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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镜花水月

夜幕深沉,甘甜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静谧无声,可她的内心仍躁动不安,拿起手机的那刻却失了神。

一闭上眼,排练的种种画面又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宁致那专注的眼神、清晰的吐词,还有两人近距离接触时,他柔和的面部线条,无比清晰。

尤其是宁致对她表演的指导,那些关于要表现出依赖的话语,像咒语般萦绕在耳边。

甘甜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将被子裹紧,一会儿又烦躁地掀开。脑袋下的枕头仿佛怎么调整都不舒服,身体也随着思绪不停变换着姿势。

时而仰卧,望着天花板发呆,试图让自己放空;时而又侧卧,紧紧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里的画面却愈发清晰。

甘甜满心无奈,她不明白,为何一场排练会令自己如此难以释怀,这才第一次走位,以后还早着呢。

相反人家张晴在表演的时候,神色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宁致有什么异样之处,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十分顺畅,甚至还想多往宁致身上贴呢。

甘甜在心底暗暗责怪自己想的太多,让她根本无法入眠,想到这儿,心中愈发烦闷,用力扯了扯被子,试图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甘爸结束值班,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轻轻踏入家门,一眼便瞥见女儿甘甜卧室门缝中隐隐透出的光线。

甘爸走到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轻声说道,“别看书了,这么晚光线对眼睛不好。”

屋内传来甘甜有些慵懒的回应,“哦,爸,我没看书,在想些事儿呢。”

甘爸听着,语气里满是关切,“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嗯。”甘甜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意。

甘爸在门口稍作停留,确定屋内没了动静,才转身离开,脚步轻缓,生怕又打扰到。

……

甘甜不知何时,自己莫名走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戏园子前,四周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散发着迷离的光。

自己身上早已换上华丽巧致的戏服,绸缎面料泛着细腻的光泽,绣工精美的花纹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灵魂,于衣间灵动跳跃。金线勾勒的牡丹,花瓣仿若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恰似要盛开一般。

这时,一人身着戏服,从戏台一侧缓缓走出。只见他身姿挺拔,眉眼间尽是戏中角色神韵。甘甜的脚步陡然加快,一种熟悉又羞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甘甜不由自主地站在戏台上,随着伴奏一响,袖手一甩,便演绎起跌宕起伏的故事。

那人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甘甜身上,甘甜沉浸在这迷幻的情境中,随着剧情的推进,彼此的动作越来越靠近,越来越亲密,甘甜的情感也愈发浓烈。

甘甜的目光先是落在这人脸上,那双眼眸,深邃如幽潭,险些让她沉溺其中;而后又扫过他挺直的鼻梁,线条硬朗而不失精致;最后视线停留在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心跳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不,不是,这是白天看到的场景。”甘甜心里恐惧,又不由自主地,由着这幅身躯挥舞着动作,每一个眼神交汇,都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她的身体。

甘甜眼中的余光扫过空荡荡的台下,戏台下空无一人,一丝莫名的惊恐涌上头,寂静得仿若时间停滞。

唯有彼此的身影,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交错间翩翩舞动。那光影恰似无形的巨手,肆意拨弄着两人的轮廓,时明时暗,如梦似魅。

她努力地抬眼望向宁致,想从他眼中寻得一丝确认,可宁致的身影在光影里愈发迷离。

然而,不知何时,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戏园子的墙壁像是被水浸湿的画卷,色彩渐渐晕染、消散。宁致的身影也变得若隐若现,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散。

甘甜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宁致,可指尖触及的只是一片虚无。“不要……”

她焦急地呼喊,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甘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周围是熟悉的黑暗。

耳边仿佛还萦绕着梦中的唱段……

【你当是水月镜花,还是春梦游园,戏剧终究只是戏剧,现实才是真真切切摆在眼前的人生。

糊涂啊!这都分不清楚。如此这般,只会徒自增添烦恼,困在无端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呀!】

虚惊一场!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原来方才看似美好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随时都会消散。

甘甜在枕边摸到手机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眼下睡是很难睡着,慢慢适应了手机光线,先打开空间,看完大家的说说,又把手机放下。

脑袋里无凭冒出两句诗来,又拿起手机转头在“小蒲公英”微博写下:

