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满坐在咖啡店靠窗的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萃。咖啡馆的冷气开得很足，与外界的酷暑形成两个世界，她握着冰凉的玻璃杯壁的手指，因为内心的紧张而微微蜷缩，指尖泛着淡淡的白色。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牢牢地锁在街道对面那家中餐馆。透过餐馆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人影绰绰，生意颇为兴隆。
而她的全部注意力，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少年身形清瘦修长，他此时安静地站着，用笔记着客人点的菜。汗水打湿了他前面的碎发，他用手捋了到耳后，有些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侧脸的下颌线非常明显，鼻子挺拔，嘴角含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像一棵小雪松，夏满满想。
忽闻风许许，吹雪落陈枝，他就是陈许。
夏满满已经在咖啡馆里坐了整整三个小时了。她耐心地、虔诚地、默默地，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细节。
她看着他端着沉重的、叠放着好几个碗碟的木质托盘，步履稳健地穿梭在拥挤的餐桌之间。他的背脊总是挺得很直，像一株风雨中不肯弯折的青竹。偶尔有莽撞的客人突然起身，差点撞到他，他也只是敏捷地侧身避开，然后对那位惊魂未定的客人露出一个极淡、极短暂的、安抚性的微笑。那笑容并非职业化的灿烂，只是唇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墨色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真切的笑意，像水面掠过的微风，转瞬即逝，却足以让悄悄注视着他的夏满满心头一颤。
她看着他被那个穿着花衬衫、腆着啤酒肚的老板呼来喝去。
“陈许！快去后厨把那一箱啤酒搬出来！”
“陈许！三号桌的客人吐了，赶紧去收拾干净！”
“陈许！动作快点！没看到这么多客人等着吗？！”
他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从传菜员，变成搬运工，再变成清洁工。汗水浸湿了他额前柔软的黑发，一绺一绺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就用搭在颈间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巾随意地擦一下，继续投入下一项工作。
夏满满的心，像被泡在酸涩的柠檬水里，一阵阵紧缩着发疼。
“他该有多累……” 她心里无声地呐喊。那箱啤酒看起来那么沉，他搬动时，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都微微凸起。清理呕吐物时，他脸上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只是抿着唇，动作利落而专注，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不适和难堪。
“这本书的作者，真是混蛋！” 一股无名火在她胸腔里燃烧。“怎么忍心……怎么能忍心让这样好的一个少年，承受这些之后，还要给他一个那样惨烈绝望的结局？”
她想起书中那个雨夜，刺耳的刹车声，飞溅的鲜血，少年逐渐冰冷的身体，和他母亲随后崩溃自杀的噩耗……这些文字描述此刻变成了无比清晰的画面，与她眼前这个鲜活、坚韧、在苦难中挣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一种尖锐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心疼，混合着对既定命运的愤怒，狠狠地攫住了她。
“陈许，我一定会帮你改写这个结局，你不该那么潦草的结束。”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坚定。她不是旁观者，她是参与者，是手握剧本，可以扭转悲剧的人。
但是，该怎么开始？
肯定不能太直接，他那么聪明又敏感，太直白的方式只会被他当成神经病，或者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羞辱。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合情合理、不伤他自尊、能自然而然接近他的理由。
通过记忆翻阅和一些细节的观察，让她对陈许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沉默，隐忍，骨子里却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清高和倔强，他不需要廉价的同情，他需要的是尊重和平等的机会。
“家教这个方式……” 夏满满的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敲击着，脑海里飞速运转。“付费请他辅导，这是平等的交易，是对他能力的认可，而不是施舍。而且还能借着‘夏原家教兼同学’的身份帮他更多。”
这个想法让她精神一振，不过如何联系上他，又是一个问题。她不能贸然去饭店找他，那样会打扰他工作，也可能让他在同事面前尴尬。
她思索着，目光落在桌面的手机上，眼睛倏地一亮。
“嘿嘿，对了，班级群！”
她立刻拿起手机，点开与妈妈宋岑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地打字，让自己的请求听起来自然又充分：
「妈，到哪了呀，把我拉进夏原他们班的家长群呀？我想提前了解一下他们高中的教学进度和课程设置，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学习资料或者参考书。顺便也看看班级氛围怎么样，有点担心夏原那小子跟不上。」
发送过去后，她紧张地等待着。这个理由应该无懈可击，充分体现了一个关心弟弟学业的姐姐的形象。
几分钟后，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宋岑：「刚下飞机呢，没问题乖乖！我这就拉你进去。还是我们满满想得周到，夏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
紧接着，一个名为“华南附中高一（11）班家校群”的邀请链接跳了出来。
“成功了！” 夏满满心中一喜，立刻点击了加入。
一进入群聊界面，她无视了那些欢迎新家长的表情包和寒暄，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群成员列表。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搜寻着那个刻在她心里的名字。
“陈……许……” 当这两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落雪中的雪松。天空中雪沫簌簌落在积满白雪的松针上，落在空气的缝隙中，把整个画面晕成了水墨的留白，松的深绿与雪的素白缠绵交织，整个画面清冷素雅，但又像述说着坚韧与温柔的共生，这像极了他给她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背景是系统默认的灰色。
