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换个名字了吗？”
苍白瘦弱的陌生女人俯下身，在13耳畔轻声询问。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宣告，因为这个陌生女人又自顾自地做出了回复：“无论你是否是准备好了，反正都会发生在你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她轻声笑了起来，强横的美丽让13几乎要无法呼吸。
那苍白的女人仿佛呢喃一般轻声道：“他们不让我出去，至少这一段时间不可以，也不知道外面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担心和害怕，甚至把我难得的玩具丢掉了。不过，你来了，希望你的质量会高一点。”
13从这份令人窒息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听到这个陌生人的话，只觉得背后一凉，汗毛耸立。
不安感瞬间在心头弥漫开来，她忍不住问出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嗓子很痛，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苍白的女人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兀自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镜子，放到她的面前，仿佛宣告一般笃定道：“好好看看吧，这会是你的最后一面了。”
13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情紧张，身躯干瘦，透过蜡黄色的皮肤能看到下面凸起的肋骨。
身体很干净，应该是被洗过了。
她不清楚，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有惶恐和不安几乎要塞满整个胸腔，压迫着心肺，让她产生仿佛窒息一般的感觉。
陌生女人收起镜子，轻轻抚摸她的身体，低声问道：“你觉得，组成一个人的，到底是什么呢？是□□、精神、记忆、思维，还是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灵魂呢？”
13没听懂。
苍白的陌生女人捏了捏她的小臂，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神情：“你识字吗？”
尽管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但是直觉告诉13，这个人很危险，更何况自己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还被捆在这里，性命被掌控在面前的女人手中。
尽管她看起来很好看，可是13真的很害怕，尤其是见到13没有回复，苍白的女人捏着13的手微微用力。
她会杀了我的。
13的大脑中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猛地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现在她的嗓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苍白的女人收起手，轻轻摩挲自己的下巴，感慨般地说道：“认识的字不多是吗？我还以为他们收养了你们之后，会好好教你们呢。”
见陌生女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13用力点头，却引来了陌生女人的笑声。
几乎见不到血色的唇角勾勒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笑出了声，轻轻抚摸13的头：“真不错，我喜欢你，这几个人里，就你最有意思了，他们的胆子都太小了。”
“对了，”她补充道，“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柳笙，以后我会教你写，当然，这也会是你的名字。”
“记住了吗？”
13拼命点头，生怕自己惹怒了面前的女人。
面前的女人只是满足道：“很好，以后你就是柳笙了。”
女人说完就离开了，紧随其后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他们拿出一只注射器，将其中淡绿色的液体缓慢推进13的小臂中。
13顿感天旋地转，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从那以后，13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泡在透明的玻璃罐中，周身充盈着淡黄色的液体，像是孤儿院仓库中那些被泡在瓶子里的标本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现在被泡在透明玻璃罐里的她还活着，而且，很神奇的，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这中不知名的淡黄色液体并没有味道。
而且，这个房间内不止有她一个，在她目测范围内还有五个跟她很像的“邻居”，有男有女，但是看起来都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
都不认识。
13稍稍松了一口气，或许自己孤儿院的其他人没有被选上，这样院长妈妈说不定会好过一些。
眼下的情况，就是院长妈妈曾经跟他们讲过的实验吗？
仿佛传说故事一般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面前，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梦吗？
多么像是梦境一般的场景。
说不定，只要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能够重新回到孤儿院。
没用的。
她的身体各处出现剧痛，肌肉仿佛被撕裂一般，骨头也像是被打断又重新组装起来。这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都是真实的。
痛。
这是现在萦绕在13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仿佛全身被暴力搅碎，然后重新组合起来一般，锥心刺骨。
但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发出声音，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就是因疼痛而下意识的肌肉抽搐。
房间内日常是昏暗的，只有看不懂的仪器发出的微弱的光，让13能够勉强认出视野中的东西。
在她清醒的时候，她的“邻居”们都处于沉睡状态，导致她根本无法与这些与她处在同样的境况的人们进行沟通。
她唯一能够确认时间流逝的方法，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拿着笔和记录本进来记录他们的情况。同时，还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诸如“023号口口含量过高，建议调低20%……”这样的话。
当然，更多时候由于玻璃罐和液体的双重阻隔，她是听不清的。
但是她上次见到的，自称名为柳笙的陌生女人，她再也没有见过。
渐渐地，她似乎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疼痛感越来越弱，直到现在，已经几乎察觉不到了。
她学会了新的计算时间的方法，那就是数自己的心跳声。
13闭着双眼，默默地数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会儿，那些穿着白大褂来记录东西的人又要来了。
她给每个人都起了外号：“不洗头”是来的最勤快的，每次来的人都有他，头发总是脏兮兮的，油光发亮；“胆小鬼”总是畏畏缩缩的，不是每次都来，但是每次来必定跟在“不洗头”后面；“很多笔”的口袋里总是放着很多笔；“光屁股”是她觉得最恶心的，会一个人过来脱下裤子。
其他的人不经常来，也没有什么特色，她也就懒得给他们起外号。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不可测的未来，终日陷于混沌之中，或许就这样在某一天孤独地死在这个罐子里面。
但是，很快，那个人来了。
是自称为柳笙女人。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这个女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就连她偶尔做梦的时候，也会梦到这个女人，当然，那样的梦境只会是噩梦。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想要干什么？会对自己做什么吗？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
来的人只有柳笙一个，她打开了房间内的灯，尽管灯光很柔和，但是许久不见光的13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后她就听到了液体流动的声音。
她的腿碰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让她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感官回归，一切的感知渐渐清晰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隔着厚重的屏障一般。
“哒哒。”
13听到了脚步声，清晰明朗，正在逐渐向她靠近。
她尝试牵动自己的肌肉，随着回归的感官，她已经能够让自己的手指轻轻颤动几下了，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相信自己能够彻底恢复行动能力。
脚步声停下了。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苍白的黑发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脖子上。
苍白的女人轻声问她：“你想活着吗？”
13控制着自己肩颈侧的肌肉，坚硬缓慢地点了点头，她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然肯定会用力快速地点头。
她听到了笑声，起先是极轻极轻的，恍若幻觉一般的轻笑，然后笑声愈来愈大，带着癫狂与不可控。
笑声戛然而止，虚握在她颈侧的苍白手指骤然收紧，死死钳住了她的脖子。
她无法呼吸，视觉和听觉都渐渐远去，逐渐模糊。
似乎是激发了求生的本能，她的手臂恢复了力气，13用自己仅存的一丝意志伸出了手，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对方的手臂，试图将对方的手臂扯开。
苍白的女人松开了手。
13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平时不怎么在意的空气，此刻也变得相当香甜和珍贵。
“很不错。”
缓过劲来的她听到对面笑着如是说，像是在夸赞一般地感慨着，愉悦而又满足。
苍白的女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宣告道：“非常好，求生的意志相当强烈，我很满意。”
“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新生吧！我会从里到外好好地改造你的，我的继承人。”
她的话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不容辩驳。
13是白毛，柳笙是黑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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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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