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姐生辰吉乐！”
伴随着一道道祝福声，燕无忧院里的贺寿礼越堆越高。
武安侯府的管家记下京城各大世家送来的贺礼名单，看着他们来去匆匆的身影，扬起礼貌性的微笑。
每年这个时候，武安侯府最是热闹，不少人都想借着给武安侯府小姐贺寿的机会，与武安侯府攀上交情。
这些日子今上在朝堂上发作了不少人，在这节骨眼上，大家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什么喜事都不敢大办，便是送礼，也是派下人来，送完就走，绝不凑热闹。
燕哲倒是满意极了，人来的少了，他就有时间和女儿一起招待起各自的好友。
“洛兄。”
“燕兄。”
燕哲与洛书恒双双抱拳一笑。
“神爱！佑宸！你们可来了。”大清早就等着的燕无忧高兴地扑了上去。
洛神爱被冲了个踉跄，姜佑宸在她身后张开双臂，三人顿时叠抱在一起。
“无忧。”洛神爱唇角衔着一抹无奈。
燕无忧也不撒手，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洛神爱背后的姜佑宸。
姜佑宸翻了个白眼，松开抱着洛神爱的手，从秦明霜手中接过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哝，生辰礼。”
燕无忧瞬间眼前一亮，怀中的洛神爱也不香了。
接过长剑，将它从剑鞘中抽出，一道白光闪过，燕无忧不禁发出惊叹声，她从头上揪下一根头发，对着剑刃轻轻一吹，头发丝立刻分成两段。
“可是我爹特意从北宸给我寄来的，是世上少有的宝剑，我给它起名‘青梅’，怎么样，喜欢吧？”姜佑宸挑着眉，转头对燕哲道：“燕叔叔，这是我爹和我一起送给无忧的生辰礼，您可不能回头拿了去！”
燕哲哭笑不得：“这是自然。”
谢了，燕无忧给姜佑宸送上感激的目光。
姜佑宸回了个得意的眼神，哪知燕无忧将“青梅”交与丫鬟后，扭头又接着回到洛神爱的怀抱。
“神爱，生辰礼。”她任性地伸手讨要。
洛神爱小心地拿出一本书，那书的纸张很新，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她玉颈微粉，不大好意思：“这是我新抄的兵书，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燕无忧连忙把兵书揽入怀中，这可是神爱为她亲笔抄写的，瞧这厚度，定是花了不少时日。
感觉受到冷落，姜佑宸两步上前强行挤了进去：“让我瞅瞅。”
“无忧，生辰吉乐。”洛书恒看着孩子们送完了生辰礼，闹做了一团，方笑着对燕无忧道。
燕无忧左手姜佑宸，右手洛神爱，高兴地笑弯了眼：“洛伯伯同乐。”
“小无忧。”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令燕无忧笑容一僵。
“月、月伯母。”
当着人家亲父的面，月温雅忍住了上手的冲动。
却见一个大美人捏着帕子捂住檀口，眸光似水，笑得矜持。
笑得燕无忧心中直颤，呜呜呜，神爱一家能亲自上门来给她过生辰她很高兴，但是月伯母真的好可怕呀。
另一边，同姜佑宸一道来的秦明霜也出声对燕无忧道了句：“生辰吉乐。”
瞧见秦明霜，燕无忧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掐了下姜佑宸的手。
姜佑宸吃痛“嘶”了一声，手中暗暗用力反捏回去，面上却对着老娘挤眉弄眼。
秦明霜一阵无语，每年这个时候姜佑宸在路上就会对她再三叮嘱，一定要拉住月温雅，增进下她们夫人间的友谊，千万不能让她跟着她们。
可人月夫人是世家贵女出身，温柔大方，高贵优雅，她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呀。
“燕叔叔，我和无忧、神爱先去后院玩了。”姜佑宸可不管自家老娘的尴尬，对燕哲打了声招呼，就拉着燕无忧，三人一起逃离长辈的视线。
没办法，不只是无忧，她也害怕月叔母啊。
看着小可爱们远去的背影，月温雅下意识就迈开脚步，想跟上去，却被秦明霜一把拉住。
“？”月温雅回眸。
秦明霜尴尬地笑了笑，指着相谈甚欢，一同往前院走去的燕哲、洛书恒，道：“月夫人，咱们一起？”
虽然可惜，但月温雅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笑着答应了下来。