内容，一片空白。
没有一条动态，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一座被时光遗忘的、沉寂的孤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窥探。
这干净到近乎荒凉的界面，比任何哭诉的文字都更具冲击力。夏满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感瞬间弥漫开来，涌上鼻尖。
“他……连一个分享心情的出口都没有吗？” “还是他觉得，他的生活，无人可分享，也无人在意？”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疼。她几乎能想象到，在无数个深夜，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学习和打工后，他独自回到那个空荡荡的、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面对四面墙壁时的孤寂。
她盯着那片空白的灰色背景和那片孤零零的雪松头像，看了很久很久。手指悬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上方，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没有按下。
“现在加他，他会通过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唐突？” “我该写什么验证信息？”
各种各样的担忧在她脑海里翻腾。
她害怕被拒绝，害怕这扇好不容易找到的门，在她面前紧紧关闭。
“不行，不能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找一个他最可能通过申请的时机。”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街对面。
傍晚六点多，晚餐的高峰期逐渐来临。
餐馆里的客人越来越多，陈许的身影也更加忙碌。他像一道不知疲倦的影子，在喧闹的食客与拥挤的餐桌间灵活地穿梭，点单、传菜、收拾餐具……动作流畅而高效，那张清俊的脸上，除了专注，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
夏满满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忙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湛蓝渐渐染上暖橙，又过渡到静谧的灰蓝。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构成了都市夜晚繁华的背景板，而对面餐馆里那个沉默工作的少年，则是这幅背景板中最让她揪心的焦点。
终于，快到晚上八点半，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下去。忙碌的高峰期似乎过去了。夏满满看到陈许和另一个服务员一起，快速地将几张狼藉的餐桌收拾干净。
然后，她看到那个花衬衫老板对他挥了挥手，似乎说了句什么。陈许点了点头，解下腰间的围裙，折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步履略显疲惫地走向店门口。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饭店旁边一个相对僻静的、放着几个绿色大垃圾桶的角落。他微微仰起头，昏黄的路灯光在他微垂的眼睫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视线落在不远出车流汇成的光河上，却失去了焦点，喉结滚动，抬手佛去了额头上的汗，然后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一整天积压在胸口的油腻烟火气和疲惫，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
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纤长的脖颈。那一刻，他安静得像一尊沉浸在月光里的雕塑，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在疲惫的底色下，愈发显得动人而易碎。
他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从裤袋里掏出了那个看起来有些老旧、屏幕甚至有几道细微划痕的智能手机。他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滑动着，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低垂的眼睫，在他脸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OK！就是现在！
夏满满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注入了肾上腺素，瞬间加速狂飙。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
机会稍纵即逝！
她迅速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找到陈许的界面，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却异常精准地按下了“添加到通讯录”。
在填写验证信息的那一刻，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说“我是夏原的姐姐”够不够？要不要直接说明来意？太长了会不会显得啰嗦？
最终，她选择了最简洁、也最可能引起他好奇的一句：
「你好，我是夏原的姐姐，有事想请教。」
“发送！”
当看到“已发送好友申请”的提示跳出来时，夏满满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沁出了一层薄汗。她立刻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然后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卡座的阴影里缩了缩，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张万分地盯住对面的陈许。
她看到，正低头看着手机的他，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清俊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他抬起头，那双墨玉般又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带着明显的警惕和困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他的目光锐利，像警觉的鹿，扫过寂静的街道，扫过停靠的车辆，甚至……朝着对面咖啡馆她所在的方向扫视过来。
