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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en's Full Summer

八月的最后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满满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突如其来的快递包裹。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串精致的银色手链。多层链条设计,点缀了几颗白色圆润的珍珠,每一颗都被精心打磨过,搭配了用银子雕刻出的海螺,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她拿起手链仔细端详时,发现海螺上似乎刻着什么。对着光调整角度,才勉强辨认出那行模糊的英文字母——「Chen's Full Summer」。刻痕很浅,像是生怕被人发现,却又执意要留下这个印记

她正对着这行字出神,手机屏幕适时地亮了起来。

“看见环海大道上有一个手作店,找老板帮忙刻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是陈许发来的消息。

夏满满拿起手链走到窗边,对着阳光举起,反射出的光线让手链一闪一闪,在她掌心跳跃。她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抚过海螺上凹凸的刻痕。

“很喜欢,谢谢你。”她回复道,又加了一个搞怪的表情包。

陈许很快又发来今天去学校报道时遇到的趣事,她一边听着语音,一边将手链戴在手腕上,对着光端详。贝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聊着聊着,她竟忘了追问那句英文的含义。

放下手机,她把手链绕在手腕上,精致的圆形扣扣了两次才扣紧,低头看了半天,又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刻字海螺,冰凉的触感里藏着细微的纹路。

这个夏天的尾声,注定要比往年热闹几分。

陈许和夏原的开学时间比夏满满早了一周,军训先行。

九月的操场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空气都仿佛在微微扭曲。陈许站在队列中,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突然,前排的女生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向后倒来,正倒向他所在的方向。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女生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白,有点像是中暑了。教官和几个女同学急忙上前,将她送往医务室。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晚上回家后,夏原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时,夏满满忍不住问道。

“苏永依。”夏原往嘴里扒拉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听说她贫血,而且军训前没吃早饭。陈许就扶了她一把,后来她家里人就来接走了。”

夏满满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陈许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夏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就是扶了一把,然后人就被送走了。哦对了,来接她的人好像叫李正南,应该是她哥哥吧。”

夏满满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指尖在银色手链上反复蹭着。

高一的新生活在军训的汗水中正式拉开序幕。

夏原很快在新班级里如鱼得水。他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开朗型优等生,虽然理科稍弱,但文科成绩出色,加上热爱运动,对谁都能热情相待,很快就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相比之下,陈许则显得格外安静。他稳坐班级第一的宝座,年级排名也始终在前三徘徊,清俊的容貌本该让他备受关注,可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却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不少女生偷偷打量他,窃窃私语,但他的目光从不为此停留,仿佛心里早已装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偶尔,夏原会在家里提起陈许的事。

“今天又有女生托我给陈许递情书了。”某天晚饭时,夏原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你们猜他怎么着?看都没看就直接还回去了。”

夏母好奇地问:“陈许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夏原摇头:“没听他说过。不过他每次拒绝别人的理由都一样——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像个小老头。”

“人家那是稳重,你看看你,一天吊儿郎当的。”宋岑忍不住又开始数落儿子,还是夏父及时解围。

夏满满安静地听着,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半个学期转瞬即逝,期中考结束后,秋季运动会接踵而至。

夏原兴奋地报了好几个项目,跳远、跳高、田径,恨不得把所有项目都参加一遍。而陈许只在报名表上填了一个项目——男子一千五百米。

“你就报这一个?”夏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陈许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运动会当天,秋高气爽,夏满满特意请了假,陪着夏父夏母一起来到学校观赛。

“妈,你看那边,那个就是陈许。”夏满满指着操场对面正在热身的少年。

夏母眯着眼睛看了看:“就是暑假帮夏原补课的那个孩子?长得真俊。”夏父点头:“听说成绩也很好,这次期中考试又是年级前三。”

男子一千五百米被安排在下午。当陈许站上起跑线时,夏满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到操场边的栏杆前。

发令枪响,十几个少年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陈许起初并不冒尖,始终保持在中间位置,但他的步伐稳定,呼吸均匀,节奏控制得极好。

两圈过后,他的优势逐渐显现。原本跑在前面的几个选手开始体力不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陈许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节奏,一个接一个地超越。

最后一圈,他已经稳居第一。冲刺时,他甚至还加快了些速度,最终以明显的优势冲过终点。

夏原第一个冲过去,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行啊陈许!深藏不露啊!”

