象,他是不会死心的。”
付轻屿还在反应这句话,颜泠又加了句,“也不一定,你找了对象,他可能都不死心。”
付轻屿:“……”
颜泠看她一脸难以消化的表情,“以我对你了解,肯定是给他念了念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那好弟弟呢,最后肯定没接你的话。哼,他啊,心里憋法子呢。”
付轻屿:“……”能不能别说这么准?
颜泠拍拍付轻屿肩膀,“想开点,没事的,万一祁放去兼职的时候,脑袋正好被车门挤了,哎,说不准死脑筋挤开花,成了个花心萝卜呢。”
付轻屿越听越心慌,“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颜泠收手,“想开点嘛。”
付轻屿沉默半晌,“那咋弄?”
颜泠吃着薯片,翘着二郎腿,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你就让他撞南墙呗,撞死了,他就会转弯了。”
“……”付轻屿说,“是不是你弟?”
“是,但我也拦不住啊,感情这玩意,你情我愿的。”颜泠知道付轻屿不愿接受这段关系的根在哪,不是一个性.向圈的。上段失败的经历摆那呢,付轻屿吃一堑长一智,圈里送上门的都不要,怎么可能还会掰男人。
颜泠说:“不闹了,放心吧,我也说说他,听不听就知道了。你拒绝得干脆点,别跟他心软。”
付轻屿心里不上不下的,“拒绝得挺干脆了。”
颜泠笑她,“我还不知道你,干脆都是留给不在乎的人。”
付轻屿看她:“对啊,我不怎么在乎你弟。”
“好好好,不怎么在乎。”颜泠懒得跟她犟。
付轻屿还是那个想法,这几天慢慢淡,等祁放开学后彻底断开。
颜泠心里也苦啊,一边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一边不是亲弟胜似亲弟,哪头都偏不得。
她被夹在中间,咋都不好做。
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是付轻屿和祁放,颜泠也不打算多掺合。顶多给祁放两句忠告,其他的听天由命去。
不管两人最后结局如何,祁放跟她的血缘关系摆在这,跑不了。
付轻屿可就不一定了,颜泠真担心她跑了。
付轻屿正对着动画片出神,颜泠突然转过头,顶着张猴屁股脸,郑重其事地通知她,“我不管你跟祁放咋闹,你要是敢因为他这点破事,疏远我这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朋友,我跟你说,你就完了。到时候,我给你下追杀令,杀你到天涯海角。”
“行了,颜大侠,这不是你的武侠世界,不用给我下追杀令。”付轻屿真心实意笑了下,“我没那么幼稚,不管发生啥,咱俩都生疏不成你说的那样。”
“最好是。”颜泠哼了声,“追杀你。”
“祁放爱哼声是跟你学的吧?”话到嘴边,付轻屿咽了下去,没想再提他,笑着说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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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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