看着眼前眉目如画，温柔似水的女子，秦明霜实在不解，她家那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别跑了，我母亲没跟上来。”洛神爱轻喘着气，国子监里武学方面的课她也从未落下，但论体力，她实在比不过这两人。
燕无忧和姜佑宸停下脚步，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了，跑的这么快。”摇椅上，正在院外浅眠的武安侯惊醒过来，看着三个小家伙，温声道。
“祖父，你怎么又到外面来睡！”燕无忧一见武安侯，就气鼓着脸，不满道。
武安侯老脸一红，故作无事道：“这都闷在房里几日了，祖父身体好的很，出来吹吹风也没什么。”
可话一说完，剧烈的咳嗽声就止不住的从武安侯喉间响起。
“祖父！”
“咳咳，看来是，咳咳，是得回去了，无忧，今儿个是，咳咳咳，是你生辰，咳咳咳咳，好好玩。”
武安侯一边咳，一边摆着手，这瞬间打脸让他也没脸再找借口待下去，唤来为小厮，借着力回房去了。
背过身的那一刻，武安侯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一滩鲜血格外刺眼，小厮不自觉道：“君侯……”
“老咯，老咯。”武安侯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
“无忧，君侯的风寒还没好吗？”洛神爱担忧道，她感觉武安侯的脸色比上次来时见到的还要差。
燕无忧皱着眉：“不但没好，舞剑时还晕过去一次，大夫说是旧伤复发，要好好调养身体，平时尽量别外出走动，可祖父总是偷溜出来。”
“生了病又怎能不听医嘱，无忧，你平日和燕叔父可要好生看着君侯。”洛神爱严肃道。
“嗯嗯。”燕无忧也是这么想的。
“武安侯何等英雄，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点小伤痛？你放心，武安侯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姜佑宸拍着燕无忧的肩安慰道。
燕无忧呼出一口气：“借你吉言。”
“好啦，怎么还皱着眉呢？今日是你生辰，要开心啊，来，笑一个。”姜佑宸双手扯着嘴，做了个鬼脸。
燕无忧噗哧一笑，姜佑宸道：“这才对嘛，你刚才那样子可丑了。”
说着，她就要模仿燕无忧方才的表情，燕无忧忙上前阻止：“你才丑呢！不许做！不许做！”
“哈哈哈。”姜佑宸笑着后退，道，“你可没我好看。”
姜佑宸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小麦色可比燕无忧的健康好看多了，配上她这脸蛋，一看就是北宸里最俊的崽。
她瞟了眼另外两个，啧，神爱也罢，怎么同样刮风下雨都坚持习武的无忧也是白的发亮。
燕无忧呵呵，稚嫩的眉宇间透露着几分英气：“从小到大，我可比你受欢迎多了！”
谁不爱拿着小木剑，一脸正经的瓷娃娃小将军呢？
“那是我不稀罕。”京城人就爱奶白的小姑娘，没眼光！
“你……”燕无忧握拳，转头朝洛神爱问道，“神爱，你说我和她，谁好看？！”
“……”洛神爱闭眼，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要为难神爱，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佑宸嚷嚷着，可不能让神爱来说，她肯定会偏心无忧。
“姜！佑！宸！”燕无忧一向嘴笨，说不过只得动手。
“哈哈哈，打不着。”她们一追一躲，朝里院跑去，脚下却刻意放慢了速度，洛神爱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也没有跟丢。
打闹许久，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几片桃花花瓣悠悠飘落，擦过燕无忧的脸颊，落在洛神爱的掌心。
姜佑宸随之抬头一看，高大的桃树在风中微微摇摆，枝条上桃花盛开，奇艳无比，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绑着两条长绳，下方的秋千微微随风摆动。
“何时多了个秋千？上次来时还没有呢？”姜佑宸眸光一亮，三步并做两步，一屁股坐了上去，“明日我让人在我府上也建几个！”