夏满满也忍不住鼓起掌来。夏父夏母更是赞不绝口:

“这孩子真是太厉害了,学习好,运动也强!”

“陈许啊,以后多带带我们家夏原,他要是像你这么稳重,我们就省心咯!”

夏原在一旁夸张地哀嚎,引得夏满满捂嘴偷笑。

陈许微微喘着气,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夏满满身上。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耐力并非天赋。每当思念某个女孩到难以自持,感觉那股躁动要冲破胸膛、无法静心学习或做事时,他便会出去跑步。一圈又一圈,直到精疲力尽,直到那汹涌的思念暂时平息。

“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夏父问道。

“我还有跳远和接力跑呢!”夏原兴奋地说,“爸妈你们一定要看完啊!”夏母笑着点头:“好好好,看你拿名次。”

夏满满摸了摸肚子:“有点想吃东西了,我先走了。”

陈许擦了擦汗:“我也要回宿舍换件衣服。”于是两人便一同离开了喧闹的运动场。

他们并肩走在通往校外的林荫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

夏满满侧过头,看着陈许额角未干的汗迹:“累不累?看你出了好多汗。”

陈许用湿纸巾擦了擦脖颈:“还好。跑完走一走,反而舒服些。”

他的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喘,但步伐依然稳健。

“那就好。”夏满满点点头,“我打算去前面那条美食街看看有什么吃的。”

陈许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她:“我跟老师请过假了,可以出校门。”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能不能......一起?”

夏满满有些诧异:“你不是要回去休息吗?”

“已经休息好了。”陈许的目光平静而认真,“而且,上次你请我吃饭,说好要请回来的。”

她忍不住笑了:“哎呀,那个没关系啦!等你以后工作了再请,这顿先欠着我的。”语气轻松,带着姐姐式的包容。

陈许却摇摇头,语气温和但坚持:“不用等以后。”他迎上她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现在一边上学,一边在网上接些活儿,能赚到钱。”他的眼神真诚,“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以前教我,知识真的很值钱。”

“网上接活儿?”夏满满的好奇心被勾起,眼睛睁大了些,“你做什么呀?”

“主要是远程的技术支持和一些小程序的定制开发。”陈许说得简洁,但语气笃定,“偶尔也帮人做数据分析。”

夏满满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哇!陈许你这么厉害了吗!”夏满满停下脚步,弯腰凑近他,眼睛亮晶晶的,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垂下来,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陈许的耳根微微发烫,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夏满满最近肠胃不好,两人最终在比较远离美食街的地方找了一家中式茶餐厅。木质桌椅,淡淡的食物香气,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点完餐后,夏满满托着下巴,好奇地追问:“你刚才说的远程技术支持,具体是做什么的?”

陈许耐心解释:“就是帮一些小型企业解决技术问题,比如网站维护、软件调试之类的。”

“那不是很费时间吗?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我都是利用课余时间做。而且,”他顿了顿,“这些工作报酬不错,还能积累经验。”

夏满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满满!”

她抬头,看见室友兼好友吴恙正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臂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朝她挥手,她赶紧笑着招手让他们过来。

吴恙拉着男友走近,目光在陈许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夏满满,压低声音但笑意明显:

“行啊满满,老远就看见你了,出来吃东西也不叫我?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夏满满被好友的打趣弄得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别瞎猜!”她指了指陈许,“他是我弟弟的朋友,陈许,今天他们开运动会,我来看看,顺便一起吃点东西。”

“哦——”吴恙拉长语调,眼神里的促狭意味更浓了,“弟弟的朋友啊——”她故意重复着,尾音上扬。

夏满满翻了个白眼,立刻反击,目光转向她身边那位看起来斯文的男生:

“别说我,你呢?这位怎么不介绍?”