镜花水月徒自扰,惊梦游园半场空。

……

在最后一周的冲刺阶段,甘甜已然坦然接受了当下的状况,也不再纠结那些扰乱心绪的杂念,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戏剧排练中,绝不能拖了大家后腿。

每一次与宁致相对,两人都专注着打磨台词和动作,一个眼神、一次停顿,都细细斟酌,力求以最完美的状态呈现。

其他人也各自忙碌着,口中念念有词,专心致志地背着台词;在排练场地中反复踱步,认真练习走位。还有宋文明在张晴的指挥下,一趟又一趟把道具搬来搬去,力求最佳位置。

整个排练室里,弥漫着一种既欢快又紧张的独特氛围。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期待在聚光灯下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一群人欢快的氛围马上结束,一场艺术节的大幕已然拉开。

六一的前两天,学校礼堂内座无虚席,观众们个个盛情满满,满心欢喜地准备为高三学子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道具呢?咱们的道具在哪儿!”张晴在狭窄逼仄的后台焦急地穿梭,眼神急切地搜寻着众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对面的甘甜费劲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抱着两身款式简单的衣服。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都是从隔壁借的,他们明天才汇演,时间来得及。”

说着,甘甜把手中的衣物轻轻放下,一抬头,目光瞬间被张晴那精美的发型吸引,简直挪不开眼。

“哇,你这发型在哪做的呀?也太有水准了吧!”甘甜看着,不禁连连赞叹。

“怎么样,厉害吧!外面理发店的专业造型师做的。”张晴上手扶着自己的小烫发,略带得意地回应。

甘甜看着人不断感慨着,“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

张晴看着眼前的场景,紧接着催促道,“哎呀,乔子悦呢?你俩赶紧先把头发弄一下。”

甘甜嘴上应着,目光环顾四周,只见张晴在眼前专门腾出了一块空间,一套桌椅摆放整齐,上面各种造型工具一应俱全。

张晴又疑惑地问,眼前也不见个人来,“咱们的造型师呢?他们人跑哪去了?”

“可能被人群挤在外面吧。”甘甜坐在椅子上,把头发散开,一面拿起梳子开始梳。

正巧这时,乔子悦远远瞧见了她们俩,还没走到跟前,把手上拿着的一件短袄往桌上一放,同时说道,“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找了我之前同学的同学帮忙,就找到这么个颜色的上衣。”

乔子悦看着那件衣服,心中满是无奈地说道,“这颜色我可没法穿。”

甘甜又侧头看了一眼面前浅绯色的衣服,确实颜色过于鲜嫩,与角色不太相符。

“这样吧,甘甜你穿这件吧,起码你演的角色年轻,这颜色还算合适。”张晴打量着眼前衣服,思索后说着。

“你俩先弄造型,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可别忘了叫住他们啊!”张晴满脸认真地叮嘱着,眼神里满是对演出准备工作的担忧。

“知道啦,你放心去吧,”甘甜赶忙回应,语气轻快,试图让张晴安心。

“别忘了看住东西!”张晴转身又留了一句。

面前的乔子悦立马朝她拍了拍胸脯,眼神坚定,仿佛在向张晴承诺,一定会守好这片小小的“阵地”。

甘甜先给自己扎了个低马尾,转过头对着乔子悦说道,“我先帮你弄吧!”乔子悦笑着点头答应,轻快地走过来坐下。

旁边有同学准备的道具又多又杂,搬运起来十分吃力,突然撞了甘甜一下。甘甜手上忙活没停,毫不犹豫给旁边让让位置,让他们先整理摆放道具。

那位同学感激不已,赶忙说道,“谢谢啊!同学。”话语中满是真诚。

甘甜眼睛没眨一下,轻快地回应,“没事。”仿佛帮助他人本就是理所当然,无需挂怀。

乔子悦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由衷地说道,“我要是能有甜甜姐,你这般沉稳,遇事不动安如山的气魄就好了。”话语里满是对甘甜的羡慕与钦佩。

“哪里有啊!”甘甜听了,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腼腆来,谦虚地摆了摆手。明明前一周自己还脆弱成那个样子,这子悦是真的抬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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