燕无忧看她那麻溜的样子，嘟囔了句“小贼”。
姜佑宸侧过头，耳朵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忧，神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棵桃树下吧？”
“哼，你那时候第一次来，就敢爬上去，偷吃我的桃！”瞧燕无忧的样子就知道，那次初遇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姜佑宸哈哈大笑：“是是是，某人还因此哭鼻子呢。”
“你胡说，我没有！”燕无忧恼羞成怒道，“倒是某人，因为贪嘴，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神爱救得你！”
“好啊，那还不是你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怎么样？”
又吵起来了，洛神爱扶额，听着耳畔互相揭短的话语，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睁大眼睛瞪着对方的两个人一愣，齐齐看向洛神爱，下一刻也不觉得笑出声来。
“神爱，你累不累？”燕无忧问道，她和姜佑宸玩闹了这么久，神爱肯定也累了，“要不要休息会儿？”
感受着燕无忧关心的目光，洛神爱沉吟片刻：“那……你们愿意陪我读会儿书吗？”说着，她还从怀中抽出了一本《纳兰太后列传》。
想到自己身上的兵书，燕无忧嘴角抽抽，神爱这是带了多少书来呀。
“诶！要看你们自己看，我可不奉陪。”姜佑宸吓的秋千都不荡了，为表自己死也不读书的决心，直接窜上了树。
只留下燕无忧对上洛神爱期待的眼神。
“……好啊。”
而一边，拉着月温雅尬聊了许久的秦明霜终于坚持不住，停下了东扯西扯的话题，猛灌了一口茶水，一时喝的急，呛到了。
月温雅连忙上前拍拍她的背，递上手帕，秦明霜接过：“谢了。”
月温雅摇摇头，她看了看天色，提议道：“也不知小无忧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秦明霜用帕子擦拭嘴角的动作一滞，想到自己扯了一堆瞎话拖了这么久，人月夫人一直温温柔柔地接上自己的话，现在她哪还好意思阻止人家去找孩子们。
“要不……我们去看看？”秦明霜果断叛变，提议道。
月温雅嘴角微扬：“好啊。”
花开满树，上下三人。
在桃树最粗壮的树枝上，姜佑宸双手抱后脑勺，翘着个二郎腿，阳光透过树枝和花瓣点点洒落在她的脸上。
她皱着眉变换了姿势，伸出右手，似是想要挡住那光，又像是要将它抓在手心。
而树下，洛神爱手捧《纳兰太后列传》，与燕无忧讲述着纳兰太后的故事，燕无忧坐在她的身旁，不时附和，说着说着，困倦地将脑袋搭她的肩上，沉沉睡去。
“秦夫人，你看，孩子们多可爱。”一过来便看到此等美景，月温雅的心都化了。
“是啊。”秦明霜附和着，但瞧见姜佑宸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暗自骂，“这小兔崽子。”说着便要上前，却被月温雅拦下。
“月夫人？”秦明霜疑惑地看向月温雅。
月温雅摇摇头，她眉眼含笑，命人取来纸笔。
“你这是……”秦明霜眨眨眼，看着画纸上，一点点浮现，栩栩如生的画作，惊的说不出来。
待到画成，月温雅落下画笔，揉了揉手腕：“哎呀，好久没作画了，都有些生疏了。”
这也叫生疏啊，秦明霜汗颜，目光落在画上，不自觉地露出的温柔之色。
风与桃树的见证下，美好与欢笑定格在了这小小的画纸之上。
很多年后，这幅画被京城的新主人带进了皇宫，与小辈讲着画中人的故事，而画也随着那些故事流传千年。
千年不朽。
少年时代的美好，会被永远铭记[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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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姜赠青梅月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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