夏满满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猛地低下头，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子上，借着窗台和桌上摆放的小盆栽的掩护，躲开了他探寻的视线。她屏住呼吸，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看到我了？他不会发现我在偷偷观察他吧？”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跟踪狂，直接拒绝我？”
各种糟糕的设想在她脑海里翻滚，让她坐立难安。
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她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如同天籁般的震动。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将手机举到眼前。
屏幕亮着，微信的界面上，显示着一行让她几乎喜极而泣的字：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通过了！他通过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紧张和不安，淹没了她的心脏。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声欢呼脱口而出。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成功了！她终于，敲开了通往他世界的第一道门！
激动过后，是更深的慎重。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开始字斟句酌地输入第一段正式对话。她必须把握好分寸，既要表达清楚意图，又不能流露出任何可能伤到他自尊的怜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删删改改，最终发送了过去：
「陈许同学，你好，非常冒昧打扰你。我是夏原的姐姐，夏满满。首先为我唐突添加你的好友道个歉。」
「事情是这样的：我弟弟夏原将和你成为同班同学，但他的基础比较薄弱，成绩不太理想。我们家里商量后，想要请你来当这一个多月的家教，主要是熟悉高中课程的难度和节奏，给他树立一个榜样。」
「我们听说了你的情况，知道你成绩非常优异，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内心十分佩服。所以想冒昧地请问一下，你暑假是否方便抽出一些宝贵的时间？我们可以按照正式的家教课时付费，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可以完全根据你的方便来安排，我们全力配合，绝对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不方便或者觉得困扰，也完全没有关系，请直接告诉我就行。无论如何，都非常感谢你愿意抽出时间阅读这条信息！」
她反复检查了三四遍，确认语气足够尊重、真诚，既表达了对他才华的认可，又将请求放在了“付费交易”和“帮助夏原”的合理框架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施舍意味，这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发送成功。
然后，便是新一轮更加焦灼的等待。
她看到对面的陈许，依旧靠在墙边，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脸。他看得非常认真，微蹙着眉头，手指停留在屏幕上，许久没有动作，似乎在逐字逐句地分析、权衡她这段长长的、诚意满满的文字。
夏满满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像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微微侧着头，路灯柔和的光线在他挺直的鼻梁一侧投下小小的阴影，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像两排安静栖息的黑蝶。那专注思索的模样，沉静而好看，让夏满满的心跳又不自觉地漏了几拍。
“他会答应吗？” “他会怎么想？” “我给出的条件，足够有吸引力，又不会伤到他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终于，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她手中的手机，再次“嗡”地震动了一下！
她几乎是瞬间就将手机举到了眼前，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聊天界面上，多了一条来自陈许的回复。
「找专业的老师会更好，我还只是一个学生，可能给不了你们想要的效果。」
夏满满心头一震
有机会,只是陈许觉得自己可能能力不够，看来对自己不够自信呀。
「陈同学，是这样的，我们考虑过找专业的老师，但是经过商量我们认为，成绩优秀的学生往往有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和思维模式，可以把自己的思考过程、解题技巧、时间管理方法等，用同龄人最能理解的语言“翻译”给对方，说不定这能帮助夏原打通学习的“任督二脉”。让夏原觉得，学霸也并非高不可攀，也是通过努力和方法取得成绩时，他会觉得“我也有可能做到”，这能有效缓解他对学习的畏难情绪和自卑心理。」
信息发过去后又是一段沉寂，夏满满又紧张起来。此时夏原突然发来消息轰炸，问她在哪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在约会，夏满满被消息提示吓了一跳，发现是夏原，翻了白眼，回了个滚，并把他消息免打扰了。
陈许收到消息后，有一瞬间的呆滞，转头向嘈杂的餐馆看了一眼，思索一阵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下一段信息发送了出去。
「抱歉，可以问问工资是多少吗？」
「我们按照科目付款，一个科目一千五，目前我们有四个科目需要补，知识就是财富哦。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支付一部分的定金。」
陈许的瞳孔蓦地震了震，没想到可以用知识赚他辛苦忙碌三个月的钱，他这时，对学习的渴望也愈发坚定起来，既是对知识改变命运的更深刻认知，也是对自身价值被肯定的悸动。
这条他发的消息，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讨价还价。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好，我同意。」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明天下午两点在南城人民图书馆b馆四楼A号坐可以吗？我要准备一下。」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像烟花一样在夏满满的胸腔里炸开！她猛地靠在卡座的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过度紧张，后背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用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指尖触碰到微微湿润的睫毛。她笑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无比灿烂、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一种努力终于得到回应的成就感，一种靠近了想要温暖之人的喜悦感。