吴恙这才落落大方地挽紧男友的胳膊,脸上洋溢着甜蜜:

“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姜知年。”

“你好。”夏满满笑着对姜知年点头。

“你好。”男人也礼貌地回应,态度温和。

“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啦,继续逛去了!”吴恙笑嘻嘻地说完,冲夏满满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然后便拉着男友离开了。

看着她们的身影融入门外的人流,小桌周围恢复了安静。陈许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人群,状似无意地重新开启话题:

“大学生活......好像很自由。”他顿了顿,视线转回夏满满脸上,声音平稳,“夏姐姐,你有在大学谈恋爱的打算吗?”

夏满满正用茶匙轻轻搅动着茶杯里的茶水,闻言抬起头,想了想回答:

“暂时没特意去想这个。”她语气坦然,“顺其自然吧,感觉对了就行,没遇到的话,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陈许听着,握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放松,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沉默片刻,像是经过思考,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那......如果遇到,会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

夏满满偏过头,眼神带着点少女的憧憬,望向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认真思考了一下:

“嗯......希望是能照顾我的吧,”她补充道,“不用事无巨细,但需要的时候要在。”然后,她收回目光,看向陈许,语气变得明确而认真,“最重要的是,要一心一意,只喜欢我一个人的那种。”

陈许默默听着,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刻在心底。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承诺什么般低语:

“会的。”

这时,夏满满无意中瞥见陈许抬起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手链。和她那串很像,只是更简约,而且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这是......”她指了指他的手链。

陈许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遮住手腕:

“就是......觉得挺好看的。”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自然。

这个发现让夏满满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她想起自己手腕上那串刻着「Chen's Full Summer」的手链,又看了看陈许那串朴素的小贝壳,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底悄然滋生。

好在服务员及时端来了他们点的菜品,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快尝尝看,”夏满满将一盘精致的糕点推到他面前,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家的甜品据说很好吃。”

陈许明显松了口气,低头开始吃东西。两人很快又聊起了别的话题,从陈许正在做的编程项目,到夏满满大学里的趣事,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愉快。

然而那个小小的发现,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夏满满心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她感觉,要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

高一上学期的时光在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声中悄然流逝。期末考结束后,文理分班的结果张贴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

放学回家,夏原一边弯腰换鞋,一边朝着客厅方向扬声分享这个消息:

“姐,你知道我们分班结果吗?”他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语气带着点发现巧合的惊讶,“我跟陈许还在一个班!还有那个军训晕倒的苏永依,也跟我们同班!”

夏满满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手腕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似乎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综艺节目,随口应道:

“哦,是吗?那还挺巧的。”

夏原浑然未觉,自顾自地说着,带着点男孩特有的粗线条:

“是啊,对她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开学就她晕倒过,而且她还有个哥哥还来了,还特别帅。”

“一个班就一个班呗,”夏满满拿起遥控器,熟练地换了个台,语气听起来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好好学习就行。”

夏原“嗯”了一声,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传来的嘈杂声响。夏满满却再也看不进去,屏幕上的光影在她眼前晃动,却丝毫进不了脑子,她缓缓向后靠在沙发背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遥控器光滑的边缘。

苏永依......女主出现了,该怎么办呢。现在,他们要在同一个班级里度过接下来的两年高中时光,这两年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李正南不是后面才会主动吗,怎么剧情篡改了那么多......

她想起运动会上陈许奔跑的身影,想起那串和她相似的手链,想起他问起她喜欢的类型时的认真表情,想起他说“会的”时那个轻柔却坚定的语气。

心里某个角落开始飞速盘算:都在一个班,朝夕相处,接触的机会就多得多了......

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呢?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夏满满抬起手腕,那串贝壳手链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柔和的光泽。「Chen's Full Summer」——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夏天,对陈许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脑子突然乱了起来。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陈许发的消息:

“夏姐姐,寒假一起去自习室吗,我和夏原约好了寒假学习。”

夏满满往楼上看了一眼,随即回复:

“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

最近考试周,都没有怎么见面和聊天,她突然有点想陈许,但是很快遏制下去了,说不上来的烦躁,反正夏原没有让她那么烦过,甚至和夏原吵架的时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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