她立刻坐直身体，手指轻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
「当然可以！」
「如果有需要准备的给我发个消息就好。」
「【转账】请收款，这是第一部分的费用，请收下。」
「明天先试试课吧，」陈许很快回复道，语气认真负责，「如果你们觉得满意，再决定后续是否继续。」陈许回复。
「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再见。」
对话到此结束。
夏满满看着屏幕上的交流记录，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希望填得满满的。
她收起手机，站起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咖啡馆。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夏夜温热的风包裹住她，却不再让人觉得烦闷，反而带着一种清新的舒畅。街道两旁霓虹闪烁，车灯划出流光溢彩的线条，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变得明亮而可爱起来。
她几乎是蹦跳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失。她在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第一次“家教”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该如何自然地关心他，而不让他感到被冒犯……
回到家，打开门，温暖的灯光和空调的凉气一同涌来。
夏原正四仰八叉地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控他啊！哎呀，这个辅助会不会玩啊！”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不抬，习惯性地嚷嚷：“姐，你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呢！”
夏满满心情极好，难得没有立刻怼回去，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弯腰换鞋，动作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夏原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凑到夏满满面前，像侦探一样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逐渐露出一个极其促狭、八卦的笑容。
“哟嚯！”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围着夏满满转了一圈，手指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说：“满面春风，眼神带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老实交代，夏满满女士，你今天下午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背着你亲爱的、英俊的、可爱的弟弟，偷偷谈恋爱了？”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满满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笑了，作势要用手里的包打他，“我这是办成了一件大事，解决了你小子的学习难题，心情好不行啊？”
“我的学习难题？”夏原灵活地跳到沙发后面，躲开她的“攻击”，继续嬉皮笑脸地猜测，“少来！给我请家教能让你乐成这样？骗鬼呢！肯定是见帅哥去了！快说，是哪路英雄好汉，何方神圣，能入我老姐这挑剔的法眼？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参你个大头鬼！”夏满满被他闹得无语，追着他满客厅跑，“我看你是作业太少了，闲得慌！还有空在这里八卦你姐？你作业写完了吗？单词背了吗？预习课本看了吗？”
“哎哟喂，恼羞成怒了啊！”夏原一边大笑着躲闪，一边继续火上浇油，“看看看，脸都红了！被我说中了吧！哈哈哈！快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爸妈！”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夏满满追不上他，气得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扔过去。
夏原敏捷地接住抱枕，抱在怀里，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姐，你这反应很不正常哦！以前我给你开这种玩笑，你都是直接**，今天居然只是骂几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滚啊 ！”夏满满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又拿起另一个抱枕，“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姐弟俩笑闹着在客厅里追打起来，温馨的吵闹声和欢笑声充满了整个空间。柔软的抱枕在空中飞来飞去，伴随着夏原夸张的惨叫和夏满满带着笑意的“怒斥”。
这番充满生活气息的打闹，恰到好处地冲淡了夏满满心中那份因陈许而起的、沉重的心疼与酸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功的喜悦、一种隐秘的期待，以及一种对这个新世界和新家庭逐渐产生的归属感。
她感受着这个家里温暖的气息，想到手机里那个刚刚建立起来与那个少年的微弱联系……
一切，都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终于，成功地，将一颗希望的种子，埋进了通往他世界的土壤里。
接下来，就是用心浇灌，静待花开。
“姐，姐！我错了！女王陛下饶命！”夏原终于被一个抱枕正面击中，倒在沙发上举手投降，脸上还挂着嬉笑，“快洗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今天看在饭菜的面子上,先放过你，哼。”
“嗻！谢主隆恩！”夏原搞怪地应了一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笑嘻嘻地推着夏满满往餐厅走，“我姐威武。”
难受，感觉写小说还是很累的，还没有人看，痛苦痛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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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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